第二天。

迷迷糊糊之中，方書亞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誰??？打擾我休息……”方書亞嘟囔著，起身前去開門。

門分兩側，一個俏麗無比的少女站在方書亞的身前。

少女年齡約莫十五歲，身穿淡黃色裙子，身后背著一個小巧的麻布袋子，她的臉龐微圓，但不失清秀，反添幾分可愛。腰間掛著一塊小巧的玉牌，上書有【天工】二字。

“二哥，我回來了！”看到方書亞的身影后，少女有些欣喜，眼眸完成了兩道月牙。

“是巧巧啊?！狈綍鴣單⑽⒁汇叮Φ馈?

妹妹方巧巧是他在這個世界僅有的兩個親人，從小聰明伶俐，喜歡做些手工玩意拿去賣，兩年前在集市上擺攤時，一名路過的天工府匠人看中了妹妹的天賦，于是將她招進天工府。

天工府隸屬皇庭五府，乃皇家御用的匠人組織，皇庭上上下下官員們穿戴的服侍、使用的器物等都由天工府生產，天工府中的匠人也因此地位超然。

方巧巧現在就是天工府的學徒，每月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天工府中學習手藝活，每到月底或者過節的時候會回家休息幾天。

方書亞算了算日子，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昨晚為了寫書弄得精疲力盡，居然忘了今天也正好是妹妹回家的日子。

“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差，好像很疲憊?！狈角汕啥⒅綍鴣喌哪?，俏眉一皺。

方書亞打了個哈欠?！白蛲頉]睡好。”

方巧巧狐疑地望著方書亞，邁步走進了房間里，說道：

“從漢城趕路回來，坐了好幾個時辰的馬車，可累死我了。你房里有沒有水，我先喝口水，快渴死了……”

方巧巧走進方書亞的房中，腳步一頓。

散落在地上的廢紙無數，堆積如山，令人側目。

方巧巧望著地上的廢紙，再望向方書亞的身影。

“二哥，你一個讀書人，身體虛，可得悠著點啊……”在說這話的時候，方巧巧目光深邃，語氣幽幽，個中意味，令人遐思。

方書亞微微一愣，妹妹的車速太快，他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你想多了……”方書亞解釋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呵呵?！狈角汕缮钜庖恍?，也不說話。

方書亞有些無奈，搖了搖頭，動手將地上的廢紙收拾干凈。

方巧巧在茶桌旁坐下，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灌進口中，解開身后的小麻袋，從中取出了一盒用油紙包裹著的糕點。

“二哥，你沒吃早飯吧，這糕點是我從漢城帶回來的，可好吃了。”方巧巧招了招手，笑道。

方書亞心頭微微一動。

天工府匠人的待遇不錯，學徒們每月也有一筆補貼，不過不高，只有三百文。

方巧巧省吃儉用，一個月的食宿大概兩百文，每月來回家里的車馬費就要花去五十文，女孩子家還要買些胭脂水粉，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如此一算下來，三百文錢杯水車薪，堪堪夠用而已。

方巧巧帶回來的這盒糕點看上去價格不菲，她從漢城連夜趕路回來，為的就是能和方書亞一起在早餐上分享這份糕點，這份心意，令方書亞有些感動。

“以后有錢還是省著點花，留著給自己買條裙子多好……”方書亞說道。

“我樂意！”方巧巧笑道：“快來嘗嘗！”

方書亞拗不過妹妹，又不好拒絕妹妹的一片心意，只好照做。

“你二哥我是一個粗人，吃些粗茶淡飯還好，這種甜品糕點太嬌貴了，適合你們女生，不適合我……”

方書亞話沒說完，方巧巧抓起一塊綠豆糕，塞進了他的嘴中，堵住了他的嘮叨。

“好吃嗎？”方巧巧問。

……方書亞細細品了一會，豎起了大拇指。“真香！”

“香就對了！”方巧巧嘴角一翹，露出了笑容。

“你這次回來要住幾天？”方書亞一邊品著糕點，一邊問道。

“不好說……”方巧巧面露苦色：“如果事情沒有進展的話，可能會多住些天吧。”

方書亞心頭一動，妹妹的神色有些反常，想必是遇到了難事。

方書亞也不多問，他深知方巧巧從小性格就倔，自尊心極強，有些事情她自己不說的話，你問了也沒用。

“多住幾天也好……”方書亞笑道：“二哥給你做好吃的?！?

“真的！”方巧巧眼神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還是算了吧，二哥你本來就沒什么積蓄，買書要花錢，筆墨紙硯也要花錢，沒必要在食物上浪費?！?

方書亞笑道：“那是過去，現在不一樣了，我接了個活，一個月有八百文錢！”

“真的？”方巧巧有些詫異，八百文可不是一個小數，足夠一個普通的家庭花一個月了。

“我還會騙你嗎？”方書亞笑道：“韓府有一批藏書被蟲蛀損壞，讓我去把那些舊書抄錄一遍，每個月給我八百文錢?！?

“韓府？是江城那個大世家韓府？”方巧巧問。

“對！”方書亞點點頭。

“韓家可是名門世家，能夠和他們攀上關系，倒也不錯。”方巧巧笑道。

“今天應該可以領月錢了，你想吃什么盡管跟二哥說，我給你買。”方書亞拍拍胸脯，頗有些豪氣地道。

“嘿嘿！既然二哥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方巧巧眼眸一轉，笑道：“聽說江城的聚賢閣里面飯菜一絕，他們的菜譜上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哎，二哥你干嘛去??？”

“那什么……二哥有點事，先出去一趟，晚飯我就不回來了?！狈綍鴣喺酒鹕韥?，邁步就往外走去。

“別啊，我開玩笑的！”方巧巧連忙拉住了方書亞的手，嘻嘻笑道：“聽說集市上新開了一家賣燒雞的，據說特別好吃，二哥要是能給我買一只打打牙祭，我就很滿足了。”

“這還差不多?！狈綍鴣嘃c頭笑道：“聚賢閣的滿漢全席咱們買不起，一只燒雞倒不成問題，等我抄書的活干完之后就賣給你?！?

言罷，方書亞邁步往韓府走去。

“二哥，別忘了買??！”方巧巧喊了一聲，再三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