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伊后來又睡了好久。

夾雜著哭泣入睡，她睡得也分外充實。

大陸同盟解散，海妖社會分崩離析。塞珀爾不知所蹤，阿妮婭被關進海淵，艾薩拉也已被換為新任女王。洛洛伊已經像是上個時代的角色了。

加上何懷瑾與喬良的離去，她忽地感覺到自己正在歷史邊緣游蕩。

真的飄零了好久好久。

這個世界變得模糊而陌生。

“你醒了？”

和他的話一模一樣。

洛洛伊怔住了，半是驚喜半是憂疑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位戴著滑稽面具，身穿燕尾服的青年。

“為什么你在這。”

洛洛伊聲音沙啞地問道，伴隨著她極度落差的失望。

“你可知道，上帝將你贖回世界的代價是什么？”

愚者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莊嚴。

“我怎么可能知道?！?

洛洛伊皮肉不笑地發出笑聲。

“你將和我同歸于盡。這是祂身為上帝時確立的條件，世界已因其全能的權柄而開始運轉。我無能為力，因為這是祂的意志。”

“你已經將祂愚弄致死。”

洛洛伊盯著祂，臉上全然不信。

“為什么我要騙你？我已經沒有什么信徒了，力量早就在和他的斗爭里消耗殆盡。那是我最大的一場鬧劇，也是我最后一次向世界謝幕?！?

愚者搖搖頭，扭頭望向天空中粲然的烈陽。它每天遵循東升西落的規律，運行著世界給出的軌跡。當它熄滅西垂，大陸便收盡蒼涼殘照。當它浴火東升，它將再次為大陸帶來烈烈朝暉。

“什么時候？”

“隨時?！?

愚者聳聳肩，看上去并不在意。

“那么，你不也輸了么？”

“死去就是輸么？死亡不是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時間?！?

愚者做出了否認的態度。

“和平到底在哪里？”

洛洛伊梳理起頭發，用動作掩蓋眼里的落寞。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為和平獻身的人。和平，其實無歸就是利益向權威妥協。無論如何，這個世界都誕生過許多令人尊敬的存在，連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偉大。”

“你真像個矛盾集合體?！?

洛洛伊撇撇嘴。

“好了，洛洛伊?波塞冬。永恒硝煙的故事講完了，而我們也該上路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罪人，而我是世界上最冷漠的帝君。我們都是和平的障礙，還是用實際行動來表達敬意更好一些?！?

“荒唐。”

洛洛伊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卻還是站起身。

“誰又真正清醒過呢？智者不僅愚弄他人，更重要的是愚弄自己?！?

愚者亦陪她站起身體，兩人一同瞭望這大千世界。

就如每一段故事都有尾聲那樣，愚者與洛洛伊的身形一同消失在原地。

遠方的森林，一只雄獅正驕傲地追逐駝鹿。柔和的陽光灑在它們身上，一切都有了故事那般的祥和。幾只金魚躍出波光粼粼的水面，濺起幾滴溫柔的水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