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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黃泉夢

這也許是我離那個世界最近的一次了吧……

零幾年的時候,姥姥和姥爺接連過世,我因為還在上學所以沒能回去。

而在我的印象里,我從小到大跟他們接觸的并不多,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樣子。

但是畢竟是親人,看著媽媽的樣子我也覺得很難過……

因為我沒有回去過,立碑的事情也晚了幾年,我也沒有回去燒過紙。

后來我畢業了,全家人一起回去,給他們立碑下葬……那一天,天氣很好,我親手給老人燒了很多紙錢點了鞭炮,念叨了很久,希望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要好好的。

而那之后我們回來沒幾天,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

夢里全家人都在以前的老房子里,忙忙碌碌,我問舅媽瞎忙什么呢。

舅媽告訴我今天姥姥和姥爺要回來吃飯。

我問她“他們不是已經不在了嗎?”

舅媽說“是啊,所以要回來吃最后一餐飯,你跟你表哥到門口去迎一迎,等下他倆就跟你們一起來。”

我疑惑著跟著表哥去門口走廊守著了,守著守著,我突然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不受控制了。表哥一張嘴,是姥爺的聲音“好了,進屋吧。”

然后我聽見自己張嘴是姥姥的聲音“哎,好。”

于是進了屋……

一進去大家就說來了來了……然后坐在桌子旁。

我聽見姥爺說“這次我跟xx回來吃了飯,以后就再也不回來了……”

大家好像知道一樣,就跟平常一樣拉著家常開著玩笑,其樂融融……

吃完飯,我站起來跟表哥走到門口,我聽見自己張嘴,姥姥的聲音說“別送了,都回去吧,放心好了,等會兒這兩個孩子會自己回來的。”

我不受控制的跟在表哥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好像沒走多久就到了墓地那一樣……我心里有些焦急,默默的說“我們去哪啊?”

姥姥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樣,她說“別怕啊,等一下我們走了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姥姥,你們要去哪里啊?”

姥姥和姥爺笑了起來“當然是去該去的地方啊,這么長時間都沒走,就是等著你們回來錢送夠了就可以走啦……”

正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墓地刮起了大風,呼呼的掀起來漫天的紙錢……我看見墓地遠遠這條路盡頭那,有兩個黑白無常一樣的人跳著搖著像電視里的招魂幡一樣的東西,一把一把往天上灑著紙錢,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姥姥和姥爺興奮地說“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姥姥低聲跟我說“把眼睛閉上,沒讓你們睜開的時候可別睜開啊,到了的時候你們自然會知道。記住!中途也別偷看啊!”

就在此時我突然覺得后背有一道強勁的風一樣的力量推著我走起來,越推越快,從走變成跑再感覺就快到騰空了一樣……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什么別的聲音都聽不到。

不知道這么飛一樣的跑了多久,我沒忍住還是偷偷的睜開了眼睛,我驚訝的發現自己飛在像一線天那么窄的路中,兩側抬頭看是漆黑的懸崖峭壁,峭壁上一閃一閃的不知道是森綠的熒光還是鬼火?!

腳下根本看不見腳,也是漆黑的,只能看見細細的紙錢鋪成的路綿延不絕的向前方伸去。

“別看了!”

我聽見姥姥厲聲喝道。

我趕快閉緊了眼睛,心想這是哪兒???黃泉路嗎……原來黃泉路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自己親人的原因,我竟然沒有感覺到害怕,莫名的有些興奮!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身體又是自己的了……

遠遠的聽見姥姥和姥爺說“回家吧孩子們,我們這次真的走啦……”

我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和表哥站在回家必經的一座小橋上,天還沒有亮,路上基本上沒什么行人。

我和表哥面面相覷。

他先張嘴說話“他們真的走了嗎……”

我默默點了點頭。

“咱們回家吧,估計家里人還在等著我們。”

說著我倆開始往回走,沒走幾步,聽到公雞打鳴的聲音,我突然醒了過來……

剛睜眼就發現外面真的有雞叫的聲音!

躺在床上,這個夢無比清晰的刻在了腦子里,我覺得我像跑了一整個晚上一樣累。

起來之后我跟我媽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她沉默了良久,給舅媽他們打了個電話,剛說起這個夢,我舅媽哎呀呀的驚呼起來!

“說到這個,今天早上,她哥還說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見咱爸媽回來了!”

媽媽和舅媽嘮了半天,掛了電話之后跟我說“你哥做的夢,跟你差不多……”

我想了想問“媽,姥姥的小名是不是xx啊。”

我媽奇怪的說“你怎么知道,這名字還是她當姑娘的時候用的呢,要不是我的姥姥喊她,我都不知道。”

我笑了。

“哎呀姥爺在夢里就是這么喊姥姥的。”

媽媽愣住了,笑了一下眼淚滴了下來……

我知道她是覺得老人這輩子剛開始享福就走了,很遺憾……

但是人這輩子不就是這樣嗎……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是常態……

媽媽抬頭問我“他們真的不回來了?”

我點點頭“姥姥說他們去該去的地方了,很開心。”

媽媽抱住我哭了起來,低低的說“我以后,沒有爸媽了……”

我突然鼻子酸了起來,我說“你還有我們,我們一家人一起,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好……”

她又哭又笑的點點頭……

……

后來我給表哥發消息,我倆聊起來這個事情,誰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夢里不同的是,他聽了姥姥和姥爺的囑咐,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到現在,我偷看的那個場景,一直深深的印在了我心里,因為太壯觀了,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壯闊的高不見頂的峭壁和那樣幽長黑暗的黃泉紙錢路……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們每一個人以后都要自己走一遍這條路,去到一個他們嘴里該去的地方……

那個地方,又是哪里呢?是重新開始,還是又是另一個世界呢……

這個答案,估計等到我自己百年之后,才能明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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