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千方頭痛欲裂,想要睜開眼,可身體和頭的感覺并不一致。身體好像泡在溫暖的水中,懶洋洋的連一根手指也不想動,但覺四面八方一陣一陣和風吹來,風中依稀帶著香氣,又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童年,被一只手溫柔的搖晃著,搖晃著。
他舒服的發出哼哼聲,回應他的是動聽的“呵呵”聲。狄千方慵懶的抬起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似笑非笑望著他的柳依文。狄千方一個滾翻從地上做起來,快速向后蹭動直到后背撞上了石壁,睡意全無。
他警醒的環視四周,這是一個不大的石室,地面畫著一幅鋪滿整個地面的太極圖,似乎是石質,但仔細看下去還有不知從何處反射出來的星星點點的微光。石室放眼上望一片漆黑,不知道又多高,但似乎好像沒有頂。他和柳依文分坐于陰陽魚的兩極處,柳依文同樣背靠石壁,上面隱隱約約的傳來風聲。
“你...你盯著我干什么?”狄千方被柳依文看的有點發毛,本能的雙臂環在胸前。
柳依文似笑非笑的回答道:“你有什么好看的?你有什么好怕的?”狄千方奇道:“你不是在廣寒宮回不來么?怎么...”
柳依文白了他一眼,道:“范師叔抗旨與駱劍圣劇斗一場身負重傷,現在全仙界都傳的沸沸揚揚,太陰元君命人送藥給范師叔,人家立刻主動請命,這不就回來了嗎?”眉眼中露出一股喜色,狄千方忽然覺得這娘們兒不橫眉立眼的時候還挺可愛的,不由得脫口而出:“你...也不像之前表現出來的那么...兇?。俊?
柳依文瞪起大眼,憤憤道:“誰知道你居然成了...師叔!我玄都門下一向注重禮儀,講禮貌是正常的!”
狄千方摳了摳耳朵:“叫我什么?沒聽清啊,再來一聲?”
柳依文霍然起身,晃了晃頭,將手指捏的噼啪作響,威脅性的活動活動手腳,陰惻惻的問:“你確定要再聽一遍?再聽一遍我可就不用嘴說了!”
石室的石門“嘭”的一聲被大力沖開,一道小小的灰影“嗖”的一聲閃了進來,一下定在狄千方身前,狄千方本能的向后一閃,后腦撞在石壁上。
“師父!您醒了??!”據比握緊雙拳興奮的大叫。狄千方正要開口,據比一個轉身撲進柳依文懷里,柳依文高高舉起據比開始轉圈,兩個人發出歡樂的笑聲。狄千方抵住額頭,覺得自己是不是再昏一會兒比較好,現在的柳依文和剛認識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你們兩個又在這鬧!你狄師叔還...師弟你醒啦?”姜英沒好氣的閃身而入,一見到狄千方立刻換上笑臉:“感覺如何?”
姜英這么一問,狄千方才發覺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在僅有太極圖反射的微光的石室內,視物卻十分清晰;每一次吸進來的氣息仿佛在體內可以轉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之后才被呼出去;稍微一動身體,能感覺到肌肉如同水流一般依次收縮舒張;握緊拳頭感覺好像握住了力量;連撞到石壁的后腦也絲毫沒有感覺到以前撞到東西的那種疼痛。好像有哪里確實發生了變化,但他自己也說不清。
姜英奇道:“師弟,你臉上怎么全是腳???”柳依文“噗嗤”笑出了聲。
這就是“溫柔的搖晃”的原因嗎?狄千方悲憤的想,這娘們剛才趁老子昏迷時不知踩了老子的俊臉多少腳?姜英大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依文和你開的玩笑,正好你的仙機剛剛轉化完畢,讓依文幫你適應一下吧!據比,走!我們去范師叔那里!”對柳依文一笑:“依文,別太快了啊,讓你師叔好好的活動開!”拉著據比走出,石門轟然閉攏。柳依文轉身笑瞇瞇的注視狄千方,狄千方本能的雙手護住臉靠墻蹲下。
柳依文笑道:“狄師叔,這道石門從內是無法打開的,要想到外面去就只能從上面出去。”
狄千方聞言抬頭努力的向上看,卻只能看見一團漆黑。不由得問:“怎么個從上面出去法?”
柳依文姿態優美的一彈起身,張開雙臂晃來晃去:“飛啊,從上面飛出去你信么?”
見狄千方呆立不解,柳依文正色道:“仙機轉化需要一個過程,而我八景宮的太極洞可以加速讓你適應轉化的過程,那就是從這里攀上洞頂?!?
狄千方喃喃道:“怎么攀?用手爬么?”
柳依文道:“有很多種方法啊,爬只是其中的一種,你看...”她轉身面對石壁,雙手成爪,如靈猴一般轉眼間攀登至數丈高處,隨即一個旋身翩然落地。狄千方湊近墻壁仔細一看,石壁并非目光所見那樣光滑,上面有大小不等的凸凹之處,還有寬窄不等的裂縫。原來適才柳依文正是手足腰力齊用爬了數丈高。
狄千方學著柳依文的動作笨手笨腳的伸出手抓住一處凹起,腳踩一條裂縫,發力一跳,另一只手朝不遠處的一處凸起抓取。柳依文如鬼魅一般從上面倒掛著把臉伸到狄千方面前道:“大概就是這樣爬?!钡仪Х絿樀囊豢跉鉀]憋住,一手抓空,從高處跌落。
狄千方并未感到屁股痛,若有所思的看著柳依文,道:“這次你是怎么上去的?”
柳依文長袖擺動,白衣飄飄如沒有重量般盤旋落地,喜道:“漂亮吧?這是范師叔研究出來的,‘凝氣于足而不發,行息于膝而不轉,運力于腰而不堅。’”左足一點地,沿巖壁流云般盤旋而上,姿態輕盈猶如天仙。
狄千方依言,深吸一口氣,腦中想著“凝氣于足”,果然感覺到雙足一熱,吸進來的氣全部在足底結成一塊似乎有形有質的氣團。接著想象氣團從足上行至膝,突覺雙膝一緊,連忙挺直腰身一用力,“噗”的一聲響,放了一記響屁,頓感十分尷尬。
柳依文哈哈大笑,揮動衣擺扇風,道:“狄師叔天資果真高絕,只是這個力道用的不太是地方,哈哈哈哈...”笑的彎下了腰。
狄千方尷尬的摸摸頭,道:“可我就是按你說的行氣的,為什么會...”
柳依文捂住嘴笑道:“是么?那可能是我少說了一句吧。范師叔說:‘行氣時不能直上直下,還教了我句口訣叫‘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才能‘體迅飛鳧,飄忽若神’’...”
見狄千方面露不解之色,柳依文正色道:“好啦!意思就是運氣時要盤旋而上,盤旋而下,就像這樣...”她抖動長袖,袖子在空中盤旋出一個又一個的圓。
狄千方凝神觀看柳依文的衣袖,一個又一個的圓在他的腦海中幻化成一道又一道盤旋的氣,由鼻入喉,由喉經肺,由肺至丹田,由丹田降至雙足盤旋不息。狄千方連忙在腦內存想輕云蔽月之狀,依法將氣息引導至雙膝,但覺膝頭氣息如流水般律動。他繼續存想微風卷起雪花回旋而上之狀,漸覺氣息由雙足直盤旋繞腰旋轉不停。狄千方不知道什么是飛鳧,以鴨子入水之姿微抬雙臂,左腳輕蹬身后石壁,轟然一聲石塵四濺,身軀疾轉如離弦之箭射向對側石壁。
狄千方眼見石壁逼近眼前避無可避,心下大駭,本能的伸出雙手試圖抵擋。突然間靈臺清明,“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閃現于腦海中,雙掌斜斜的拍在石壁之上,卸下沖擊大力。順勢雙手向右下一帶,肩頭一側,身體竟如靈蛇般貼于石壁上盤旋向上,每次力盡時便雙足一踢石壁,射向對向石壁后,雙掌依法一拍一帶,竟自不停盤旋向上。低頭看時,已不見柳依文身影。
狄千方隨盤旋之力越轉越高,心內殊無半點喜意。風聲陣陣從耳旁臉側掠過,靈臺神意合一,喃喃道:“這就是仙法嗎?”當日柳依文激斗孟翼時在虛空處一蹬借力的動作,與范帆在駱寒的快劍中閃躲的動作突的浮現于腦中,頓生感悟,雙手負于背后,左足一踢石壁,右足一帶石壁,升勢不減反而越來越快,但姿態瀟灑了不少。
忽的洞頂一絲亮光珊茹,狄千方抬頭看時,一點天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狄千方只顧觀看,忽覺胸口一滯,呼吸已亂,雙膝一軟,雙足再無此前之力,上升之勢一止身體開始下墜。他努力的向虛空中伸出雙手,但并無東西可以抓住。狄千方絕望的閉上雙眼。
“神凝于頂,氣出于足!”不遠的上方,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狄千方猛地睜開雙眼,依言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頭頂,深吸一口氣,按之前的辦法運氣下行于足底,但卻不知如何“出”,眼見下墜之勢越來越急,狄千方情急之下雙足用力一蹬,驚感如同踏到實物一般,下墜之勢頓減,但仍緩慢下墜。
在此之際,狄千方靈臺突然通透清明,如聆天音般幾段口訣紛紛涌入腦中,體內氣息成螺旋狀自腰部旋轉入膝,順勢進入足底。狄千方雙膝微曲,繼續運氣下探,氣息在足底越積越多,越積越厚,足底漸漸的有灼燒之感。氣息從下而上直結入丹田。一縷氣息沿胸反沖入喉,狄千方不由自主的仰天長嘯,足底氣塊隨這聲長效應聲而出,狄千方的身體在虛空中反彈疾射向上,突覺眼前大亮,身側已不見山石,陣陣白云從身旁掠過。狄千方低頭看時,山頂已在腳下數十丈處。原來他早已借這反彈之力沖出山洞頂。
狄千方在清風白云吹拂之下神智清明,體內氣息與天空的風圓融混轉,漸漸達到物我兩忘之境,感覺自己好像與天空已經合為一體,心中說不出的欣喜,說不出的歡快。上升之勢漸行漸止,開始下墜。狄千方感覺自身仿佛毫無重量一般,眼見地面直撲而來,忙運氣成螺旋狀凝于足底,輕輕落在地面。抬頭發覺一個紫衣披發男子負手立于山邊,竟是姜英。
姜英背負雙手,黑發垂下不動,白發隨山風吹拂飛動,甚是詭異。狄千方緩步走到姜英身旁,舉目望去山川如畫,霧氣繚繞的數座雪山屹立遠方,長河如畫,密林如織,間點以小小村落數座。狄千方深深呼吸,一股清涼之極的氣息在體內自然流動。
“我當年第一次攀上這里,村莊比現在能看到的這些還多幾倍?!苯⒌恼f。狄千方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順勢而言:“為什么現在少了?”
姜英轉過頭來,眉間浮現出深深的川字紋,片刻后徐徐道:“這些村莊里的居民是這片仙界的原住民,我們叫他們‘終北之民’,我們這些仙人反而是外來者。數百年來,仙界便是靠著對這些終北之民的壓榨而發展至今的,仙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滿了終北之民的鮮血!”
狄千方奇道:“終北之民不是仙人嗎?不是說仙界都是仙人嗎?”
姜英道:“是仙人,但不是修仙之人?!钡仪Х降溃骸坝惺裁床煌瑔??”
姜英道:“終北之民生來體質特異,既非胎生,也非卵生,而是化生...”
狄千方聽的一知半解,面露迷茫之色。姜英解釋道:“所謂化生,乃陰陽二氣交感而生,無父無母而天父地母,故終北之民居處皆為天地靈氣最濃郁之處。終北之民生來無欲無求不喜不怒,終日只是吞吐靈氣變化嬉戲,但有一天...”他瞥了一眼狄千方,笑道:“不若我給師弟講一個故事吧,如何?”
狄千方點頭道:“好極了,我在下界無事時也喜歡聽故事。”
姜英笑道:“如此再好不過,故事是這樣的。從前有一個部落,常年與其他部落交相攻戰,互有勝負。忽然有一天,部落中出現一位少年天才,天資絕倫,沒幾年便戰勝了另一位少年英才統御的部落,形成了一統之勢;但轉眼間一支奇形部族斜刺里殺出,其中多為奇形異能之士,打的這個少年英才丟盔棄甲。這位少年無奈之下以至親血祭上天,感動上蒼引來天神下凡,在一場大戰中擊敗了奇形部族,并將其首領斬首。后來天下大治,英才在暮年被天神接引乘龍升天而去,由此凡間開啟了升仙之路,這是故事的第一部分?!?
狄千方聽的興起,忙問:“然后呢?”
姜英笑道:“沒有然后了,適當的時候我會再給你講的。
狄千方撓撓頭,道:“這故事倒是好聽,可和之前你說的終北之民有何關系?”
姜英大笑道:“都說了狄師弟天資聰穎,一聽就能抓到重點。這故事里的兩位少年英才,便是一位姓姬,軒轅氏。一位姓姜。歷山氏。而那個奇形部族的首領,名蚩尤...”
狄千方聽到這里一個激靈:“軒轅...黃帝!炎帝!蚩尤!”
姜英撫掌道:“正是!而那些下凡的‘天神’,便是終北之民,而蚩尤也是終北之民的其中一個。”
狄千方聽的滿頭霧水:“也就是說,黃帝和蚩尤的牧野之戰,其實是終北之民的內戰?”
姜英訝異道:“狄師弟還真是...不像你外表表現的這么...”
狄千方心說你是認為我蠢是吧?老子在凡間終日周旋于老鴇妓女嫖客之間穿針引線,靠的就是察言觀色和捕風捉影的本事,否則早就餓死了!
姜英繼續道:“說是內戰,倒不如說是追擊:蚩尤在仙界惹下禍端,帶領一批同族不知通過什么方式抵達凡間,從而建立了仙界與凡間的通道。終北之民擔心以蚩尤的實力和性情,一旦占領凡間將會回擊仙界,故派人下凡剿除蚩尤,這便是仙界與凡間互通來往的開始。自那以后,凡人修道之士才有了升仙這種方式,這也是你能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狄千方感到姜英語氣中的一絲異樣,疑惑問道:“那師兄你呢?你不也是飛升上來的么?”
姜英苦澀的一笑,道:“先不談我,狄師弟你對氣息的控制如何了?”
狄千方這才想起修行一事,搔頭道:“好像有點竅門了,之前聽到那些口訣,完全不懂什么意思,不知道怎么回事,醒來后再聽到這些口訣時,從呼吸開始體內的氣息似乎就能隨著腦袋里的想象流動,甚至結成什么形狀,很是神奇。而且每按口訣運行一次氣息,都會感到說不出來的舒服...”
姜英微笑道:“狄師弟可知我八景宮的太極洞由底到頂約為多高?”狄千方搖搖頭表示不知。姜英笑道:“整整七千仞高?!?
狄千方心說大哥你當我眼睛瞎了不成?你玄都洞從外面看目測都不到一百丈高,能不能別騙我?
姜英淡然道:“在仙界,很多東西并不像表面看來那么簡單。我們現在身處的山頂,便是玄都洞的真實高度。再往上二千仞便是靈霄,只不過單憑肉眼是無法看見的?!?
狄千方心說除了肉眼我也沒有別的眼了!忽然一道身影從洞中躍出,柳依文一個轉身輕盈落在二人身邊,沒好氣的埋怨道:“上來了不給個回應???我還在下面擔心狄師叔會掉下來呢,結果左等右等都掉不下來,真是...”嘆了一口氣,言語之間很是遺憾。
狄千方正欲反唇相譏,據比從右側蹦跳著靠近,笑道:“師伯,師父,師姐,又有人來探望范師叔了,我還是按照范師叔的安排,將他們拒在門外了!”
姜英伸手摸了摸據比的頭頂,微笑道:“據比好乖,禮物都收下了么?”據比點頭,狄千方一陣無語,不讓人進只留東西,真是...好精的算盤。
柳依文奇道:“范師叔怎么安排的?我之前怎么看到有人從坤極洞出來?”狄千方心內一顫差點笑出聲來,坤極洞?你們還真會給那個地洞起名字。
據比老實復述道:“范師叔進坤極洞前叮囑我:若有人拎東西前來探視,就說師叔不在宮中,記下人名,東西留下請人走;若有人空手前來探視,就說師叔不在宮中,在玄天島采藥療傷,留下名字請人走;若有女仙前來探視,多人前來要說師叔閉關,不喜吵鬧,記下名字謝謝人家再請人走,單身前來的好看的女仙便領進宮來,不好看的就教人滾。”
柳依文道:“哦,這的確是范師叔的風格...”狄千方一臉黑線,心說范帆這廝看起來斯斯文文,背地里卻是個騷貨。
姜英道:“走,我們下去看看收了多少禮!提起衣擺向右走去。狄千方驚道:“喂!這么高我們要怎么下去?”
姜英步至崖邊,一拂衣袖道:“喏,從這走下去啊?!?
一道石階從云霧中現于狄千方眼前,僅僅二十余階。石階下方云霧繚繞。狄千方不解的問:“為何這石階看起來如此之短?”
柳依文笑道:“此乃師尊不傳之秘術‘凝地尺’,請狄師叔踏上石階便知?!?
狄千方半信半疑的伸足踏上石階,剛一腳踩上,眼前景色突的一陣晃動,他大駭回頭,姜英笑著示意無礙。狄千方定了定神,將第二只腳踏上石階,眼前云霧散開,竟已看見八景宮地面。
狄千方但要回頭詢問,眾人已從他身邊行下。狄千方只好隨著走下。踏上地面后回頭一看,石階上方伸入一片青苔處,竟然是一條死路。一抬頭,玄都洞僅僅幾丈高。姜英笑道:“師尊的凝地尺,可將任意長度凝于數丈之內,若不入其中則根本不會發現里面的奧妙?!?
據比蹦跳著領一行人走入地洞。一進地洞狄千方便是一呆,洞口僅丈余大小,洞內空間卻足有幾十丈見方。正對洞口的石壁邊擺著一條石床,床前一張短幾。上有香爐、竹簡、毛筆、刻刀、符箓等物;左側整面石壁前擺著一個巨大的木架,上面全是瓶瓶罐罐和羊皮卷;右側石壁上是一個巨大的洪爐,邊上有一個大水缸和鐵匠臺,大小錘鑿散落一地。范帆手持一個絹冊,皺著眉頭站在洞中央一大堆打開的木盒中。
姜英笑道:“師弟,這次又收獲了多少靈藥?又來了幾個妞兒?”
范帆苦笑道:“無非是嘉果、地脈血泉、靈泉玉露、赤丹等物;妞兒倒是不多,僅有瑤池的孟翼孟姑娘,羅睺的金凡妍金姑娘,火云宮魏山曲魏姑娘計都宮女丑姑娘幾人而已...”
柳依文撇嘴道:“肯定不止這些,還‘僅僅幾人’,這已經是這批升仙中最出挑的幾個妹子了好嗎?”
姜英大笑道:“這生意做的值啊!下次看來我也應該找駱寒砍我兩劍...”
柳依文忍笑道:“師父,如果仙界知道你受傷了,要債的人會打破門的...”
姜英笑道:“說的這么不堪!哎,師弟,這么多禮物這么多美妞兒,你怎么還皺個眉頭?哪里不開心?”
范帆淡淡的道:“不開心的事情倒是沒有,不開心的東西現在倒是有一個,喏!”他伸手指向木盒堆一角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木匣,匣內有一塊烏黑無光的東西,不仔細看的話會以為是個空盒子。
柳依文失聲驚呼道:“這是...‘仙界八奇石’之一的烏光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