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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鎮轄制的牲口江衙門是石大人的地盤,兩家雖然都是學令衙門,同一檔次上的機構,牲口江是少數民族居住的地方,按照清廷駐地方衙門的偏見和規矩,必須附屬于石溪鎮。別看石大人也是學令大人,他得聽從于齊大人的指揮呢。
石大人姓石,族姓有些雜,漢人和多民族雜聚生出來的后裔。名字叫做石邦德,已經五十多歲了,將近花甲之年的年紀了。頭發雖然還黑黝黝的,胡子卻已經很長了。
石大人喜歡抽煙,旱煙為主,鴉片也抽,常常捏著一根大煙桿踱步在牲口江衙門的場壩里自顧自的走著抽煙。
他的衙門口站著兩個家丁守衛,內院每一處的大門口也站著兩個家丁守衛,石大人一共有三十六道大門,前門,后門……,此外還有兩隊十三人一隊的衙役駐守在衙門衙役房里,石大人審案的時候,兩隊衙役就會在審案的大堂站成為兩排,捏著煞棒,大聲的吼著,升堂……威武……。石大人在案幾前面坐了,開始審案,辦事。
牲口江衙門管理著十幾個地方的吏治……土司也在其管理范圍之內。
石大人是屬于老虎性一類的人,德性兇殘,暴力傾向,在牲口江衙門當大人魚肉土司,百姓已經有很多年了。
石大人的結局當然可以看到,愚弄土司的時候多瀟灑啊,不是亂抓亂打就是亂整亂治,大家恨透他了。
石大人的同僚是齊學令,齊學令如何對付少數民族土司,石大人會不知道套路。
石大人多次和齊學令喝酒的時候,暗中表示要沿著盤剝之路走下去。中國幾千年來的歷史,哪一朝,哪一代不是盤剝,欺壓老百姓的歷史。
白蓮教起義軍過路的時候,張部,劉部,齊部,派了一萬多人來來攻打牲口江衙門,人馬在石溪鎮和牲口江幾個地方迂回,把地方衙門盤空算盡,洗劫一空。
土司不知道情況,也躲進了山洞里才躲過一劫。
白蓮教把各個衙門搞得雞飛狗跳。戰斗持續了一天,從半夜時候開始一直行軍到傍晚,最后在地窖洞那一個流水落差較大的地點暫時的駐扎過夜。
石大人的探子來報,哈巴山的土司造反了,石大人氣不打一處出,他知道土司人多勢眾,要教訓這一幫土司,必須帶夠人手,集中調集了幾千人,扛的扛刀,運的運炮,打算奔赴牲口江,一舉平息土司造反,哪里知道遇上了白蓮教的大隊伍,被一場埋伏戰消滅得一干二凈,不但沒有平息土司造反,相反丟了身家性命。
牲口江衙門沒有人當學令了,變成為了空城。
當是時,石大人也知道死定了,遇到了這么多農民軍。
石大人遇到的是張部隊伍的指揮使張判官,是個英雄,這點不得不承認,張判官有遠見卓識,這點也不得不承認。他早年是北方一處官府的奴才,搖身一變投降了白蓮教,當了白蓮教的領袖。投降后隨教四處活動,到過許多地方,見過很多人。
石大人坐在二人抬的轎子上抽著江南牌大雪茄煙,煙霧繚繞,中指微微翹著。天氣有點兒熱,邊上幾名隨從給他用扇子扇著風。
石大人非常喜歡抽煙,什么煙都抽過,雪茄煙,皮兒煙,包括鴉片煙?,F在要去打仗也沒有忘掉煙。轎子上放著兩捆價廉物美的石溪牌皮兒煙。
石大人的隊伍到了落馬山時,遇到了白蓮教的伏擊隊,白蓮教首先開炮,炸彈在官差中轟然炸了,石大人趕忙排兵布陣,迎敵。
兩方交戰了幾個時辰,戰斗打得異常猛烈,幾個時辰就把石大人全軍消滅了。
石大人在敢死隊沖鋒陷陣的時候,陣亡了,身中數箭。
農民軍把石大人捆綁起來拖到了斷頭臺的時候石大人已經咽氣了。丁壯馱著石大人的尸骨給張判官做甄別。
張判官當時一身戎裝,站在高地上笑呵呵的說,又打死一個頭頭,回頭給大家邀功請賞去。
石大人的牲口江衙門就這樣被消滅了。
石大人是如何起家的呢。
石大人的高祖母劉喇叭,按照農村人的稱呼也叫做老天天,為了避難,帶著她的幾個兒女爬山涉水從涼州不辭辛苦趕到石溪來處理事情。事情無著落,沒有盤纏回去,就在當地居住了。
據說事情是這樣的,石溪衙門當學令的長官老家原先居住在涼州,科考后分到石溪來當學令,石溪是個大鎮,河水經常泛濫,學令幾次征調農民修水渠,水渠的規模太大,征來的農民不夠用,學令于是回老家去征調鄉鄰來幫助修水渠。高祖父在應征行列,人到石溪后,負責中板底營盤腳開山采石的工作,點炸藥時人沒有及時撤退,被活埋于地下,人死后,學令派人去涼州報信,高祖母拖兒帶女來了石溪鎮料理后事。高祖母嫁到涼州去時是石溪鎮平遠鄉劉家的姑娘,石溪和平遠地界相連,歷史上很多次劃分地界都是石溪的地盤,后來地方大了才分割出去。平遠鄉原先叫做下板底鄉場,是互市搞交易的地方。高祖母來了后沒有再回去。
石溪鎮,原屬高原府的第五區。高祖母先是住在老家的親戚家,劉姓人是老天天的本家,劉家香火冷淡,加上年成不好,不愿意接待他們,僅僅在平原鄉居住了幾年,沒有置半畝地,租借劉家的來種,每年交一定的地租。大家生活過得艱難極了,居住在平遠鄉,劉家嫌棄他們,常常借故整他們,只得另尋它法。好心的一些劉姓長輩給高祖母說,不遠處的板底營盤腳還沒有人戶住,高祖父是死在那里的,不去那里居住去哪里。土司地主幾次墾荒都沒有拿下這個好地方,建議他們母子幾人搬到這里來住。擇良辰吉日高祖母搬到了中板底來,開發了今天的石家營盤,當時居住在石家營盤的秦姓人已經搬走了,剩下幾間草房,沒有人料理,住進第一間草房去的時候,主簿來打招呼,這是秦姓人家的房子,你們不能住,人家走的時候給大人打過招呼……。邊上有幾間是老石姓人的房子,估計搬到遠處的大地方去了,你們可以住在里面,于是奶奶住進了石家營盤。因為戰爭的緣故,營盤腳荒無人煙,沒有過多開發,僅僅一條毛毛路通往大地方,草木覆蓋,山賊出沒,草長鶯飛,偏僻極了。
上面所說的一樣,當時的石家營盤荒無人煙,居住的人口已經搬家去大地方了,地理環境卻很好,讓人喜歡。一條大河從山腳流過,流去很遠。一條小溪山間流淌,聲音悅耳,很多地方都有趵突泉。人們不為吃水犯愁。附近幾座山,沒有人家戶居住。加上壩子肥沃,山地寬廣,大家決定住下來。
按照慣例,要守住一座山,一個地方,要建一座碉堡防守。沒有過幾天,高祖母帶人開采石頭在山腰蓋起了一座雕堡。母子幾人在周圍挖了一片空地,供將來起房蓋屋用,閑暇時余,營盤腳撒了幾坡蕎麥,幾片蔬菜。石家營盤土地肥沃,蕎麥的長勢很好。剛來營盤腳安家,第一年種的莊稼,大家不敢吃,人生地不熟,加上山的性質有些野,是地道的風化石地貌地質,怕種出來的東西有毒。打成包裝在碉堡里,堆去很寬的面積。
高祖母在涼州居住的時候,沿著喀斯特地貌居住,到了石溪鎮,喀斯特地貌少了,偶有一處,被強人占領了,沒有剩余了。碉堡處于山腰,站在路上看不見。平時大家居住在碉堡里,不會有人來侵擾。營盤腳森林密布,參天大樹多,不計其數。老鷹在天上飛,野雞在林野鬧,兔子在山間跑。偶爾,還有豹子老虎常在山腰出現。
老天天和她的兒女守在營盤腳??可匠陨?,靠水水吃水。一住多年,如今已是一百年。營盤腳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簡直是易守難攻,兵家必爭。
波濤洶涌的石溪河從壩子里奔騰而過,雄偉壯觀,沿途流過平遠,豐家,淌到遠處去了。
這是源起之一,石家發跡還源于這樣一件事情。
清順治帝時期,一來是發生瘟疫,二來是發生災荒,天底下都是流民。石溪趕集,宣傳散粥的布告滿街都是。
好事生非的群眾圍在邊上議論。大清朝一開始就發生瘟疫,將來會怎么樣,天知道啦。
老太太正當年壯,四十多歲的樣子,毅然注冊了石家營盤及其周圍人口的管理權。開始的幾年,石家營盤居住的人戶不多,老太太和子女既要散粥,又要維持生計,生活拮據,每年不是要交這樣的稅要交那樣的稅。過了幾年,流民又多起來,許多人居無定所,高祖母拖兒帶女去各個大地方收留難民來石家營盤居住,有妻室的幫助建屋子,沒有娶到媳婦的四處幫人家牽線搭橋,娶到媳婦。失落無人認領的孩童高祖母收來做子女,石家營盤很快煙火興旺起來,人口多達兩百多戶,幾千人。高祖母親自帶領農戶春種秋收,每年交給衙門的稅糧高達萬石之多。
衙門幾次更換地方主簿,沒有把高祖母撤換下去,相反更加看好石家營盤,派了衙役來幫忙協助收稅。不幾天功夫,石家營盤腳大河邊蓋起了一排長長的大瓦房,最重要的一間瓦房的大門上掛著石溪衙門幾個大字,附近幾個營盤的稅收都統一安排交到石家營盤來,再由石家營盤的丁壯負責送往八十里路外的石溪衙門去上繳。
丁壯派下來那幾天,協助搞生產的祖父給他的母親高祖母建議說,石溪衙門派了那么多人來難道不怕人家把你的實權削掉嗎,高祖母說怎么不怕,你看咱這么多糧食,這么多人口,一旦歸了人家管,心里就一下子空空落落起來了,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怎么辦呢,祖父說不如咱也訓練一批丁壯自衛吧。第二天石家營盤開始借故練早操訓練民兵了,人口多大家實行輪流制,每天出操兩百人。果不其然,過了幾天,衙門派了二十多個衙役下來協助收稅,人一下子站滿了稅務處。地方稅務交接第一件事情是舉行升龍旗儀式,升龍旗儀
式前主簿高祖母站在高處向群眾宣讀了交接講話,一千多群眾站在場壩圍觀升龍旗儀式。
石家營盤雖然有人當了主簿,一時還找不出個秀才出來。
石家營盤從此特別注重搞教育。
石大人讀書的時候,高祖母已經很老了,權利交卸后家里單單獨獨過生活,有時候生活拮據,一日三餐大多時候吃的都是土豆,一個星期才吃得上一頓苞谷飯,苞谷飯是石家營盤最高檔的東西了。大米,面條,高檔的食物基本吃不到。高祖母還是每天給石大人煮一個雞蛋吃了去上學。誰料以后當了學令官,卻不知道珍惜。
石邦德讀書的時候,高祖母還是派了幾個眼線陪著去讀書,眼線在學令府外面賣冰糖葫蘆,石邦德在府里讀書。
石家營盤離石溪很遠,往來極為不方便,要趕半天馬車,去的時候又是人又是貨物,一輛不夠用,往往是兩輛馬車,前面一輛載人,后面一輛裝行李,糧食。載人的車輛輕,跑得快,先送他去讀書。
有一次石邦德口渴了,亂舀了人家缸里的水喝,被打了一頓,還是學令大人去說情,人家才放人。
讀書的時候,交的朋友比較多,請同學來吃飯,沒有多長時間把糧食吃完了,派回去運的奴才遲遲不來,餓得大家飽一頓饑一頓。
有一回路上遇到山賊,把帶來讀書吃的糧食搶光了。家丁回來報信,家里說過幾天請人去剿匪。
石邦德父親大老遠快馬加鞭趕來解決,到官府報案,官府的人要收三只羊才準入山剿匪,算作是盤纏費。雖然批準入山剿匪,當地衙門一兵不出,入山剿匪的人自備,死了人衙門不予追究。
石父說回去準備準備。準備了羊,糧食剛收獲,雖然很多,沒有喂過羊,哪里去找羊呢,想去想來,打算賣了糧食去牲口江看看,那兒的牲口市場大。
牲口江果然是一個繁華的地方,不但往來販鹽做買賣的馬幫駝隊多,賣羊子的人多,各種小商品賣家,生意人也多。
牲口市場,石父一邊看,一邊問毛羊多少錢一只。
賣羊子的大多是一些披著羊毛氈的土司,平時山里放羊,見識少,趕鄉場講話來也羞羞答答。
土司把羊放到一塊兒來,讓人們看羊打架兜生意,圍觀的人叫好起來,叫好聲人聲鼎沸。
羊斗了一場又一場,誰的羊斗輸了,打酒給贏的羊的主人喝。
石父問,羊是買來賣的。
主人家說,兄弟,這些羊可能不是攆來賣的,攆來走過場用的,賣的在另一邊呢。你去問一下再做決斷。
石父找了邊上圍觀的老花苗來問,老大哥,你的羊是攆來賣的嗎。老花苗回答說,一邊端著一個酒杯砸吧著酒,不是賣的,你看羊的角上不是掛有標志物嗎,牽來打架兜生意,每打一場都有人押注,多則三五銅錢,少則一枚,總之不會少錢。石親又問,賣的是哪一種,哪里可以買到。
老花苗指了指不遠處一大群一大群的毛羊,告訴說那些羊才是攆來賣的羊。
石父選了五頭,用細繩子牽上,沿著蜿蜒的馬幫路回家來了。用馬車裝上,帶著幾百個家丁匆匆忙忙趕去剿匪。
拿山賊那天,石溪衙門派了五十多個兵來幫助剿匪。大家在山口,擺了個祭壇,里面點上了香燭,石父帶著隊伍拜了三拜,然后轉身對大家說,將士們準備完畢了嗎,隨咱去拿山賊去。
丁壯以及官兵一聲喝道,是。于是一班人馬扛著官刀,從山腳出發,爬上山去抓山賊。
大家行了三十來里路時,累了,在半路上坐著休息,還沒有見到山賊,面面相覷的問,山賊的老巢咋還沒有到,莫不是騙人的吧。石父決定派個先遣隊去探探敵方情況。于是親自帶頭,三個士兵隨后,偵查敵情去了。
沿著一條大河下去,翻過了幾座山,大約走了一個小時的樣子,已是中午的樣子。士兵問,還有幾里地,石親說可能還有一來里,不遠了。
河邊有一個老者在洗野菜,派人去逮來問,老人家,你家是不是住在這里。
老者說,是的,指了指邊上一個營盤腳的幾間爛草房,家住在不遠處。
大家口渴了,給他去要水喝,喝了水趕了一里的路,到了山賊居住的老鴉山。
天底下的老鴉山真多,凡是山賊居住的地方,大多都叫做老鴉山,石溪鎮有,外面的地方更多。
老鴉山四面環山,山高路陡,賊窩座落山脊梁上。大家在下面偷窺到老鴉山的人燒火做午飯了,吆喝聲,狗叫聲此起彼伏。
探完路,先遣隊沿路趕回,報告山賊在午炊,半路駐扎的隊伍趁機去剿匪。
隊伍涌到山腳下,對山上先喊了話,山上的強盜,還不快快下來投降。
山賊聽到官兵的喊話,嚇得四處逃穿。隊伍見上面沒有動靜,追上山去捉拿,沒有見著半個人。
經過搜查,搜出了丟失的糧食,包裝袋上打有標記,恰是要送到衙門去的那些糧食。父母派人對石邦德說,糧食不幾天會送到衙門,讓石邦德安心讀書。
山上還有羊,牛,豬,馬多匹。石溪鎮衙門一并沒收了,拔營回來犒勞有功之人。
收兵回來了,中午時候了,大家肚子餓得咕咕叫,半路把豬羊宰來切好,挖了灶準備午炊,灶上面搭著大鍋,摻在里面的水煮得沸騰,大家開火煮肉吃。
吃了一頓大雜燴后,大家散場合了。石父帶著隊伍,牽牛攆羊的回了石家營盤。
在衙門讀書后,石邦德學會了織布,織的布漂亮極了能夠銷售,還學會了編制篾制品。閑來無事的時候背著織布機走村逛寨織布賣。
學會了織織布當然好。穿衣服可以自己織布了,不再跑那么遠的路去街上買布了。還可以給鄰居織布。
石溪鎮,要穿衣服,只能自己織麻布來縫制,街上沒有賣。街上的布匹價錢貴,大多是絲綢,窮人家買不起,只能穿麻布衣。
許多老百姓為了能夠穿到一件新麻布衣服,百姓常常年初種麻,秋天收麻,收了皮,加工,曬干,挫成為線,老紡織機紡成為布,用手工縫制成為衣服穿。工序復雜,會做的人不多。
麻布衣服,線很粗,布很厚,雪白色,看起來非常好看,穿著卻并不暖和。
扛著麻布機走村串寨拉生意,給需要的人家紡布,石溪剛興旺起來,需要紡布的人多,生意很好。
那一年,石邦德考中秀才那一年,年齡并不大。
第二年,高祖母對他說,給你相門親事怎么樣。
石邦德告訴高祖母說過幾年再說,咱如今才是秀才,等中舉了再說,不忙娶媳婦的事情。
高祖母嘆口氣道,你年紀輕,執著于科舉必會有出息。有人托媒人來找咱作合,給你說媒,閨女陪嫁的妝田有一畝,千載難逢的好事,愿意嗎。
石邦德嗤笑道,算了吧,過幾年中舉了再娶媳婦。
高祖母見他不依,眼淚汪汪起來了。
石邦德蹲在她身邊,按著她的雙膝央求道,老天天別難過,什么都聽你的話。
這樣一來,石邦德娶媳婦了。
石邦德當了秀才后分到了牲口江當主簿,加上他有上進心,第二年中舉了。升為牲口江衙門的學令大人。
一個人包片收幾個片區的稅,成為了那個地方人盡皆知的收稅員。
石邦德就是石大人穿著官袍裝走在大路上,當然,有時候是騎馬,過路的老百姓羨慕極了。連小孩子也高興的喊他石大人。
石大人管轄著牲口江地界的稅收,那個地方有幾千個店鋪,酒館,五個集市,幾萬人口。每逢趕鄉場時人來人往繁華極了。
石大人特別指示奸細,要在土司地界發展一批可靠的眼線,為衙門提供情報。
家丁天天派人來給做預備,怕他遠路走多了腳痛。有時候牽著馬,有時候用馬套了車,大家在半路總能夠遇上。
石邦德發展了一批眼線。
發展的是一些什么人呢,發展的全部是小偷,扒手……。
比如村頭的小偷,流氓,游手好閑的酒鬼,等等,組成了一支雞鳴狗盜隊伍。
石邦德對大家說,大家干得好的,可以發展去衙門當奴才。
土司沒有交土地稅,人頭稅,或者悄悄喂牲口,亂在鄉場上倒賣鹽巴者,幾乎無可藏身,一抓就著。
土司胳膊肘拐不過大腿,委委屈屈交了稅,石大人治理的地盤簡直人人畏懼,個人膽戰心驚,無人敢犯法。
地方一瞬間居然民風純潔起來了。
晚上狗叫,早上雞叫十里外仍然可以聽見。
石大人權利大了,又是安插眼線,又是欺負土司,把規矩亂透了,許多人吃過他的虧,恨透了石大人。
牲口江衙門換成了石家營盤屯來的隨從,把衙門變成為了他家的衙門。
石大人大約在這個時候開始了更為巨大的貪污。
牲口江有兩千個營盤,稅收富可敵國,收上來幾十萬斤糧食,按照舊規矩要屯到衙門,然后派馬車送到高原縣上交。石大人讓手下人在牲口江水庫堵了幾十天水,然后放水淹了一次壩子,反正莊稼收完了,淹一下沒有事情,借故上報說天將大雨,沖毀沙堤,今年糧食絕收,要衙門救濟牲口江這個地方。衙門不但沒有收稅,還送了救濟糧來,石大人又把救濟糧給貪污了。貪污來的糧食,擇良辰吉日用馬車運到大地方開了一家糧食轉銷店。
后來為了更加深化衙門在土司心中的位置,幾次增收牲口稅,地攤稅,開店稅,土地稅,人口稅。把牲口江一帶搞得民不聊生。
有一年一戶農戶家喂羊沒有交稅,喂了一群又肥又胖的羊,被石大人沒收了。
有一年一戶土司亂在鄉場擺攤,賣湯鍋,沒有交擺攤費,被衙役打死在了鄉場,釀成禍事。
有一年一戶土司亂煮酒,被揪在酒巢里連酒和人一塊兒放火燒死了。
有一年……土司被整得雞飛狗跳,雞犬不寧。晚上只能在山上睡覺。
十多年的時間里,石大人沒有向高原府交過一粒糧食。府伊大人懷疑是石大人貪污了全部糧食。派文書來調查,無果而終。
石大人請文書吃了一頓啃骨頭,骨頭上沒有一丁點肉,事情報到府伊大人那里,石大人沒有被革職查辦,相反還受到了表揚。用這個方式回復上面的問罪,再機智不過了。
誰知道石大人養尊處優的生活過到頭了。發生了白蓮教起義,打到地方來了。石大人渾然不知底細就被消滅了。
18
一個名字叫做袁術的差辦兜著一些和平常的石頭不一樣的石塊急匆匆的跑來給王安說,大人,前面不遠處的山溝溝里發現了鐵礦,咱帶來樣品,請你過目。
當時,王安帶著一隊三百多人的隊伍駐扎在一處叫做王家灣子的地方。王安去了江南,順利勸降左大王,立了大功,齊王讓王安當了總監辦大人,相當于一個部三萬多人的總督大人。負責搞礦產資源的開發利用一事。
王安帶著三百多個偵察礦產資源的能人術士,當中有陰陽先生,術士,有冶煉金屬技術很高的老鐵匠,有賣鐵制品的小商販,有善于挖山洞的小煤窯老板,有木匠,石匠……。王安帶來的這一幫人全部是能工巧匠。
齊王發下命令來了,要勘探處務必于年底之前在大齊治地勘探出幾口鐵礦窯子,解決地方生鐵嚴重欠缺的問題。
王安受命之后,組織丁壯四處勘探什么地方有礦石,最后在一處叫做王家灣子的地方發現了鐵礦石,于是,親自帶隊,駐扎在山里,尋找礦石。
差辦把衣兜里兜著的幾塊礦石遞給王安過目,大人,這就是找到的鐵礦石了。
王安說,礦石的含金成分高嗎,有沒有開采價值。
袁術說,含金成分估計不高,即使有黃金成分,估計也只是少許,礦石的主要成分還是含鐵成分高,你試一試這重量,一掂量就知道是最優質的鐵礦了。
王安說,咱沒有問你礦石里面有沒有含金,有問嗎,哦,可能是你弄混淆了,咱問的含金指的是鐵,不是黃金呢,不過經你這么一說,咱倒是突然警醒了,能從里面提煉出黃金來,足以證明這個礦石有極大的開采價值。
王安把從督辦處抽調了幾千人來,在王家灣子挖礦,偌大一座山,幾個月不到就被掏空了,變成為了一座空山,但是據勘探人員推測,王家灣子的礦石至少可以挖掘五十年。
第一批鐵礦運出山來,堆在窯子外面的場壩里時候,齊王和吳先生以及各個王也來慶祝,丁壯用手拉車拉著第一車鐵礦從山洞里出來,大家就點燃鞭炮慶祝。噼噼啪啪的鞭炮聲把寂寞了多年,孤獨了多年的大山也吵得熱鬧了。齊王走來握著丁壯的手激動極了,王安說,他是窯子差辦袁術征來的丁壯,名字叫做李毛狗。齊王說,咱們大齊地方終于有了鐵礦了,毛狗兄弟,你的帶頭作用做得好。老百姓會感謝大家的。
王安說,帶頭的是咱,沒有事,咱會竭盡全力帶領丁壯挖礦。為農民軍奉獻出含量最高的鐵礦。
齊王放開丁壯的手,就先挖這一堆吧,大家一塊兒喝杯酒,吃了烤肉再干活兒。
幾千人在礦山上吃烤全羊,喝美酒,將近午后的樣子,太陽辣了起來,齊王一行人才坐馬車離開。
離開了礦山,齊王又去了煉鐵處,煉鐵處的督辦大人姓李,李坨坨,中等個頭,四五十歲的樣子了,頭發蓬亂,留著一把胡子。李坨坨負責辦窯子練鐵。
齊王對李坨坨說,讓你開窯子煉鐵知道什么用意嗎。
李坨坨說,王爺放心,咱一定不辱使命,努力辦事。
齊王說,前方運來鐵礦,你必須認真煉鐵,爭取年底之前,煉出一批質量不錯的鐵。
李坨坨說,遵命。
齊王最后坐馬車去了兵器器具制造處,參觀了兵器,農具的制造情況……。
為了煉出有質量的鐵,李督辦大人設計了多種方案煉鐵,一時濕法冶煉,二是……。解決了怎么煉鐵的問題,又要考慮用什么來煉鐵的問題,一是用木柴煉鐵,槳子樹,青崗樹,巖杉。二是用煤炭。最后還是決定統籌兼顧,兩樣共用。
李督辦從總監辦大人那里借來了大批丁壯,每天負責山上砍柴,運煤,年底之前,煉出來了第一批生鐵。
丁壯把鐵運到織造處,造了幾樣武器試用,果然比其它的金屬制造的兵器鋒利。
附錄一:大齊農民軍建制表
王(總領導,專用常備軍二十萬)
軍師(輔佐王,王的隨從)
左王,右王(帶領軍隊打仗,沒有實權,打仗的時候才派遣去相關地方處理軍務,多少沒有限制,進一個地方首領分封一個。)
總兵處(管理各部隊伍的總長官,一部三萬多人,不上四萬,隨軍作戰)
監辦處(管理一萬人,比總兵低一級,共三個)
督辦處(管理三到四千人,比監辦低一級,共三個)
屯辦處(管理三到四百人的,比督辦低一級,共三個)
役差(辦事的差役)
丁壯(老百姓的稱呼)
煉出來的鐵打制的第一把刀,齊王稱之為大齊刀,還為之題了字,織造處提議,不如在刀字后面加幾個字叫做大齊刀織造處。齊王想了一想,這個意見確實不錯,揮筆加上了字。
大齊刀織造處的成立保障了大齊農民軍的軍備需求,隊伍上戰場打仗不就是需要刀嗎。當然還有火藥,大炮筒,齊王當然也想到了火藥大炮,現在不是有軍備處在制造嗎,雖然重要,過幾天再去察看生產的進展情況如何。
齊王帶著農民軍一路打來,連克州郡,所向披靡,道路一帆風順,沒有吃過幾次敗仗,面對大刀,看到了農民軍的未來……接二連三大捷。
左王可不同了,接二連三被清軍圍追堵截,最后才得一個南方安營扎寨,一路走來,坎坎坷坷,經歷的太多了,面對農民軍的先進武器,大刀長矛闊斧,肯定也是思緒萬千。
左王為什么要反抗清廷,不在江南老地方做一個地地道道的老百姓,過平凡之人的生活,難道是吃飽了撐的嗎。首先清廷的官差像瘋子,四處寒磣孔地瓜,多次在讀書人面前暗示孔地瓜即使文才再出眾,也不會培養孔地瓜當秀才,考舉人,更別說中進士,當大人了??椎毓线@個讀書人,書讀了等于白讀,試考了等于白考,即使中秀才了,名單也會被相關人員調換下來,人生簡直一片黑暗。再次衙役像瘋子,據說孔地瓜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多次施壓,搞高壓策略暗中亂整亂治孔地瓜,這是一個什么情況呢,孔地瓜在馬甲溝遇到過幾個漂亮的女娃兒,走路遇到之時大概做了幾個擠眉弄眼的動作,動作被衙役家到私塾讀書的公子看見了,把情況告訴了家長,衙役兇惡勝于狗,馬甲溝的女娃兒早已經被吃著俸祿的衙役列入了開黑吃雞的目標,弄女娃兒開黑辦廠開店再常見不過了,需求量不止一個兩個呢,可能要一大群,凡是吃著俸祿的衙役官差都有三妻四妾的可能,女娃兒們就成為了目標。一旦有人對衙役的未來夫人,或者是他們娃兒的未來夫人妻妾存在可能之想,就會遭到相關的攻擊。攻擊的手法嘛,當然是四處亂污蔑某某讀書人是涉案人員,清廷不能給他任何好處助長了氣焰。據說當時縣衙有一張縣衙榜單的報紙,巴掌大點兒報紙,每一期登十幾個讀書人的文章上去,知縣大人更是每一張報紙都親審,很少有交給輔學政大人審稿的時候,有也是要到文書局印的時候才交給片刻功夫,讓學政辦事。
孔地瓜就經歷過被衙役跑到縣衙強行撤下來文章的經歷。衙役的說法是讓孔地瓜在縣衙出風頭了當地衙役子孫的預備夫人們的情緒可能會受到波動,發生外遇。話說回來,你防止一次兩次就算了,防止人家老百姓的公子哥從小到大幾十年簡直豈有此理,人家還娶不娶媳婦啦。據說有被防治的讀書娃兒外遷別處,終于可以娶到媳婦啦,被某學令大人以及一批衙役知道了,特意用馬車運載了半車白銀到當地買翻別人的婚姻,后來這個活計還成為了普遍流行的套路,老百姓對清廷恨之入骨。還有據說一個當兵的衙役強行要訓練一個農民家子弟,該子弟誓死不從,跑到外面給人當長年打短工謀生活去了,衙役又是跟蹤,又是請太醫,又是暗中從朝廷施壓亂撥發給包身工的工錢大魚大肉進館子。事情一度持續到十年之久,衙役給老百姓造成嚴重的騷擾。老百姓把狀告到天子腳下,天子不但沒有給予解決,還派了買櫝格格下來培養衙役,助長其氣焰,百姓生活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能不反清……??椎毓弦苍庥鲞^不少類似的事情,面對大刀當然想入非非,作為山大王,更加堅定了理想和追求。
右大王齊豹子,一家三代人了都在反清,作為當地最有經驗于起義造反的有識之士,更知道大刀長矛闊斧的意義何在……。
昔日有武王在山里尋找打天下的利器,最后煉成了青銅,給士兵配備了青銅戰具,戰爭才別開生面,繼往開來。后有越王臥薪嘗膽,又是藏在山里煉造兵器,才一舉攻下了強大的吳國,成為當時的一個大英雄。今有齊王苦心孤詣尋找鐵礦,打制大刀,和清廷爭天下,一點兒也不奇怪啊。
有丁壯來報,涼州府和官州府兩地的邊界線上跑來了一個叫做李大人的學令,不但在當地建起來了學令府還帶著他的屬下石萬旦的主簿,公開征收糧食稅,還大肆祭拜清廷的皇帝,演說清廷招安的事情。
事情傳到了齊王那里,齊王氣憤的說,誰人這么大的膽子,居然辦政府也辦到咱的地盤來了,誰為先鋒,帶人去把衙門砸了。
軍師說,咱之愚見,讓左王去他對此般事情一定很熱心,有自己家的套路,再說來了,就得獻言獻策呀,出力辦事呀。
齊王說,可以嗎,咱擔心他人生地不熟,辦不了事情呀。
吳先生說,咱調查過了,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齊王說,讓探子把左大王喊來交代事情給他辦。
吳先生對著門外的侍衛長喊道,侍衛長你去把負責傳話的探子喊來,咱和大王有要事交待他去辦。
侍衛長說,是,遵命。
侍衛長快步走到探班大隊,只聽見里面一片喧嘩,像是在賭錢,喊大喊小的聲音震天動地。侍衛長站在大門口高聲喊道,探子,不要賭錢啦,快去齊王大營,有要事交待爾等辦。
探子隊第一帶頭人對其余人等說道,諸位等著,咱去去馬上就回來啦。
探子和侍衛長來到齊王大營,侍衛長又去守衛去了,探子行禮完畢問道,頭兒,你叫咱來有什么事情。
齊王說,讓軍師給你說吧要辦什么事情。
吳先生說,你去傳話給左大王,讓他來大營議事。
探子領命去了,沒有過多長時間。左王來了,笑呵呵的問,齊王喊咱來到底有什么事情。
吳先生說,齊王要看你的夷倒記,希望你能夠配合演完這一場戲。
孔說,一場什么戲呢。
吳先生說,齊王想不動干戈地把涼州和官州邊界線上亂建衙門的那個李學令攆出去邊界地盤,你的夷倒記使得好,演一出給大家看。
孔說,咱哪里會夷倒記,你是在罵咱亂污蔑別人嗎,最近沒有這個事情發生過呀,咱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再說,咱可要生氣了。
吳先生說,真的發生事情了。涼州河官州邊線上出現了一個李學令,是清廷派來的奸細,齊王想在不出兵得罪滿清王朝的前途下智取這一場亂擴展地盤的斗爭……。
孔說,夷倒記真的行得通嗎。
吳先生說,肯定行得通……。
孔說,咱試試,一定演好這一場戲。
第二天,孔部就開始挑選人馬,投入到邊界線上去參加斗爭去了??撞刻暨x去的人全部是和李學令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有的扮演瘋子,有的扮演神經病,有的扮演小偷,有的扮演乞丐,有的扮演江湖浪子,總之沒有一樣是美化的全部是丑化李學令的包裝。
相關人員去了,并不直接參加打仗,而是適時地在一些場合出現,讓外人認為是李學令出門來了。短短幾十天,李學令就被老百姓誤認為是神經病,瘋子,小偷,乞丐,浪蕩子弟,胡子不長毛不能辦事情的壞蛋了,新建的衙門沒有了信用度,收不上稅目來,只能關門大吉了……。
李學令的衙門冷淡了之后,李學令并沒有放棄開衙門的打算,而是去請了一個陰陽先生來問計,陰陽先生掐指一算,針對李學令說的事情出了一計冒家計給李學令用,李學令把可能成為他對手名單以全部備案成為了自己人的名單,每天在戶外直呼其名,有人前來冒認就將之打一頓,連問三遍,還敢不聽大人話嗎。被打的人知道是某某大人打的人,往往會說,不敢了。過了一個月,李大人又來衙門了,主要事情還是收稅,李大人想知道當地的老百姓是否真的聽話了,是否敢抗稅,效果還是很差沒有幾個人愿意交稅……。李大人只能關了衙門到另外的地方去當官。
19
齊王和軍師在山頭上巡察情況,除了幾個烽火臺,幾處山包上有士兵在巡邏外,一切安靜極了,沒有新的戰況。
齊王問,吳軍師,咱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不知道你有主意沒有。
吳先生說,愿聞其詳……。
齊王說,咱們搞了多年的教育了,不知道和清廷的教育相比,有什么不同。
吳先生說,咱們的教育比清廷的要優越許多呢。清廷的教育是八股文,咱們的是工體文。工體文講究實用價值,比如書信,楷文,對聯,詩詞,賦,歷史筆記,傳記等實用的文體為主要學習目標,用處也大不一樣,咱們的教育是學以致用,沒有明確規定學生讀完了書,畢業了能夠干什么。比如當官,咱們的規矩是身體力行,高低次序,力氣比拼,見識比拼,等多種方案組合選舉官員。讀完了書僅僅是作為輔助或者佐正存在,并不是主要的考核辦法,而清廷的八股文,是科舉唯一的考試內容,當官要考試,要中舉才能當官。和咱們的教育模式大不一樣呢。
齊王說,咱當年沒有讀過幾天書,不知道給清廷當讀書人有什么好處,單就從形式上看,給清廷當讀書人確實高檔,能夠大吃大喝,能夠上妓院買醉和妓院歌女發生了關系不被鴨鴇老媽媽的手下打,當然還能夠住衙門??墒窃凼寝r民,沒有想過這些不實際的東西,再說咱居住的鄉村什么民風淳樸,什么都不缺,不缺吃,不缺喝,不缺快樂,許多代,許多人都在這個地方度過自己的人生,沒有感到不滿足的地方。所以,咱也和他們一樣,安于現狀,過自給自足的生活,如今建立了政權,發動了農民起義,當了王,和清廷搞買去賣來的活計,特別是金銀財寶堆積如山,在富裕的程度上又更上一層樓了之后,倒是突然有一些向往清廷的讀書游戲了。人越是富貴了,就越想一些不實際的東西,書就是這個不實際的東西。你看和咱交往的都是秀才舉人大官,雖然吃了咱的不少虧,但是想到人家鞍前馬后,耀武揚威的樣子,咱還是覺得心里寒磣,就像一個乞丐見到了員外爺一樣,咱見到清廷的官也是這種感覺呀,假如去參加科舉考試,也在他們的建制或者教育模式中大出風頭一次,試一下大家是否真的是王侯將相,大人,官姥爺,你說會不會很有趣。
吳先生說,咱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去考試,咱大齊不是也有教育嗎,到人家地盤考試干什么。清廷的科舉考試嚴格,加上世風不正,能夠考取的學生少之又少……。否則,咱也想去試一試,完成少年時代的理想。為王爺打了多年的仗,當了多年的謀士,咱卻是一個連科舉都沒有考過的秀才。想一想不覺心寒,咱的智慧和清廷的大小官員相比,不在其一也在其二呀,但是清廷卻連一個舉人也沒有放咱考中,你說咱的內心能不窩火嗎。
齊王說,能說出這個話的人,沒有十年八年的勤奮,恐怕沒有這樣深刻的認識。
吳先生說,咱也沒有去過幾次BJ,遠山遠水的不去也就罷了,跟著齊王一樣能夠封王拜相……。
齊王說,你說當咱的官要大一些呢,還是當清廷的官要大一些。
吳先生說,清廷是外番,不是咱中原人,不是漢人,你說給清廷當官能有給咱漢人當官有意義嗎。
齊王說,你有這個見識,咱沒有看錯你呀。不過,咱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人,有時間大家化妝一下,拌做書生也去BJ考試去,看讓大家嘗一嘗葷腥,看清廷給咱們個什么官當。
吳先生說,此行必須安排周全了再一往。
齊王說,還是老套路,馬幫馱著特產先行,貨郎跟后……先到BJ做生意等著咱們。
吳先生說,帶著你的私家兵去嗎,二十萬人,太興師動眾了吧。
齊王說,還不止呢,還要加上幾部有能動性的隊伍,馱隊,道路運輸部……。
吳先生說,考試倒是無所謂,去BJ做一做生意對咱們的地方有益呀。咱知道一個劉尚書大人,平常時候愛收受賄賂,沒有考過鄉試的人,只要賄賂些錢給他,就放行人家直接參加會試。咱去安排一下,爭取賄賂一批人上去,一塊兒參加會試,方便有一個照應。
齊王說,你去安排吧。
吳先生說,咱馬上去安排。
齊王說,你派人撈清楚了劉大人的底細然后回來報告咱。
吳先生說,是。
吳先生說,今晚咱們的晚餐吃什么,要去BJ會試,當犒勞一下大家,來一次大聚會怎么樣。
齊王說,二十人偽裝進入BJ做生意,相當于大搬家呀,嗯,是當盛情招待大家一次,到了路上可不能因為想家跑回來了。
吳先生派人挖了幾千個灶,灶的規模就擺去了五里路遠?;鸸馊计饋淼臅r候,照亮了半邊天……一場盛宴,讓農民軍丁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五天后,除了一些不能離開當地的相關派駐部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勞動,開采部,伐木部,放牧部……還在恪盡己守的做自己份內的事情,游勇散兵,生意人則先啟程去京都去了。
附錄二:
1、童子試
童子試也叫“童生考試”;由主持學政的地方官學令組織考試,考試合格后取得生員資格,方能進入更高一級的考試。應試者不分年齡大小都稱童生。
2、鄉試
鄉試兩年一考,最初鄉試考秀才,知縣組織,學政監考,秀才是一個閑職,最高的作用可以當教書先生,或者主簿??既×艘矝]有用。(清朝末年才取消秀才考試)
3、會試
四年一考,后改稱鄉試,總督大人主持,知縣,學政監考。各地秀才在一塊兒角逐出舉人,考到舉人就可以在政府級別低的地方參加辦公了,比如縣衙,學令府,如果想到更高一級的部門當官則需要再考進士。
4、殿試
殿試考進士,六年一考,朝廷派相關大員組織考試,考取了稱為進士,是清廷最高級別的考試,一般只有當官的人去考試??贾兄蟪⒉盼纹淇h級及以上官職。
吳先生為了讓大家能夠直接進京去參加會試,召集部下劉一手前來聽候差遣,劉一手自從上山之后,每日忙于扛柴禾,他雖然當了柴禾辦的督辦,還是喜歡勞動,每天提著斧頭和丁壯隊伍一塊兒到山里面去砍柴,砍了柴又帶著大家背出山來集中放到伙食堂外面堆著。劉一手的老本行是打鐵巴鑄造農具,失去了老本行之后,也一度陷入寂寞難耐里,還好后來農民軍又興辦了煉鐵處,增補了多個器具制造機構,讓劉一手有時間和相關部門的丁壯坐在一塊兒把打鐵煉農具的經驗和方法與大家交流,不過,劉一手的經驗和方法還是沒有得到一致的認可,原因是大家嫌棄他的經驗和方法有可能讓農民軍陷入困境。劉一手的經驗和方法是,鐵里面摻尿,撒鹽巴,或者石灰石能夠使鐵礦石迅速燃燒化鐵,打制方法也不一樣,劉一手認為,木柴相當于活性的煤炭,具有較強的燃燒價值,織造處應該用木柴作為燃料煉鐵。而實際情況是,往鐵里面摻尿會導致鐵成為雜質鐵,雜質鐵容易折斷沒有韌性,撒鹽巴會直接導致使用時間減短,鹽巴腐蝕性重呀。放石灰石則導致鐵容易軟化,沒有硬性。再則用木炭煉鐵容易破壞生態環境,木炭的燃性弱,用來煉鐵等于用一座森林焐一枚土豆,太浪費資源了,而且木炭燃性弱了還不出鐵水,最佳的方法是用煤炭煉鐵,煤炭是礦石,燃性重,沒有煤炭燒不化的礦石。
劉一手和農民軍里面大智大勇的丁壯進行技術辯論,覺得還是自己的技術還是差了一些地方,只能到伐木部下轄的幾個部門去當督辦大人。
吳先生傳話讓劉一手來到底什么事情,劉一手一點兒底兒也沒有,人未到吳先生府上之前還在心里暗自嘀咕,難道是咱砍的柴不合格嗎,誠然也有不合格的地方,比如柴禾的刀口應該整齊劃一,伙食團使用的時候才不會被扎著手,再說,柴禾的刀口動一刀西一刀的也有礙于審美觀,像是敷衍了事??墒堑搅烁?,吳先生不但沒有提及柴禾的事情,還安慰了劉一手,給劉一手說,劉督辦到山里入伙之后一家老小可有不習慣的地方嗎。山里不比大地方繁榮發達,雖然咱們隊伍也還在積極的擴邊,還是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相信隨著地盤的擴展,一切條件都會變優越的。劉一手說,咱到了山上,又是大魚大肉,又是當督辦,生活好著呢,沒有不習慣的地方,先生傳話讓咱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呀。
吳先生說,齊王想進京去參加會試,探一探清廷科舉考試的底兒,摸清楚了對付的情況,方便將來回來建設咱們的考試制度。隊伍交給你一件大事辦,你千萬不要推辭,這件事情只有你有智慧辦成呢。
劉一手問,啥事,先生說來聽聽,能夠辦成,絕不推辭。
吳先生示意家丁抬了一箱白銀來,一箱黃金,一箱珠寶到房間里來,家丁抬了金銀財寶來了之后,退出去了。吳先生對劉一手說,你帶著一隊人馬,架上馬車,裝上這些禮物,在科舉會試之前趕到兩江總督劉銀萬大人俯上,把咱的書信交給他,禮物一并讓其收下,如果劉大人推辭,你就給他說當年拜會過他的吳百通如今發財啦,特備了區區薄禮來孝敬大人,望務必收下,其它事情,信里面寫得清楚,劉大人讀了就知道了。
劉一手說,愿為齊王和先生效勞,咱立刻啟程去。
劉一手帶著丁壯架著馬車趕了兩個多月的路,終于到北京城了。北京城大極了,劉大人府邸在西邊,他的衙門雖然是在江蘇還是在BJ建了一座大房子四合院居住,收授賄賂,貪贓枉法。利用科舉考試發盡了大財。
劉大人的府邸大門口除了站著兩只狗還站著兩個奴才,奴才估計是地方的衙役,身著衙役服,衣服上面寫有丁字,雖然地方衙役的衣服上寫的是衙役二字,有一些兒不一樣,還是很威風凜凜。丁役裝束整齊,一臉從容淡定的表情。
劉一手一行人先是去了客棧,洗凈了一路的風塵仆仆,方才化了妝去劉大人府邸拜會劉大人。
劉一手讓屬下給站哨的役差交待,通報上去,劉大人的學生派人來拜見劉大人。
役差知道是學生來拜見,不敢怠慢,即刻報了上去,過了一會兒大門開了,放劉一手一行人九個來訪之人進去了,其余人等還在客棧里等著呢,他們抬著三箱金銀財寶,直接來到了劉銀萬大人的客房,抬箱子的放下了箱子,保護劉一手的兩個屬下也背了手站到劉一手后面去。
劉一手從懷里面掏出書信來,一邊鞠著躬,一邊遞給劉大人。劉一手說,大人,這是咱們吳先生寫給你的信,請你過目。
劉大人接過信來,拆開信封,攤開信紙放在光線明亮的地方看上面寫了一些什么內容。
信上寫著,劉大人敬啟:學生吳百通多年前曾經在俯上有緣見你一面,后因家道中落,無緣再來相見,近來靠經營生意,發了不少的財,方才想起多年前落榜的事情,加上家中一切都已經安穩了,希望你能夠提拔學生,以及學生的一批族人一塊兒參加會試,他們從小在學堂讀書,只是無緣參加會試,幾次到俯上來拜見都沒有見到人。希望你一并提拔了,直接參加會試,名單如下,王齊順,吳百通,齊豹人,孔江湖……。
學生吳百通敬上
劉大人讀了信說,既然是熱衷于科舉的莘莘學子,考個試也無妨,咱給你們安排進考場的名單。你且回去等著,名單送到什么地方,你給一個地址,衙役會送去。
劉一手說,名單送到南昌府衙門,吳先生回去取。
劉大人說,事情辦完了,幾位留下喝碗茶再走吧。
劉一手說,謝大人關心,咱的親人還在客棧里需要照顧,先走了。
劉大人說,不送。
科舉會試時間到了,秋天的樣子,吳百通一行人北上從安插在南昌府衙門的眼線那里取來了名單,一個月不到時間就到了BJ,又從BJ分道揚鑣到江北大營考場考試。報上去的人的名單都是舉人,皇榜發布的那一天,南昌府大門外的公示欄上查看名單的人多極了,吳先生和齊王笑著說,原來清廷給了咱們一個舉人當,看來眼力還不錯,大家都是打天下的人才呀。
這一場科舉考試幾乎散盡了大齊農民軍的斗志性,一批領導者中舉之后,有了朝廷的保障,分配到了權力,進取心減退了,不想再打仗了,潛伏到相關的地方隱姓埋名當自己的官,官州地盤也一度被荒廢,多年以后,誰還知道曾經有過一個大齊政權和大齊農民軍的故事。
多年以后,這一批參加過農民起義的人沒有一個受到過傷害,還成功隱姓埋名當了官,發了財……齊王順子就更不可一世了,一手抓經濟做生意,一邊還當官,以文會友,兼濟天下,成為邊鎮地方最大的地主。這可能是清廷的失敗之處,所以清廷遲早要滅亡也是注定的事情。
三年之后,孔地瓜,齊豹子,吳百通等農民軍將領已經在衙門當上了知縣大人,清廷為了安慰鼓勵讀書人,止息讀書人憤懣的情緒,決定在江南大營考場和江北大營考場組織一次舉人補考,前些年落榜沒有選上的秀才每人交二兩白銀就可以參加會試了。
齊王在其衙門也收到了情況,科舉及第后,順子被四川總督派遣到四川夷郡當知縣,吳百通當學政,齊豹子等在云南靖縣,孔地瓜回到了江南地方,搖身一變,改名換姓,當了老家鄉的知縣大人。邊鎮地方的駐兵丁壯則繼續著往日的生活方式,畢竟全民皆兵,一塊兒勞動一塊兒回家等一些集體生活方式已經興了幾十年了,難以忘記了,在沒有大王領導的日子里,地方的將領還是繼續因時制宜地組織地方的生產生活勞動事宜。比如,雨水集中的季節,河水泛濫,沖毀沙堤,殃及老百姓的田畝,老百姓會按照慣性地到相關衙門報案請示大人該怎么做。老將領自然也會組織大家重修沙堤……。雖然最高將領已經沒有來下達任何命令,發布任何指示,大家還是在自發的維持生活秩序。
眼看又要補考了,順子想發展一批人參加科舉會試,發展一些什么人呢,前年賄賂了劉大人三箱金銀財寶,十二個人獲得批準參加了會試,今年舉行科舉考試時自己已經是知縣大人了,有了讓別人當秀才的資格了,當即就提名了一百個給農民軍當帶頭人的丁壯成為秀才,為了讓更多的農民軍帶頭人參加科舉,吳百通又聯絡了幾個當了知縣,或者學政的老將領發秀才資格給部下,一瞬之間,農民軍一千余人獲得了考試資格。
這一場科舉考試之后,農民軍大小將領已經全部混跡進入了清廷的衙門當官。為了不讓政權失敗,順子在元宵節時發下去了聯誼信,讓各個地方總兵及以下官員在清廷辦事當官的人借清明節回鄉祭祖之名到官州衙門一聚,商量地方大事。
三個月后,大小將領如期而至。官州雖然繁榮,但是作為老馬幫走出來的城市,清廷沒有多大的注意,自從白蓮教起義過后,連衙門也懶得管了,幾乎沒有管官州的一人一事。
齊王和將領經過三天商量,決定今后的聯絡方式要從基本的領導制變為協約性的團絡制,平常時候大家當自己的官,管理地方老百姓,總兵大人有時間則要檢查聯絡各個地方的管理情況。爭取做到變了模式還要在一塊兒,大家不散場合。每到清明,端午,中秋,元宵四個節日三千人一處聚到相關的地方慶祝一天,然后以總兵為單位向總部清點人數的多少損益事情。原先的老做法不變,什么地方的人,什么地方管理,全民皆兵,同出同作的模式也不變。
官州聚會是農民軍的一次歷史性的轉折。可惜一些內容被清廷的奸細的聽去了,四川總督發下兵來要拘捕順子,順子事先知道了情況,招了舊部來商量怎么辦,吳百通認為打到BJ去取得勝利的可能性不大,不如隱居山林。
順子問,如何隱居山林呢。
吳先生說,如此……。
第二天,官兵還在半路上,還要三天才能趕到夷縣衙門,衙門里一聲大哭,大人去世了,接著就開始了喪葬儀式,順子假名死后埋在了山里,清兵來拘捕老管家帶去清查墳山,發現果然是順子,加上他的家人已經回老家去了,上報總督衙門情況,四川總督沒有再追究下去。
順子假名死后,也坐車回了官州,馬車上的其中一個就是他?;氐搅斯僦?,順子還是繼續統籌聯絡老將領,做自己的生意。清廷雖然沒有逮著順子,還是不失事宜地派人到官州,涼州,高原,戎州等幾個地方搞臥底……想要抓住順子。
清廷在幾個地方沒有安排任何一個衙門管理地方,因為清廷知道管不住這些地方,在當地蓋了衙門也是多余,但是不允許任何人在自由區造反,其統治一度高壓到誰帶領老百姓辦事就要被斬首示眾的成度,地方簡直人人畏懼,順子調查了情況,做了決定,既然清廷不在當地蓋衙門,那大齊也用不著反清,在各個地方當官的將領就在各個地方當官,用不著興師動眾的回來舉行起義……。
時光荏苒,順子八十歲了,還在念念不忘當年的事情,雖然已經不再過問地方大事。幾次思考自己的舉措是否正確。當他看到子孫成群結隊的在官州的關家胡同生活,他覺得有這些成就也就夠了,其它的是大家一塊兒想的事情,不是一個人一手就能夠決定的事情。
邊鎮地方已經是很繁榮的自由區了,眼看春天來了,田野里的野花開放了,順子邀上老同伙吳先生一塊兒坐馬車去散步,賞花。老同伙吳百通帶了他的曾孫女,五歲的姑娘吳依依,順子也帶了他的曾孫子關豆豆,到了官州田壩子,兩人下了馬車。
順子說,吳老頭兒,你不抱怨跟著咱失去了當官的機會吧,那一次科舉考試之后你就可以飛黃騰達的了,留了下來,對你可不公啊。
吳百通說,說這些干啥,咱一開始投奔你就沒有后悔過,能與一知己同甘共苦一輩子,也不憾今生了。
順子說,說到無憾今生,咱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了,咱們當了一輩子的朋友,沒有背叛過對方,兩家子人雖然也有幾代互相往來,咱看還不夠呢,今借興致所至就讓眼前的一對兩小無猜成為一家人吧。
吳先生說,可以呀。本來咱家已經不再對外嫁人的了,但是你既然說了,就給你家好啦。
順子說,傳說中甸人和土司已經搞了幾百年坐自專供的婚姻模式了,而且效果不錯,咱如果再年輕五十歲,當也效仿之,但是咱老了,這樣做已經不合時宜了,不過咱會把方法給子孫說下去,子孫一輩怎么興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意見了……。
吳先生說,咱也按你說的告訴后輩,無論怎么樣興婚姻,咱倆可是當了一輩子的朋友了,將來……將來怎么樣……再說啦。
順子聽了也陷入了沉思,暗襯道,將來,將來……。
適時,晴朗的天空中有一隊大雁飛過,留下幾聲悠長的鳴叫……。
(小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