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熟一晌。進了芒種，只三兩天的工夫，村東、村西、南街、北場的麥子像是接到了神秘的指令，呼啦啦一下子都該收割了。

老范帶著兩個精壯的兒子，把新買的收割機擦了又擦，試了又試，要開鐮了，今年又是一個好收成。

葛大爺進門的時候，老范正跟兩個兒子交代，先把自家的20畝小麥收割入倉。葛大爺端來幾張帶著熱氣的肉餅，直接遞給兩個孩子，你大媽烙的，知道你們沒工夫做飯。老范上前拍了拍葛大爺的肩膀，放心吧老哥哥，你還是頭一份，孩子們都不著家，我們爺仨幫你入庫算完事。

大團大團的黑云在肉餅的香氣中壓了上來，院子里的人全都一驚，這是要下冰雹的陣勢。兩個兒子像一對小老虎只一眨眼工夫就各就各位，爹，走吧。老范瞇著眼看了看天，咬了一下牙，走，先去村西，把你大爺的糧食收回來。葛大爺一愣，別，可別，我那幾畝地不要緊，還是……老范回頭沖葛大爺嚷了一聲，去找袋子等著裝糧食，便一頭沖進了風里。

黑云化成的風雨闖進了麥田，黑云變成的冰雹砸成一條直線，落到了村邊的公路上。老范一邊擰著淋濕的衣服，一邊得意地跟吃著肉餅的兒子說，老話早就說了，冰雹有眼，這回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