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敦實實的二畝白菜，老大的一片。芹嫂彎下腰，使勁按了按菜心，眉毛擰成一團，胸口來了氣：兩毛錢一斤？這么好的白菜還不如泥巴值錢！柱子的菜才給一毛五。田埂上的男人跟著咕噥了一句。

芹嫂就憋了一口氣，去年的二畝白菜拿了五千多塊錢，今年……咳，四毛錢一公斤！芹嫂指望著賣了白菜過年呢，兒子來信說，東北下了雪，冷得不行，得添件棉衣，加上寒假前的生活費少說也要兩千塊。得想別的法子了，芹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說，芹嫂回頭看了男人一眼，小元昨兒賣的肥豬，20多頭，得一萬多呢。男人應了一聲，是，一萬兩千多吧。芹嫂想了想，他們春天買小豬還拿了咱五千塊錢呢，要不……男人一愣，那——怎么好意思去要呢，鄉里鄉親的。芹嫂嘆了口氣，咱這白菜……孩子不是……算了，我去吧。男人看了看田里的白菜，回過頭說，可別得罪了人。

芹嫂帶了一臉笑容，在豬圈里找到了小元兩口子，瞧把你們忙的，飯都不做了。小元媳婦忙站起身，芹嫂你看，兩頭母豬趕著一塊兒要生，得看個兩三天呢，壓了小豬可就賠了。芹嫂拍了拍手，今年也是該著你們兩口子發豬財，昨兒賣了一萬多吧，比我種一年菜還強呢。我那二畝白菜，還不夠給孩子買件棉衣呢。要是再落錢啊，我連過年的錢都沒了呢。小元拍了拍腦門，芹嫂你看我這記性，昨兒就說把你那錢送過去，一忙起來就給忘了呢。芹嫂忙著搖了搖手，不忙，不忙，你們要用就先花著。小元的媳婦回屋拿了錢來塞到芹嫂手上，等我們哪會兒少了再去拿。芹嫂拿過錢，心里惴惴的，有些不安。

芹嫂把錢交給男人，到郵局給孩子寄兩千，大冷的天別把孩子凍壞了。停了停，芹嫂又說，過會兒你去小元家幫著忙活忙活，兩頭母豬要生呢，兩口子忙不過來，鄉里鄉親的，去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