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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太陽漸漸落山,一人一狗返回了住處。圖興的家是一個小木屋,周圍用細(xì)圓木搭著柵欄,用來裝飾。院子角落豎著一根圓木,這是圖興用來拴辛巴的。圖興平時只給辛巴套項(xiàng)圈,打獵時辛巴的活動完全自由。但在辛巴眼里,圖興拴住它的行為簡直就是一個傻帽兒的行為,因?yàn)槭裁??正常人拴狗一定會把狗拴得緊緊的,唯獨(dú)圖興不同,給繩子打一個結(jié),套在圓木上就以為能拴住辛巴??蓤D興忘了,人會進(jìn)步,犬類也會進(jìn)步,偏偏圖興打結(jié)還總打不牢,每次辛巴想活動,用嘴巴一叼、一扯,繩子就形同虛設(shè),活動夠之后,辛巴再返回來,把繩結(jié)重新套回去,自然能瞞天過海。

“老伙計,今天咱們運(yùn)氣不好。你只能和我餓肚子了?!眻D興無奈地說,之后又把辛巴套在院子中央。

“切!”辛巴哼了一聲,滿臉都是對圖興的不屑。

圖興走進(jìn)屋內(nèi),屋子里還儲備著一些過冬用的糧食,但剩的不多,圖興無奈地?fù)u了搖頭。身為獵人,不光要有過硬的技術(shù),還要有一定的好運(yùn)氣,疲憊了一天,結(jié)果卻是一無所獲,沒有什么比這更打擊圖興的了。但人總要生存下去,圖興心想,要是有個女人陪在自己身邊多好,至少可以填補(bǔ)一下內(nèi)心的空虛,滿足一下欲望的需求。而事實(shí)證明,圖興的運(yùn)氣不是一般的差。

“呸,難吃?!眻D興從灶臺拿出一塊發(fā)了霉的窩頭,剛咬了一口,便怒火中燒,感到難以下咽。

“我要吃肉!”圖興不知中了什么邪,丟掉窩頭,翻出一塊腌制的兔腿啃起來。

“好吃,好吃。”圖興吃得津津有味,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許久,他想起辛巴還在外面,于是隨手抓了一塊,走到外面丟給了辛巴。

“吃吧,打打牙祭?!眻D興說道。

辛巴早已餓得肚子咕咕叫,爬起來叼起兔腿,嚼了幾下就吞下了肚子。

“嗚……”辛巴感到胃有些發(fā)酸,但它畢竟是犬類,饑餓感勝過柔軟,下一秒它還是選擇了填飽自己的肚子。

“趕緊休息,養(yǎng)精蓄銳。”圖興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回屋準(zhǔn)備休息。

月色照亮了星空,白貝貝也回到了家。

“寶貝,你回來了。媽媽擔(dān)心死你了,你有沒有受傷?”兔媽媽見白貝貝平安歸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媽媽偏心眼,只關(guān)心小貝貝,從不關(guān)心小耳朵和小尾巴?!遍L耳朵見兔媽媽和白貝貝親熱,吃醋地說。

“不許欺負(fù)姐姐!”白晶晶用頭狠狠地拱了一下長耳朵。

“小不點(diǎn)兒,敢和哥哥對著干。”長耳朵用爪子逗弄白晶晶。

“人家不是小不點(diǎn)兒?!卑拙Ь堊煲蜷L耳朵,但未發(fā)育全的牙齒對長耳朵來講簡直就是撓癢癢。

“兄妹之間要互相愛護(hù),不可以打架。”兔媽媽用力將兩個小兔子分開,各自吻了一下它們的頭。

“媽媽……”白晶晶擠在兔媽媽懷下,拼命地撒嬌。

“今天能死里逃生還真是不容易,還好一個都沒事?!蓖冒职帜X海中回憶著白天的經(jīng)歷,冒出一陣?yán)浜埂?

“以后出門在外可要小心一些,都嚇著我們的小寶貝了?!蓖脣寢層蒙眢w護(hù)住白晶晶。

“那個巨人和怪物為什么一直揪著我們不放?我們只是想好好生存,我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在大自然生存就要過這種擔(dān)驚受怕的生活?”長耳朵委屈地說道。

“沒辦法,因?yàn)槲覀兪鞘巢輨游铮撬麄冄壑械囊巴?,理所?dāng)然是他們的獵物?!蓖冒职謱捨恐L耳朵。

“難道弱小就活該被欺負(fù)嗎?大自然對我們不公平!”長耳朵垂下耳朵,心里感到更加委屈。

“大自然對每一個生命都是公平的,優(yōu)勝劣汰,弱肉強(qiáng)食,只有你變強(qiáng)了,才不會有異類欺負(fù)你。我們是兔類,想活著就只能依靠我們的后腿跑得更快?!蓖冒职置L耳朵,在它耳邊輕聲說。

“時間不早了,都乖乖休息,明天接著去外面覓食?!蓖冒职职选耙捠场眱蓚€字咬得特別重。

“知道了?!彼膫€小家伙挨在一起,甜甜地睡去。

(下)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這一天,小兔子們都充滿了活力,對它們而言,沒有什么比吃早餐更重要的了。尤其是短尾巴這個小吃貨,剛爬出洞口,就用鼻子嗅著周圍,尋找它認(rèn)為可以吃的植物。

“小笨蛋,就數(shù)你最貪吃。”兔爸爸把短尾巴拉過來,“我們雖然是食草動物,但有些草是不能隨便吃的?!?

“不都是植物嗎?為什么不可以吃?”短尾巴拼命嚼著幾片狗尾巴草葉子,呆萌地望著兔爸爸。

“深山里有不少植物吃了確實(shí)對我們有益,可是有少數(shù)植物藥性特殊,吃了會中毒。”兔爸爸語重心長地說。

“蒲公英被人類稱為‘婆婆丁’,是一種很苦的草藥。還有一種是長白山的斷腸草,開著漏斗狀的花,看似非常美麗,可實(shí)際上卻是動物們的克星。別說我們兔子,就連獸類動物都不敢碰它?!?

“那我以后再也不敢亂吃東西了。”短尾巴咽下葉子后,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俯下身休息。

“吃飽了睡,睡夠了玩兒,短尾巴你真悠閑啊!”長耳朵用全身的力氣壓住短尾巴,和它開玩笑。

“姐姐,我要去那邊玩兒?!卑拙ЬР淞瞬浒棕愗惖那白?。

“不可以,那邊危險?!卑棕愗愅崎_白晶晶。

“寶貝,就帶晶晶去那邊玩吧?!蓖脣寢審耐米佣磁莱鰜?,“你是姐姐,要學(xué)會照顧你的小妹妹?!?

“可我還小呢!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每一只兔子都要學(xué)會長大,爸爸相信你會成熟的,帶白晶晶去那棵樹下玩吧。只要不走太遠(yuǎn)就不會出問題的?!蓖冒职中Σ[瞇地說。

山腳下,迎來了圖興和辛巴的足跡。從昨天起,圖興的心情簡直就是糟糕透頂,再加上早上沒有吃飽,肚子在路上一直餓得咕咕叫。辛巴更是如此,耳朵耷拉著,腹部幾乎貼近了地面。

“慢著!”圖興伸手?jǐn)r住了辛巴,在一堆動物糞便前俯下身。

“去,辛巴,嗅?!眻D興抓過辛巴的脖子,試圖讓它嗅到一些獵物的行蹤。

一陣惡臭通過辛巴的鼻孔鉆到它的腦部,又侵蝕了辛巴的腦神經(jīng)。都說狗吃屎,可辛巴就算是狗,好歹也是一條獵犬啊!被圖興這么一折騰,誰會受得了。

“噗、噗?!毙涟吞痤^,盡量想讓自己呼吸到一些新鮮空氣。不巧的是,圖興誤以為是辛巴有發(fā)現(xiàn),于是便跟在辛巴后面,等待辛巴給他驚喜。

“我招誰惹誰了……”辛巴有苦說不出,只好一邊走一邊帶圖興繞彎瞎轉(zhuǎn)悠。反正這里是大山,狐貍、兔子、獐子、黑熊……各種動物應(yīng)有盡有。林子這么大,萬一碰到獵物是辛巴和圖興運(yùn)氣好;碰不到就只能怪圖興倒霉。

“哎喲……”圖興突然感到腹部有些疼痛,心想可能是昨晚吃的兔腿有問題,于是便放開了辛巴。

“老伙計,別亂動。我去去就回?!眻D興強(qiáng)行忍住,跑到一棵樹后蹲下。

辛巴看著圖興的狼狽樣,忍住了笑。圖興不在,辛巴怎么會浪費(fèi)這個親近大自然的寶貴機(jī)會呢。要是不趁現(xiàn)在享受,圖興回來后自己可就哪兒都去不了了。辛巴在內(nèi)心告誡自己:不用擔(dān)心,英俊的辛巴,你的聽覺敏銳得很,主人一旦叫你,你靈敏的耳朵一定能夠聽到的。

辛巴哪里知道,其實(shí)剛剛它和圖興距離白貝貝只有一步之遙,只不過圖興剛剛沒有集中注意力,放跑了白貝貝和白晶晶。

白貝貝與白晶晶在草地上玩得正高興,白晶晶突然心血來潮,纏著白貝貝說:“好姐姐,陪我玩捉迷藏?!?

“小淘氣,以為姐姐抓不到你是不是?”白貝貝輕輕撓著白晶晶的耳朵,紅寶石般的眼睛里充滿了寵溺。雖然在兔家族里是老三,但畢竟是姐姐,面對這樣一個小妹妹,白貝貝怎能不疼愛呢。

“姐姐,我要開始藏起來了。”白晶晶天真地笑著,趁白貝貝閉眼時鉆進(jìn)了一堆雜草叢。

“一、二……”白貝貝數(shù)到三就悄悄睜開了眼睛,它并不想耍賴,可辛巴不湊巧經(jīng)過了這里,讓白貝貝捕捉到了聲音,擔(dān)心妹妹的它只好違反游戲規(guī)則,以免妹妹出現(xiàn)意外。

睜開眼睛的白貝貝看見了辛巴,辛巴也看見了白貝貝,一兔一狗在生命中第二次相遇。一陣風(fēng)吹來,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的花香,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辛巴認(rèn)出了白貝貝,它十分肯定,白貝貝也認(rèn)出了它。辛巴想靠近和白貝貝說話,但在挪動腳步的瞬間它猛然想起自己是一只獵犬,極有可能會嚇到白貝貝。想到這里,辛巴站住了腳步。

白貝貝警惕地望著辛巴,經(jīng)過上一次的生死追逐,白貝貝深知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明顯不如辛巴,但它不敢跑,因?yàn)榘拙Ьн€沒有找到,它要找到白晶晶一塊兒跑。至于逃跑,它更希望辛巴會把目標(biāo)放在自己身上,給白晶晶活下去的機(jī)會。

辛巴此刻有些失望,如果圖興在這里,它可能會毫不猶豫地?fù)渖先?。但現(xiàn)在不同,畢竟那不是它的本意,辛巴以往只是在遵從主人的命令罷了。而且一只獵犬忠于自己的主人,辛巴并不認(rèn)為有錯,現(xiàn)在辛巴只想和白貝貝好好聊聊天,趕走內(nèi)心的寂寞。

“你好?!毙涟妥钕乳_口。

“你,你好?!卑棕愗惽由卣f。

“我叫辛巴,是一只獵犬。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貝貝,是兔家族的一員?!卑棕愗愐膊恢罏楹巫约簳选凹易濉眱蓚€字說出來給辛巴聽。

“家族是什么意思?”辛巴好奇地問白貝貝。

“你沒有家人嗎?”白貝貝見辛巴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漸漸放松了下來。

“我……我是被主人收養(yǎng)的,連媽媽長什么樣子都不記得了……”辛巴不愿意回憶起幼年時傷心的往事,于是便低下頭。

“你好可憐?!卑棕愗愑行┩樾涟?,自己和辛巴比起來雖是弱者,但至少自己還有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妹妹。想到這里,白貝貝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問題,于是開口說:“那你的主人是誰?為什么要和我們兔子過不去?”

“我的主人叫圖興,是一個獵人,以打獵為生。而我作為主人最忠心的獵犬,則負(fù)責(zé)幫他搜捕獵物。”如果是面對別的物種,辛巴或許會為它說的話感到自豪,但在白貝貝面前,辛巴感覺自己簡直卑鄙無恥。

“獵人?這兩個字真有意思!”白貝貝第一次聽說“獵人”這個稱呼,感覺很新鮮。

辛巴對白貝貝的反應(yīng)很驚訝。面對善良的白貝貝,辛巴內(nèi)心有些動搖了,有一種力量在它的內(nèi)心翻騰。究竟是什么樣的力量,就連辛巴自己也說不清。

“那個……上次的事情,對不起。”辛巴腦子一熱,向白貝貝表達(dá)出了內(nèi)心的歉意。

“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

“那你的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都過去了。”白貝貝發(fā)現(xiàn)辛巴的牙齒有些特別,一種強(qiáng)烈的好奇心驅(qū)使它問出了一個問題,“你平時吃什么?”

“肉!”辛巴感到有些難以啟齒。

“也包括我們兔子嗎?”白貝貝望著辛巴。

“對?!毙涟筒辉敢庹f謊,但又實(shí)在不忍心傷害白貝貝,緊接著又補(bǔ)充了一句,“但我不會傷害你的。”

“為什么?”

“因?yàn)椤毙涟驮捳f了一半,正要組織語言,白晶晶由于長時間等不到姐姐,郁悶地跳了出來。

“姐姐你為什么還不來抓我?”

白晶晶這一跳不要緊,剛好撞到了辛巴的前腿。

“剛才你管貝貝叫姐姐,你是它的小妹妹嗎?真可愛?!毙涟偷拖骂^湊近白晶晶,用鼻子蹭了蹭白晶晶的身體。

“好癢、好癢?!卑拙Ьб粫r沒有反應(yīng)過來,天真地任由辛巴在它的身體上開玩笑。

“你剛才管我叫什么?貝貝?”

“實(shí)在抱歉,我想不到更合適的稱呼了?!?

“姐姐,這個大個子是我們的朋友嗎?”白晶晶跑向白貝貝問道。

“算是吧?!卑棕愗愖o(hù)住白晶晶,因?yàn)樗恢佬涟椭挡恢档眯湃巍?

“我以獵犬的名義發(fā)誓,我真的不會傷害你們的?!毙涟团矂恿艘幌履_步,離白貝貝越來越近。

最終白貝貝與辛巴的距離縮到了最短。白貝貝面對辛巴有些難以置信,昨天威風(fēng)凜凜的辛巴今天竟溫順得和它們一樣,像一只兔子,盡管內(nèi)心有些糾結(jié),但白貝貝還是接受了辛巴。

“辛巴,你在哪里?快出來!”圖興在樹林里到處呼喊辛巴的名字。

“主人來找我了,我該走了?!毙涟皖A(yù)感到不妙,要是讓圖興發(fā)現(xiàn)白貝貝和白晶晶,不但它們性命不保,自己也沒好果子吃。想到這兒,辛巴連忙道別。

“那個……”辛巴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可以?!卑棕愗慄c(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答應(yīng)了辛巴。

“再見?!毙涟偷玫搅藵M足,離開了白貝貝和白晶晶的視線。

“姐姐,我想回家了?!卑拙Ь吭诎棕愗惿砩险f。

“走吧,姐姐帶你回家?!卑棕愗惥徚司徤?,因?yàn)樗猜牭搅藞D興的聲音。它在想,辛巴不傷害自己極有可能是因?yàn)槟莻€獵人不在身邊,如果那個獵人在它身邊,下次見面辛巴會怎么對待自己……想到這里,白貝貝嚇得直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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