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來時陸小軍已等候多時,見到我損了個底朝天,還說我是神經病。我說,我就是神經病,現在病好了。陸小軍說,罰酒兩杯。我說,能不能有點好的。陸小軍說,哥們兒有好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喝了給你介紹個對象。我說,誰啊?陸小軍說,喝完再說。我說,還有其他條件嗎?陸小軍說,沒有,絕無附加條件。我說,信你,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
我像喝魚湯一樣一口氣喝下,消化不及倒噴出來說苦,問陸小軍什么酒?陸小軍說應有盡有。我問到底見誰?陸小軍指向門口說,來了。我扭頭去看,是茹曼婷。我說,你臭我。陸小軍說,真的,恢復單身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說,你再罰我兩杯,喝完我走。
茹曼婷到來后在我下巴上挑逗了一下,朝我拋媚眼說,年輕人,還俗了?我說,山上太寂寞,必須還。茹曼婷說,喲,畫風大變啊!陸小軍說,變是不可能的,一股悶騷勁。我鄙視陸小軍說,我敢騷,你敢嗎?陸小軍斟酒,憨憨傻笑說,敢也不,我是有老婆、有責任的男人。我笑陸小軍會遭雷劈,從頭劈到褲襠里。茹曼婷端起酒杯說,你倆夠了,喝酒。
咣當聲落,酒盡杯空。茹曼婷問我,五臺山找到尼姑小妹了嗎?我說,找到了,讓我再等兩年,還俗。茹曼婷說,跑騷還這么長臉,我離婚了,明天領證去。我端起酒杯說,來喝酒,別臊我了,你那么堅決地說嫁人就嫁人,還能離?茹曼婷說,人家養小三,孩子都快生了,我還等著給轉正當后媽,直接說要不要。我說,你們別逗了,五行缺土哪有這艷福就不缺水。
陸小軍踢我,我問干嗎?我抬頭看茹曼婷。她眼睛直勾勾看著我說,你真是個榔頭,我這鐵血丹心喂狗了,早知道今天依然如此就不該讓陸小軍叫你,見你能干嗎?說完話,咣當又一杯酒。想勸,話卻不知從何起。陸小軍也灌下一杯酒,氣氛尷尬到沒有人說話。
良久,茹曼婷一抹眼淚說,不說了,喝酒。三個人苦澀中重回酒場,石頭剪刀布一杯一杯地灌。我最后的記憶是走出酒吧,陸小軍打車回家。我和茹曼婷搭著肩左搖右晃地擋出租車。茹曼婷滿嘴酒氣地親我,弄得滿臉唾沫,胡言亂語地說,你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拴上繩子拉不回的野狗。我說,你說什么是什么,愛怎么說怎么說。
我是被粗獷的呼吸聲吹醒的。睜開眼后我看見茹曼婷趴在我身上,我推開她又撲過來。再推,她依舊抱著不放,狠狠地捏我說,屠飛,你到底有多么討厭我,追你你不要,白給你睡你也不要,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么惡心。
我說,我是純潔的男人,不想這么不清不楚的。茹曼婷嘲笑說,純潔的男人,五個女朋友都分手了,你是不是陽痿早泄?我說,這不是你該知道的。茹曼婷說,肯定是,我要告訴陸小軍,發朋友圈。我說,咱們昨天晚上什么都沒干嗎?茹曼婷說,不知道,衣服都沒脫,脫了你也不行,謝謝你不娶之恩。我按住茹曼婷說,什么叫我不行。茹曼婷說,行,你就來。
我鼓足了勇氣卻不知道該怎么辦,眼睛一瞇又是滿目睡意說回家去。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茹曼婷問我,你為什么沒良心。我說,本來就沒長。茹曼婷說,他在外面有女人,孩子應該生下了,我去和他辦手續。我是應該勸還是拒絕,拿不定主意,隨口說,你要冷靜,或許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茹曼婷哭了,說,你不要我,我就去死。我說,沒感覺怎么愛?茹曼婷說,你真沒心沒肺,我不跳了也不走了,賴著你了,我兒子也帶過來。我說,不行,我是把你當朋友、哥們兒的。
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下的決心,我說,我去找你老公,問清楚,然后送你回家,缺德事不能干。茹曼婷說,你最缺德,最對不起的就是我。
陸小軍給茹曼婷打電話說,我表哥那小老婆昨晚大出血沒了。茹曼婷聽了,沒說話。我說,保持冷靜,你不需要離婚了,別瞎鬧了,世界又是你的。茹曼婷翻白眼說,你是真渾蛋。我說,什么都行。
我和茹曼婷走到火鍋店和陸小軍見面。陸小軍從我們進門便一直盯著茹曼婷直到坐下,半天悶出一句,喝什么?茹曼婷說雪碧。我說,一樣。陸小軍說,口味統一這么快。我說,難道不可以嗎?陸小軍打飽嗝說,你們的事,我不知道。茹曼婷說,你比誰都知道得多,還裝好人,老蒜苗。陸小軍目光看我說,有他老嗎?我噘起討厭又鄙視的嘴角。說,有過之無不及。
陸小軍喊服務員要菜單說,你們吃什么?我說,大中午吃火鍋,就是有病。茹曼婷說,特辣。陸小軍說,不吃出去,街上找去。我喊服務員說,特特辣。陸小軍對服務員說,聽大哥哥的。服務員說,好的,叔叔。我一秒鐘不忍地笑了出來。茹曼婷說,老得掉渣了,還哥哥。陸小軍說,我才三十五,正年輕,妹妹你眼睛擦亮點。
服務員拿來飲料,茹曼婷問,你多大?服務員說,十八歲。我還是忍不住地笑,陸小軍說,十年撿個大芝麻。茹曼婷追問陸小軍,你是間諜還是說客,到底想說什么?陸小軍說,那白蛇命不好,沒從產房出來。茹曼婷說,然后呢,讓我原諒你哥,跟他重歸于好。陸小軍說,你自己做主吧!我插話說,你為啥反應這么快,你哥養小三你是不是早知道。茹曼婷說,是不是你介紹的,還打小服務員的主意。陸小軍反問,我有那么壞,給他介紹情人?我聽了搖頭笑,特意看陸小軍。陸小軍說,看我干嗎?我說,你比我帥,年輕俊美。
我是在吃了第一口后,看著陸小軍和茹曼婷不停地吃,吃得滿嘴抽風,不停地擦鼻子。陸小軍吃到一半被嗆了,淚眼婆娑往下流。我問陸小軍,有什么冤枉的,因為心虛所以激動。陸小軍趕緊喝水,臉紅得跟火鍋湯一樣。
陸小軍說拍背,我溫柔地拍。等到危機解除,茹曼婷火鍋結束。茹曼婷問陸小軍在哪家醫院?我問干什么?茹曼婷說不管怎樣,人都走了,送送。我說,你心大。茹曼婷說,胸也大。我說,屁股比臉大。陸小軍說,嬰兒肥。
茹曼婷出門后火箭一般打出租車消失,我和陸小軍開車緊追。我問陸小軍,到底怎么回事?陸小軍說,不知道,直到住院我才知道,表哥什么都不說,就說孩子生下來再說。
陸小軍說,出租車太多,記下車牌號。我讀給他聽,走過一段路他問車牌號,我說,忘了。陸小軍說,他也沒記。兩個人互相怨氣傻笑,都說,豬隊友,只剩一往無前向前沖。我們是在醫院門口看見茹曼婷手捧藍玫瑰走進醫院。我問陸小軍,什么意思?人都死了還送玫瑰花。陸小軍說,活人送花籃,死人送花圈,反了。我問,反了咋啦?陸小軍說,這是明面上罵人,糟蹋死人呢,惹不起!
翻遍大半個醫院,在太平間門口找到了茹曼婷,一起很多人。茹曼婷手中的藍玫瑰不見了,遠遠地看著一群人毆打一個人。我問陸小軍,被打的是你表哥嗎?陸小軍說,是。我問怎么辦?陸小軍說,勸架,救人。我和陸小軍一擁而上勸架,上去就被一個女孩踹了褲襠。我痛苦地撤退,茹曼婷說,活該。我說,你不救人嗎?茹曼婷說,如果打不死,只能累死,打死了一起下葬,也算償命。陸小軍也身負重傷退出。
我們站著看著一群人圍攻一個人,心中竟那么平靜。茹曼婷說,打死也好,省得離婚,直接改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說,你早就有打算,改嫁給誰?茹曼婷說,你。陸小軍說,我也這樣想的,人生能有幾個第一次,錯過一次不能再錯過第二次。茹曼婷說,有些人懂就好了。我說,不能懂,懂了傷心,不懂傷人。
在被打死之前,警察到了現場,茹曼婷發飆吼問還沒打死,誰報的警?警察問茹曼婷身份,茹曼婷說,他老婆,即將成為前妻。踢我的女孩怒氣沖沖質問茹曼婷,你是他老婆,怎么不看好你老公,害死了我姐你也是幫兇。茹曼婷說,誰讓你姐她賤,偏要跟一個有家的男人在一起。女孩動手便要打,我拉茹曼婷往后閃。女孩的一巴掌響亮地落在我臉上。我憤怒和郁悶疊加在一起,剛要理論便被警察擋開。
整個場面突然安靜下來,茹曼婷說,一命抵一命,打死了我謝謝你們。警察訓斥她,閉嘴。茹曼婷老公聶元大喊,警察叔叔帶我走。警察說,你是我叔,我才二十五,比你老嗎?茹曼婷說,真是孽緣,八輩子欠的。
聶元被警察帶到派出所,所有人都跟著去。茹曼婷說,自己就是湊湊熱鬧,看老公是如何被打死的。我是在派出所門口第三次受的傷害,被踢褲襠的女孩絆倒,頭直接撞在了派出所門口的玻璃上。玻璃沒破,整個樓里傳來轟隆隆的響聲,進門大廳的燈掉了下來。警察讓賠,我指著女孩說,你太壞了。女孩一下子暴跳如雷,你自己狗眼瞎,走路絆倒還賴我,耍流氓。我說,你是無賴,我惹不過你。她說,我就無賴,你來呀!我說,現在有事忙不跟你計較。
又經過一番情緒激動的爭吵,大家穩定下來,在派出所會議室談判。女孩爹娘要聶元償命,聶元理直氣壯地說,行,醫院我是不想再去,槍斃直接點。搶警察槍沒搶到,聶元直接撲向窗子去跳。被打我的那個女孩拉下來,朝他褲襠里使勁一腳,憤怒地說,想死沒那么痛快,必須有個交代。
聶元憤怒了,說,你們想怎么樣?人死了我也很悲痛,你們為什么不去找醫院,我也是受害者。對方隊伍里,一個人說是你送到醫院去的,是懷著你的孩子,少賴醫院。聶元說,我先去找醫院,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對方說著就要打,聶元說,兩相情愿的事不能全賴我。對方一群人又開始激動,女孩爹娘罵聶元,大騙子、臭流氓,還不來女兒就償命。
警察維護好情緒問對方怎么解決,再鬧全部拘留。女孩說,一次性賠償一百萬。警察問聶元。聶元說,可以,但我沒那么多錢。對方又開始激動,警察罵聶元,純屬放屁。聶元說,我打電話借。警察同意了。聶元說,要到外面去打,對方不同意。警察說到審訊室去打。
來去五分鐘,聶元回來說,錢借到了,一會兒送來。對方義憤填膺放出話:敢耍我們,出去就把你剁了。聶元說,不會,但是……還沒說出來對方所有人第三次激動。警察再次安撫,讓聶元有屁一次性放完。聶元說,總共賠償:一百五十萬,你們必須保證不再追究。對方所有人傻傻定在凳子上,胞弟說,錢到了再說。
大約一個小時后,聶元接到電話叫陸小軍一起出去。沒一會兒,他們提著裝有一百五十萬現金的箱子進來。箱子被打開,在場的人都傻了。半天沒有說話的茹曼婷發飆說,我嫁給你連十五萬都沒見,你私房錢都能藏一百五十萬,養小三,明天離婚。聶元示意陸小軍拉她出去。
警察叫了茹曼婷出去,對方家屬發完愣之后寫下調解書。我和陸小軍攙著聶元出來,茹曼婷一句話沒說,在背后一腳。我們三個人一起踉蹌著出去。
從派出所出來,茹曼婷沒有再嚷嚷,意外地和聶元打車走了。我一頭霧水地來,挨完打后一臉蒙地走。我問陸小軍,什么情況?陸小軍說,不知道,吃飯去。時間已是晚上一點。
夜市熙熙攘攘,陸小軍要了一盤骨頭,小龍蝦、田螺、螃蟹各五盤。我問,為什么?他說,想吃,夠不?我說,不夠,你屬狗的。陸小軍又點了五盤烤蝦。我追問,怎么了?陸小軍說,得病了。我問什么病?陸小軍說,人民幣恐懼癥。我說,肯定有事,放出來吧。陸小軍思量許久說,我覺得當初你沒有接受茹曼婷,茹曼婷拒絕我是對的,有些東西我和你都給不了。
我說,你已經大徹大悟了,還沒腦死亡。
龍蝦和螃蟹上桌,我們一個字也沒說,從頭吃到尾。旁邊桌子的兩個小姑娘看著我們笑。我們回笑。但我們是真心想哭,被辣的。兩人灌酒壓火。陸小軍喊,老板,小龍蝦再來五盤,特辣。我說,你要死。陸小軍說誰吃得少誰付賬。我說,誰點的誰付。陸小軍說,誰點的誰吃。想想開始點菜,沒有一樣是我點的,我說,鹿死誰手辣死為準。
啃羊骨頭的時候,陸小軍對我說,你和茹曼婷沒戲,注定這輩子沒戲。我問,什么情況?陸小軍說,你知道,大出血死掉的孕婦是誰嗎?我說,廢話,我要知道我還能這么白癡嗎?陸小軍說,是我大學追求過的音樂系的,外號叫杧果的。我十分驚訝說,你沒必要難過,是她拒絕的你。陸小軍說,我從來不難過。結果,他哇啦一聲,哭得稀里嘩啦,鼻涕也流了下來。我說,那是她自己選擇的,你哭什么?陸小軍說,為我的心哭,為我曾經沒有得到愛而哭。我說,好吧!應該哭,咱倆一個尿壺上爬的蚊子。
我第一次見男人哭成這鬼樣,心想苗苗結婚的那天我是不是也一樣。原來哭相那么丟人,我決定以后再不哭了,再失戀就笑,笑死我自己無能。
陸小軍哭著說停就停了,擦掉眼淚和鼻涕一事皆無地啃羊骨頭。我說,你是不是該恨你表哥了?陸小軍說,杧果能看上他,聶元有那本事嗎?我追問,你表哥給別人背鍋?陸小軍如實說,知道就行,所以你和茹曼婷沒戲,那口鍋值一百萬呢!
我突然失落加惆悵,問自己,這又算失戀嗎?
清晨五點,陸小軍打電話催我起床。我說,讓我延年益壽好吧!陸小軍說,我給你續。我說,你少惹騷。陸小軍說,今天杧果的葬禮,我想去參加。我說,都不認識,你咋知道她家在哪兒。陸小軍說,我表哥告訴我的,一個人力薄我擔心受傷害。我是很不想去,但想到打我的女孩,還是答應了陸小軍。我說,還讓我給你當保安。陸小軍說,不敢嗎?我說,我被踢壞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我們奔馳在南下的高速上,陸小軍開車我睡覺。我問陸小軍,是不是一晚沒睡。陸小軍說,愁斷愁,人無影,相思不盡心催慘。我說,夠騷,比狐貍還騷,全是味。陸小軍說,你未婚青年不會懂的,男人只有結婚才會明白更多。我說,你性成熟早,為人類進化史立下汗馬功勞。陸小軍說,我們不損人好好說話。我說,你先認輸的。陸小軍說,我不認輸,認?。
我在服務區解手,出來碰到在醫院踢我的女孩。她看我的眼神滿是仇恨,好像是我害死了她姐。我出門她不讓,說冤家路窄。我剛要說話,她踩了我一腳說倒霉鬼,你在這里干嗎?我說,找你。她說,報仇嗎?不會給你機會的。我話未出口,另一只腳又被她踩了。我忍痛說,你是我的惡棍天使。她說,大叔,女子我剛二十三,給你當天使,進去先照照吧,老得都沒毛了!我身心滿是受傷點,斗不過嘴利舌毒的她。她問我,在這里干嗎?不說就不放你走。我說,就不告訴你。她說,你的小鳥還好嗎?我說,就不告訴你。她說,大叔你嘴巴這么老氣怎么泡妞呢?肯定是條光棍。我問她,你憑什么這么說?她說,結了婚的男人不會這么說話。
天空是晴朗的,我想霉氣該散了。我上車,陸小軍睡得死死,叫無應答。我抬頭發車,她幽靈般地站在車前,問我去哪兒?帶上她。我說,你怎么來的?她說,拼車,現在不想拼了,你送我。我說,我們不順路。她說,不順路你可以先送我再走。我問,憑什么?她說,誰讓你是大叔。
繼續南下,我問她,到哪里?她說,都是你們害的,給我姐奔喪。之后她又問我們去哪兒?我說,和你一道,去送你姐。她笑說,你就是那只倒霉熊。我說,只有遇到你才倒霉。她說,必須的,應該。
我們到達時杧果的遺體剛剛被火化完畢。杧果的母親哭得撕心裂肺,看見陸小軍便撲過來。眾人拉開,陸小軍保得完體。陸小軍說,叔叔阿姨,我是夏果果的校友,在學校我們都叫她杧果。夏果果母親說,是你哥害死了我家果果。陸小軍說,我也是在派出所才知道是杧果,今天來送她。夏果果父親說,哪怕你就是虛情假意也好,來就來了。琪琪,你們熟悉你們聊。
杧果的骨灰被留在了林園,陸小軍鞠完躬出來后輕輕地說,一潭清水東流,不復昨日春雨。我說,你還思遷,情種。陸小軍說,懷念吧!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我說,任務完成,打道回府。陸小軍說,等等,該來的人還沒來。
我問琪琪,你姐沒結婚嗎?琪琪說,離了,大叔泡妹子怎么老問問題,最起碼要加微信。
九五后的小年輕兒思想飛躍得太快,作為八〇后的我跟不上節奏。琪琪催我說,大叔手機。如果說生氣被踢打,不如說更厭煩九五后的任性。這是年代的差距。我很無奈地掏出手機。琪琪快速加上我微信,笑話我名字土,給我改了名字,叫愛上野貓的流浪狗。我是閉著眼睛有無可生戀的心,卻找不到苦楚的淚點,九〇后的女孩天生充滿邪念。
陸小軍說,緣分來得很突然,不要喜極而泣,高興得太早。我說,心臟是要崩潰的。
在所有人都走完之后,陸小軍說的神秘人出現了。琪琪很驚訝地說,是姐夫。我問,什么劇情?陸小軍說,就是他,我表哥就是給他背的鍋。琪琪說,我姐懷的是姐夫的孩子,為什么不站出來呢?連自己老婆懷孕都不能承認。陸小軍說,或許有難言之隱,你姐有苦難言。
一路高歌猛進,日落之前下了高速,琪琪要我請她吃飯。我說,憑什么。琪琪說,憑我嘴甜,叫你大叔。陸小軍添油加醋說,必須的,如果叫我叔,我絕對請。琪琪對陸小軍說,你當叔不合適,太年輕。陸小軍聽著臉上樂開了花,得意忘形地損我說,哥哥我是成家的人了,有個叔叔還單身狗呢?琪琪吃驚地問我說,大叔,你究竟是沒結婚還是離婚了?陸小軍笑得更猖狂,說,你屠飛叔叔是剛剛失戀。琪琪一臉嫌棄地說,大叔,為什么哥哥叫你土匪。陸小軍說,長得像唄。琪琪又說,大叔你人不行啊!多大歲數的人了還玩失戀,回去了我給你介紹個我們醫院的大姐,剩女配剩男搭調。
我想說,你真操心的命,還沒來得及說,陸小軍搶答說,沒事,大叔絕對同意,這個年紀人家看得上就行,還能有挑選的余地嗎?我是恨恨地看著陸小軍,輕輕地對琪琪說,你陸哥哥說得對,這個年紀已經不是自己能選擇的年紀了。琪琪說,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是好說話!
我問琪琪,吃什么?琪琪說,吃火鍋。我樂呵呵地說,跟火鍋干上了,都是報仇的。
在琪琪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一家新開的火鍋店,把選擇權完全交給琪琪。琪琪去衛生間的時候,陸小軍說,小姑娘有戀父情結,你得保持好距離。我說,我是那么沒譜的人嗎?陸小軍說,我是擔心你《西游記》看多了,跟孫悟空學軸了。我說,你腦細胞太發達,能穿越太空去人馬星座了。陸小軍說,千萬不能當自己是貪吃蛇,遠是福近是禍,是水也是火。我說,你能在廟里當方丈,早該就把你留下。
琪琪點完菜,勤快地給我倒飲料。我說,給你陸哥哥也倒上。琪琪說,知道的,大叔。我問琪琪,為什么叫我大叔,而稱呼陸小軍哥哥。琪琪說,大叔,你都已經謝頂了要服老,陸哥哥多么貌美年俊。陸小軍得意忘形地摸自己腦袋,笑說,這就是差別,女孩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狠狠喝下杯中水,從口燒到心。琪琪哇啦叫說,大叔精神失常了,百度啊!
因為琪琪的存在,三個人的飯局充滿著歡悅。我沒有吃出傷感的味道,辣了也沒呼叫,眼淚鼻涕和汗匯合在一起。
陸小軍送我回家,到樓下他故意說,琪琪,你大叔有兩只很可愛的小狗。琪琪說,真的嗎?沒想到大叔還這么有愛心,看來是人老心不老,我要去看看。我說,沒有的,你陸哥哥騙你的。琪琪說,陸哥哥才不會騙人,就是你不讓我看你的狗狗,太小氣。我說,大叔是良民,從不騙人。
琪琪鼓起臉,大大的眼睛看著我,裝失望。我說,好好,上去看。陸小軍說,這就對了,不要辜負女孩子的希望,特別是對晚輩要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