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所不知的是，在這過去的九年時光里，王國強雖然是在持續之前的研究，但除之外，他還在另一個領域展開探索：假設現實是某種虛擬，從中找出違反宇宙客觀規律的存在，繼而證明虛擬——也就是找BUG。當然，這一項研究是基于高度機密的情況下展開。

除了陳長慶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王國強這些年有關虛擬世界BUG這方面的研究。當然，他在虛擬世界物理定律這塊的發現已經足以讓他的成就上升到神壇的高度，即便他這方面的研究沒有任何建樹，也沒有人去責怪他，因為他為現實派所做的，已經仁至義盡了。

經歷了二十幾年的探索，王國強回過頭去看，發現自己的經歷，仿佛是一片長篇小說。

——講述著自己這半輩子沉浸在這個世界是真還是假的問題上是如何耗盡了青春。

當然，即便鬢角已然白發，他也無怨無悔。于是他想著，將這些年的經歷寫成一本書，書的名字也已經想好，就叫做《虛實》。寫好后，就打印出來，只打印一本，就放在兒子房間的書架上，希望某天兒子能夠抽出來看一看，好讓兒子知道，父親之所以沒有陪在身邊，是有苦衷的。

從陳長慶那里得知自己的家庭即將再迎來一個小生命后，王國強做了一個決定。那天夜里，也就是王國強回到家庭懷抱的兩天前，他找到陳長慶鄭重地說：“長慶，你們說我的提議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后果，有反人類的嫌疑，因此不允許實施；現在，在我這有個計劃，即能打消你們的疑慮，又能找出這一切背后的真相。”

夜晚的水庫邊，陳長慶與王國強都站在冷風中，陳長慶默默的望著王國強好一會，說：“你知道，一開始我很不明白你放著好好的研究不做，非去研究那些讓人不可思議的世界未解之謎。我當時還以為你發瘋了，后來我才明白你的用意。”

陳長慶指著水庫，王國強知道他真正指的是什么，是水底深處的那個量子發動機。這是一種利用尾氣排放，形成數量異常多的高能量分子，使得光擊射器與微波擊射器產生輻射，形成一種激光。

陳長慶說：“你知道國家研究這玩意是為了什么？”他望著王國強自嘲的笑了笑：“是為了殺人！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武器啊。什么反人類罪？按我來說，這個世界要是虛擬的，還不如毀滅的好。你之前的提議我是贊同的，真沒想到上級會否決。”他忽然轉過身來，而后對著王國強說：“我希望你這一次所說的計劃能夠說服上面的人，說吧，我會一字不落的記下……”

“不用，詳細內容都在這個U盤里了。”王國強將手中的U盤遞給陳長慶。

陳長慶對于王國強的舉動顯得有些吃驚：“你其實早就準備好了是吧？”他看著手中的U盤說。

“是的，其實在上頭否決我的計劃時，我就已經準備好了，因為這個U盤是在我當時B計劃的基礎上，做了小小的改動罷了。”王國強的聲音很輕，但可以聽出他聲音里面夾帶的那一似惆悵。

“可以告訴我，這個B計劃為什么在你的口袋里停留了這么久嗎？”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

陳長慶低頭沉默了，他看向湖面，似乎在回憶著這些年來他曾與王國強有過的對話。王國強也沉默著，在冷風中靜靜的望著湖面，那里面，仿佛有著一雙來自‘剪影’的眼睛，那是藍色的瞳孔。

陳長慶并沒有想太久就想到了，他并沒有就此說些什么，而是抬起腳步，走的很快，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但遠遠的，王國強還是聽到陳長慶自夜色里傳來的話：只要現在我們所處的世界不是虛擬的，這背后是什么樣的現實我都接受！

……

走了一段后，王思賢忽然站住，抱著自己的已經顯懷的肚子說：“你跟我說說你的研究成果吧，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在虛擬世界找BUG的那個。”

走到商場的大門，為王國強一家人緩緩打開的玻璃門是兩個身穿便服的軍人。王思賢知道這些人，他們的存在只為保護她和孩子的安全，但現在看來，這些負責她們安保的人，比往常似乎更多了些。

推開商場的門，商場里也并沒有客人，在寬敞的大廳中，十多名身穿軍服的武裝人員，在各個出入口警戒著，閑雜人等都在他們的喝止下，在商場前就停下了腳步。“我想，還是到了電影院坐下在和你說吧。”王國強對王思賢說，并摸了摸王濤林的頭，示意他不要驚訝，輕輕的說，“這些軍人叔叔都是爸爸的戰友，是來負責我們的安全的。”

“那我們快些上去吧。”王思賢說著，拉著王國強的手上了電梯，很快就上到二樓打開了電影院的大門。王思賢發現，整個電影院像是被包場了一般，觀眾只有她們一家以及那些負責她們安保的軍人們。

找了中間的位置坐下，王國強開始回答王思賢的話：“思賢，你知道那些BUG在我眼中是什么嗎？”這時電影已經開始。

“是什么？”王思賢疑惑的問。

“世界未解之謎啊。”王國強笑著說：“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些未解之謎，它們就是很好的研究對象。從虛擬世界的角度來說，它們或許就是BUG。但從現實世界的角度來說，它們是我們暫時無法理解的宇宙現象罷了，研究它們其實也是對宇宙定律的一種探索，與我之前的研究其實并不違背。”

王思賢坐在電影院里最好的位置，整個屏幕就在她視線的正中間，這使得她的視角上，不存在偏光的問題。在這個角度，他能夠看的到的，甚至電影里的某些細節都顯得更加清晰。她注意到，這是一部搞笑電影，主人公用的是一種無厘頭的表現形式，讓她非常的好奇，她邊看著電影邊聽著丈夫的述說，仿佛兩邊都不想錯過。

“你知道我有好幾個月一直研究鬼魂嗎？”王國強的臉上發出不可思議的笑，也不知道是電影引起的，還是他的話。

“為什么去研究鬼魂？你可是一個無神論者啊。”王思賢有些訝異。

“《黑客帝國》里有一句話讓我有了這個舉動：有些人之所以能夠看見鬼，或者某個地方發生了靈異事件，都是因為系統出現了BUG。”

王思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哦了一聲，說：那你研究出什么名堂？”

“在國內找到好幾個有關靈異事件的案子，做了相關的調查，后來都被證實與鬼魂無關。”

“那跟什么有關？”

“跟人有關！我研究的這幾起案子，都是人為制造的靈異事件，要么就是為了出名，要么就是為了殺人嫁禍，出于各種目的，我在這里就不多說，想必你也明白。”

王思賢點了點頭，又問：“除了鬼魂之外了，還做其他的什么研究？”王國強說：“那可多了，比如，百慕大三角、麥田怪圈、死亡公路、尼斯湖水怪等等……”說到這里，他自己都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仿佛在嘲笑自己的這些行為太過古怪、“聽起來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王思賢的確這般覺得，這些未解之謎即便調查也調查不出什么名堂，這本來就是天方夜譚般的事情。她看了眼自己的丈夫，也跟著笑了，說：“你呀，就是鬼迷心竅了。”

“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是鬼迷心竅了，但好在我被鬼迷了心竅，才有了重大的啟發。”

王思賢忽然望向王國強，在黑暗中望著自己丈夫的雙眸，說：“就像《鎖》帶給你的啟發嗎？”

王國強點了點頭：“正是，而且這啟發在一定程度上與你也有關。”王國強握著王思賢的手說。

那是一個孤獨的冷夜，望著那些收集而來的又讓他毫無頭緒的資料，他知道，自己或許走進了一條死胡同。王國強曾覺得，雖然從虛擬世界BUG這方面入手幾乎是一件難于上青天的事，但只要深入探索，并非不能查出個蛛絲馬跡。但事實卻像冰冷的湖水澆灌在他身上一般，叫他冷的就像墜入了冰窟似的。

而后他的腦海里忽然出現了王思賢的身影，并響起了當初他與王思賢就黑客攻擊事件展開的話題中，妻子所說的那句話。那句話對當時的他來說，宛如黑暗中的流星劃過他的腦海一般：

“漏洞是在硬件、軟件、協議的具體實現或系統安全策略上存在的缺陷，從而可以使攻擊者能夠在未授權的情況下訪問或破壞系統。”王國強望著王思賢說：“正是你這句話，讓我的思路一下子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