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許文智獨自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昏暗的路燈下。走過城關，轉過人民醫院，而后上了一條坡度極大的泊油馬路。他看見了黑夜中迎風飄揚的紅旗，以及紅旗下，禾縣武裝部的大門。他幾乎每天都會路過這個地方，看著大門里面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為人民服務。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王媽媽就在武裝部工作。而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做政治思想這一塊。王思賢，BJ人，1987年七月來到禾縣，89年結婚，90年生第一個孩子。這些有關王媽媽的信息，都是王濤林交待的，沒有半點隱瞞。

至于王濤林他爸，王濤林并沒有多加介紹，只是說了一個名字：王國強。其實不用王濤林說，許文智也知道王爸爸的名字，那本《虛實》上已經標注了作者的署名。

回到宿舍，許文智就開始看這本書，這本書的內容讓許文智很感興趣。要是在以前，這樣的書他或許瞥都不會瞥一眼，但在現在，這樣的書，仿佛就是一盞明燈。

這并不是多厚的書，只是花了一夜，許文智就把它讀完。

這本書的內容主要說的是關于邊界的問題——現實與虛擬的邊界。

簡而言之，這本書想要證明的觀點有三：其一，從基礎物理的角度證明現實；其二，從時間和空間上證明現實；其三，假設現實是某種虛擬，從中找出違反宇宙客觀規律的存在，繼而證明虛擬——也就是找BUG。

許文智慢慢的放下這本書，笑了笑。這本書，的確在某種程度上為他指明了方向。這夜，他想了很多，久久難眠，直到天微微亮，他的目光一直望著陽臺，盯著那射進陽臺的光，慢慢達到清晨八九點鐘的太陽所發出的亮度，他撥通了張婷的電話：“婷妹，我……找你有事。”

“好，老地方見。”

“不，待會我們校門口見，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氣象局。”

“去那里做什么？”張婷有些疑惑。許文智笑了笑說：“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問過你一個問題么？”張婷沉默著沒有說話。許文智接著說：“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看西游記，我提出了一個疑問：天庭在哪里？天庭一天，地上一年，從地球上觀察，宇宙之中，有什么地方符合這個條件呢？”

“根據狹義相對論，時間和空間不是絕對的，或者速度不同物體，自身空間變化以及時間流速是不同的；速度不同的物體是處于不同的時空中的……”

“給我說人話。”許文智打斷道。

“簡而言之，符合這樣條件的地方，它的加速度必定很大。”張婷笑了笑說：“話說，你說這個與去氣象局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總之你快點到校門口吧。”許文智說，他想告訴張婷自己在‘剪影’里的經歷，他還想告訴她，‘剪影’里那所謂的末日世界就是一個騙局，但他不想在電話上說，想要親口對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好吧，既然你這么強烈要求，我跟老師請個假，就說帶你去看醫生，這樣一來，我倆都不會受處罰了。”

很快，兩人就在校門口集合，而后搭了個的士去到了氣象局的門口。氣象局有一些區域是面向大眾的，得以讓普通老百姓都了解氣象知識。兩人走入大廳，出示身份證登記后，就免費進入參觀。許文智帶著張婷來到一個大型顯示屏前，上面播放著有關風暴的知識。許文智拉著張婷的手坐在了顯示屏前的座位上。他并沒有去理會顯示屏說了什么，而是開門見山的說：“你認為‘剪影’里所呈現的情景，是真實存在的嗎？而我們真的是沉睡者嗎？”

“你進入了那個游戲了？”張婷有些訝異的說。

“是的……我想，這些都是你想讓我看到的不是嗎？你之所以想讓我看見，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世界是假的，對不對？”

“其實我猶豫了好久。”

“哇，我真應該感謝你，讓我幸運了十五年，你真應該在我出生時，就將這個消息告訴我。”

張婷微微笑了笑，折起手指在許文智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彈：“你真是個笨蛋，你出生時，我還沒出生呢。”

“按照‘剪影’里的那一套邏輯，誰知道沉睡者中有沒有帶著記憶在虛擬世界出世的人呢？”許文智嘲諷的說。

“怎么可能？”張婷有些不能理解的說：“據我了解，虛擬世界所呈現的是沉睡紀年不久前時的世界，這段時間像是被記錄下來一般，循環往復，永不停止，除非靈堂毀滅，又或者人類找到了重生的方法。我們這些沉睡者，因此也周而復始著這段時間內的記憶，永無停歇，除非蘇醒。”

“你真的相信這一切都是虛擬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數字化的呈現？你能拿出證據嗎？證明給我看！？”許文智連問了三個問題，叫張婷一時間啞語。

“證明？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證明，在我身邊發生的所有……都在導向一個結果：這一切都是虛擬的。”張婷嘆息著說。

許文智忽然拉住她的手說道：“我才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你知道來之前為什么我要提起那個有關天庭的問題嗎？”張婷搖了搖頭，表示不知。許文智站起身子說：“咱們換個地方說吧，這里總會讓我想起那個糟糕的世界。”

‘剪影’中的世界，處在一個到處充滿氣候驟變的末日情景中。而這氣象局所顯示的氣象與前者相比，美好的像是在戀愛一般，他實在不愿相信這一切的美好都會消失。

然后，他們來到了氣象局旁邊一家專門接待游客的咖啡廳中。許文智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咖啡。話題集中在那本由王濤林他爸寫的《虛實》上，從許文智的口中，張婷得知了一些有關王國強的經歷，從這本書中得知，原來這個世界有著這么一號人，竟然一直在證明這個世界是真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