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智走進宿舍，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發現舍友中也有人跟他一樣，不住的翻身，嘴里甚至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不知是在做著什么樣的噩夢。許文智聽著舍友夢囈的聲音，花了好久才進入了夢鄉。

他的夢始終定格在那個立體投影的電腦桌面，那個閃動著莫名數字的‘剪影’游戲程序上。夢境中，‘剪影’似乎永遠都無法觸及，他使勁的追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剪影’在那，離他的距離看似不遠，但卻仿佛天與地的距離。可忽然間，‘剪影’猛地向他沖來，像是一輛失去制動的列車，如一只兇猛的老虎般沖來，它使許文智驚恐至極，使他從夢境中醒來。

他睜開雙眼，看見上鋪米黃色的床板，陽臺外射入的微光照在床板上，可以清楚看見上面的紋路。于此同時，那個立體投影也從夢中來到了現實：‘剪影’以及那些閃動的數字，在黑色的背景中，發著白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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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文智偏過頭去，他看向了其他床鋪，眼前是昏暗模糊的，隱隱只見輪廓。他確定自己沒有做夢，確定自己已經醒來，他聞到一股煙味，是陽臺有人抽煙。他猛地晃了晃頭，試圖將投影移開視線，但這投影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地貼在他的視線前。

莫名的恐懼讓他忽然坐立起來，他口中喃喃著：“別抽煙，別抽煙……”音量越來越大，以至于陽臺抽煙的同學立馬掐滅了煙。許文智跳下了床，打開了宿舍門走了出去。宿舍正對著是一條市政道路，路邊的街燈發出燦爛的光，那立體投影在這些光芒中漸漸消散。

他很想無視這些異象，但這如何無視的了？他看著路上的車流，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叫。宿舍里那個在陽臺抽煙的同學，打開了門，恐慌的詢問，“是我抽煙影響你了么？對不起…”許文智轉過頭，望著這位同學擺了擺手：“與你無關，我自己的問題。”他又走進了宿舍，躺在了床上。同學跟著他身后進來，又說：“我以后不在陽臺抽煙了。”許文智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強忍著不去想那些讓人崩潰的聲音。

清晨，即便到了起床的點，他依舊不想起床，眼簾就像被線縫起來似的，想要睜開，卻好像怎么也睜不開。舍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沒發燒啊，怎么臉這么紅。”聽見舍友的聲音，許文智才睜開眼睛，看著舍友說：“我沒事，只是沒睡好覺罷了。”

在學校食堂簡單吃了一個早餐，本來與同學約好去網吧玩CS的計劃也取消了。他準備去醫院看看精神科或者心里醫生之類的，總之，他需要幫助，幫助他解決為什么只要一吸入煙氣就會產生幻覺。

縣人民醫院一向都很忙，他懷疑這座小縣城中是否有精神科，如果人民醫院解決不了他的問題，那他只有去青山了。好在這間醫院有精神科，據醫院的護士介紹，這位精神科的醫生還是市里數一數二的專家。這位“著名”的醫生幫他開了一系列的單子，各種檢查，最后告訴他：“從身體的角度看，你沒有問題；大腦各區域的活動水平都趨于平常水平，也沒什么問題。”

“我只要一聞到煙味，就會看見立體投影的電腦桌面，耳邊一直聽見一個聲音，說著一連串莫名的數字。”許文智說著，他拿出了一根煙，“不介意我…”醫生說，“不用了，我大概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典型的妄想癥。”醫生說，同時抽出處方簽開始寫，“你們這些小年輕經常去網吧上網熬夜，在空氣混濁的室內長時間逗留，對精神產生了影響。這種病很麻煩，不過只要無視它，不去網吧，不再接觸污濁的煙氣就好了。”

“無視它？這跟她說的一樣……”

“誰？也是精神科的醫生么？”

“不是，是一個高中生，我的高中同學。”

醫生正在寫字的手停下。“你的同學給了你這樣的建議？”

“嗯，她是這么說的。”

醫生笑了笑，將紙和筆放在了桌面上，看著他說：“你應該聽她的，這樣就不會來我這里花這么多冤枉錢，做這些檢查了。”

“醫生，我想確認一下，我這個真的是妄想癥。”

醫生點了點頭，“我說了，典型的妄想癥，我這邊先給你做保守治療，配合一些藥物，先觀察觀察吧；最好先別上學了，請個假，回鄉下，過一段與世隔絕的日子吧，這樣或許會好的比較快。”

“等等…醫生，我能告訴你我聽到了什么嗎？那些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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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數過，有十七個莫名的數字組合，來回往復的在我耳邊響起。”

醫生笑了笑，說：“你知道妄想癥的主要特征就是會臆想出一系列毫無意義的事物，你所聽見的那些莫名而且毫無邏輯的數字就很典型。”醫生想了想又說：“我看你還需要一個心理醫生。”說完拿起筆紙又開始寫起來。

許文智懷疑，可能精神醫生、心理醫生或許都無法解決他的問題，他忽然站起身說：“有沒有可能，這不是精神問題，而是某種人為的技術手段？”

醫生對許文智的話吃了一驚，他想了想說：“你這么一說，我在前不久還真看到過一片論文，說的是：通過發射某種攜帶信息的電波，影響他人的腦電波，并讓人看到電波中發射的信息。不過這項技術還在理論階段，要想作用到具體的人和事物上，就目前來說，很難。”許文智感覺又抓住了那團糾纏一起的絞索一般，恍惚著心中閃過無數念頭。“是精神病？還是被精神病？”恍惚中，許文智走出了醫院，他點燃了那根夾在手指間的煙，煙氣彌漫、繚繞。他又看見了那個立體投影，以及又聽見了那些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