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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侯霸榮的磨礪

頓丘縣和昌樂縣間的大道上,一隊人押著大名府鄉民“自愿”上交的錢帛,一路朝北趕。

馬隊中央是整整五大車的財帛,大車駛過,地面留下了數道深陷的車轍。

為首的劉思遇不住地回頭望,心里暗思道:“五車的財帛,我截留一車。再和兄弟們平分一車,如此也還剩下了三車,足夠我交差了”。

想到此處,劉思遇嘴角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如今的天雄軍節度使——魏王符彥卿年老昏聵,而府內諸子又年少不能擔事。對于對外交際這些俗務,越發喜好享受的符彥卿,全權委任給了劉思遇處理。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是他這個拿刀的武夫。

而這種程度的放權,沒有監督,無疑也是給了他上下其手的機會。

劉思遇借著魏王的虎威,下到大名府各州縣強行截留地方賦稅。在其中他通過欺上瞞下狠狠地發了一筆又一筆的橫財,最后還把貪污索賄的罵名都甩給魏王。

此時的大名府官場,只知道天雄軍衙校劉思遇,對于魏王符彥卿,倒是很少有人能夠通過劉思遇的攔截,順利求見。

如今在大名府地界,如果說魏王是老大,那劉思遇就是老二。

車隊中最后一輛大車上還坐著一對父女,是劉思遇從頓丘縣擄來的。

在劉玉娘給其父劉忠祥送飯食的時候,正好被劉思遇撞見。

俗話說得好“飽暖思淫(喵)欲”,外出十多天、一路奔波的劉思遇在看到劉玉娘這個小巧的村姑后,惡向膽邊生,順手就將玉娘父女倆搶了過來。

雖然玉娘相貌平平,但是對于劉思遇來說,他已經看膩滿臉了脂粉氣的大家閨秀,見到蓬門荊布的玉娘后,反而生出了一種占有欲,在他看來“強扭的瓜才是最香的”。

本來高高興興地返回大名府就是了,誰曾想半路上遇到了個二愣子,不識得他劉閻羅的威名。

這廝竟然敢當眾讓他難堪,不教訓教訓這個家伙,那他劉閻羅的威嚴何在?傳了出去,別人還會以為他失寵了。

在劉遇思暗自琢磨怎么處理侯霸榮的時候,一名手下拍馬向前,來到劉思遇身側,打斷了他的思索。

“指揮使,這個傻大個兒的還真能跑,兄弟們拖了他一路了,這個家伙不但沒有倒下,反而還很有精神。這一路,兄弟們在馬上牽著他的繩子,都嫌累得慌。”

劉思遇聞言勒馬停在路邊,在侯霸榮路過他的時候,他叫停了馬隊。

“怎么樣,服不服?”

侯霸榮沒有回話,只是“呸,呸”地連連吐了幾口痰。

在侯霸榮看來,他還能接著跑,他現在這么狼狽,只是因為跟在這幫廢柴的后面,吃了太多的灰,嗓子眼兒堵得難受,渴得厲害。

若是讓他喝點水,再跑個七八里不成問題。

“怎么不說話,變成啞巴了?”

劉思遇在馬背上身子前傾,俯視了一眼侯霸榮,又對著右手邊的手下說道:“我還當是個什么英雄人物,原來就是個廢物,啊,哈哈哈!”

“哈哈哈......”

“只要你向我求繞,我就放過你,怎么樣?”

“或者你說說你是什么人,來大名府作甚?要是我聽得高興,沒準就不追究你襲擊天雄軍大將的罪過了。”

劉思遇是狂妄,但是他不傻,先前那匹跑掉的棗紅色坐騎,分明是一匹河東大馬。

能夠騎一匹河東馬,而且是不認識他劉思遇,還敢逞英雄的人必然是有所倚仗。

而這個傻大個看起來兇狠異常,沒準就是哪家的精銳,大名府是交通要地,有南下北上的節度使游騎路過,很常見。

他是魏王府的大紅人,在大名府,就是州縣的長官都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但別人可不會跟他一塊瘋,像這樣截殺節度使的信使什么的,可是大罪。

此人被他抓了起來,看到的人一只手都數不過來,根本不能無聲無息地做掉,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對于他這樣日進斗金的人來說,不值當。

盡管樣子狼狽,但是侯霸榮的嘴上仍然沒有服軟:“乃公還能跑,就是你們這群廢物跑得太慢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看著侯霸榮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劉思遇的三角眼抽抽地抖動,他再次下令全隊加速前進。

就這樣又跑了四五里地,在侯霸榮磨破了褲子后,他方才下令將侯霸榮丟上馬車,著那劉玉娘稍加照顧。

被人捆著拖于馬后,侯霸榮并沒有感到太過疲憊,身上的也全是皮外傷,反而是這種硬生生地給人拖了十幾米的羞辱,讓他有些難以忍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也只能恨恨地瞥了一眼前方的劉思遇,低頭不語。

而坐在車上的父女倆更是頻頻向他告罪:“對不住壯士,是我父女倆,連累了壯士。”

對待這父女倆的告罪,侯霸榮只覺得有些聒噪,他聽得有些不耐煩,于是煩躁地揮手打斷:“別說了這些沒用的了,有沒有吃的喝的,給乃公來一口,就當是報答我了。”

“有...有,”劉玉娘先前特定留下來的干糧和水袋,這時候派上了用場,她連忙把水袋遞給了侯霸榮。

侯霸榮也不客套,拿起水袋,先喝了一小口水,漱了漱口,隨后沒形象地隨地一吐。

然后他將水袋里剩下的水一飲而盡,喝罷后,還不覺得解渴。

“難道是因為沒有燒開,所以才沒有衙內的水解渴?”

劉玉娘看到后,接過空水袋說道:“壯士,要不要我再去求一袋水。”

“不用了,乃...我喝飽了。”

在劉思遇身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李守節瞅著烈陽,又看著新鮮的車轍,對著一旁的閭丘仲卿說道:“閭丘從事,我先帶人追上去,你帶著輜車,隨后慢慢趕上來。”

“唉,是我耽誤事兒了。”

李守節抬手止住了閭丘仲卿的話頭:“閭丘從事說得是哪里話,您老可不是我們這幫糙漢,這一路倒是難為您了,跟我們一路奔波。”

“這樣我先帶大隊人馬追上去,閭丘從事休息片刻,再追上來。”

閭丘仲卿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著李守節回道:“也好,只不過衙內,萬萬記得不可孟浪行事,若是無法順利救下侯霸榮,也不要輕易動武。”

“我記下。”說罷李守節沿著車轍的方向,策馬狂奔,身后二十員護衛緊緊跟隨,猶如一條離弦的箭矢,呼嘯而去。

李守節他們已經追了一個多時辰,隨著路上的車轍越來越新鮮,他的心思也愈發急躁起來。

而偏偏這時候的日頭正盛,大半天的行軍,使得閭丘仲卿這個年近四十的文士,體力不支,眾人不得不一再停下來修整。

倒是始終追不上這群天雄軍驕兵。

“我倒要看看這個劉思遇是個什么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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