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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單位所有和使用

實務中,也有司法機關對于由單位法定代表人以單位名義實施詐騙犯罪,犯罪所得部分被法定代表人挪出用于買房的案件指控為個人犯罪。為同上述鞏某匯票貼現詐騙案比較,此處以煤炭購銷詐騙案案例取材于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的(2015)一中刑終字第0315號案件,隱去當事人真實名稱。(本書第28號案例)為例,試做分析。

煤炭購銷詐騙案的簡要案情如下:

2005年天源公司成立,王某系天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2011年4月30日,其代表天源公司與聚億達公司簽訂編號為A、B的兩份煤炭購銷合同,聚億達公司作為購方,天源公司作為銷方。A合同內容為天源公司自2011年5月5日至12月31日每月供應聚億達公司2萬噸貧瘦煤(每噸價格為人民幣782元); B合同內容為自2011年5月5日至12月31日天源公司每月供應聚億達公司3萬噸主焦煤(每噸價格為人民幣1108元)。兩份合同均約定使用鐵路運輸,結算方式為合同簽訂后聚億達公司預付A合同貨款人民幣300萬元,預付B合同貨款人民幣400萬元,每發來一列車煤炭,聚億達公司支付該列火車所載的煤炭貨款,發運前對煤炭必須取樣化驗,煤炭指標必須符合購方的質量指標要求。后雙方針對A合同簽訂補充協議(1),將每月供貧瘦煤的數量降低為1萬噸,并補充約定天源公司在2011年5月31日、6月10日用火車發運兩列,每列3700噸。組織火車發運期間先用汽車發運,每天數量500噸。

聚億達公司在2011年5月6日、5月8日支付給天源公司共計300萬元人民幣預付款。后天源公司僅在2011年5月底至6月通過汽車運輸向聚億達公司供煤477.5噸,價值約人民幣52.9萬元。

2011年7月26日,王某代表天源公司與聚億達公司簽訂補充協議(2),該協議將A合同的供煤價格提價為每噸930元人民幣,同時約定由天源公司負責辦理鐵路運輸事宜,2011年8月31日前需發運4~6個鐵路專列,2011年9月至12月需每月發運4~6個鐵路專列,同時約定雙方終止B合同的執行。補充協議(2)簽訂后,天源公司僅在2011年8月通過汽車運輸方式向聚億達公司供煤281.04噸,價值約26.1萬元人民幣。

2011年9月5日,王某以保證在同年9月20日前發煤2350噸為由,又要求聚億達公司向天源公司支付了貨款人民幣200萬元,但收款后,僅于2011年9月至10月14日通過汽車運輸方式向聚億達公司供煤共計1034.34噸,價值約人民幣96.2萬元。

2011年11月至12月,王某多次提出聚億達公司再付款人民幣200萬元的要求,并拒絕繼續供煤或結算。后聚億達公司報案。公安機關于2012年8月7日將王某抓獲歸案。

經核算,天源公司共收受聚億達公司預付款及貨款兩筆共計人民幣500萬元,僅供煤價值人民幣175.2萬元,王某使用其中的59萬人民幣購買了青海省西寧市商品房一套,其他貨款也被轉至王某親友賬戶挪作他用,致使約324.8萬元人民幣貨款無法返還。案發后,公安機關查封了上述房屋。

煤炭購銷詐騙案的審理情況和爭點如下:

檢方以王某犯合同詐騙罪提起公訴,起訴書未列天源公司為被告單位。

一審法院經審理,于2015年4月30日作出(2014)和刑初字第0371號刑事判決書。一審判決認為,王某作為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在本單位與他人簽訂和履行合同過程中隱瞞真相,沒有實際履行能力,以部分履行合同的方法騙取對方財物,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合同詐騙罪,判處王某有期徒刑七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對王某的違法所得人民幣五十九萬元以及因使用違法所得購買房屋所獲孳息均予以收繳并發還被害單位。

一審宣判后,王某不服提出上訴,認為其沒有非法占有目的,有履約能力,該案是經濟糾紛,其不構成合同詐騙罪。

原公訴機關提出抗訴,認為:①天源公司的業務均由王某一人決策負責,其三名子女雖參與簽訂合同及幫助轉款,但均是在王某的授意下,且天源公司與聚億達公司簽訂合同沒有依照公司章程進行決策;②王某雖以天源公司賬戶收受聚億達公司支付的貨款,但并未歸天源公司使用,而是將貨款轉入其兒女的個人賬戶,并將部分貨款用于購買個人房產;③天源公司沒有資金,該公司是王某實施犯罪的工具,王某以該公司名義實施的合同詐騙行為,應屬自然人犯罪,原審判決將該案認定為單位犯罪,認定事實有誤;④王某合同詐騙犯罪數額超過三百萬元,依據相關規定,合同詐騙無論是單位犯罪還是自然人犯罪,犯罪數額三百余萬元均為數額特別巨大,原審判決認定為數額巨大沒有依據,據此判處王某有期徒刑七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量刑畸輕。

二審中,出庭檢察員認為:①該案系天源公司單位犯罪,原審判決認定單位犯罪準確,原公訴機關關于王某系自然人犯罪的抗訴理由不當。王某作為天源公司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在天源公司與聚億達公司簽訂、履行合同過程中虛構事實、隱瞞真相,沒有實際履約能力,以部分履行合同的方式騙取聚億達公司300余萬元,天源公司及王某的行為已經構成合同詐騙罪,原審判決定罪準確;②原審判決適用法律不當,量刑畸輕。根據天津市對部分犯罪數額和情節認定標準規定,合同詐騙罪,犯罪數額在一百萬元以上的,應當認定為數額特別巨大。同時規定,該情節標準與數額標準,適用于相關的單位犯罪。因此,合同詐騙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犯罪數額標準是統一的。該案天源公司及王某合同詐騙犯罪數額為三百余萬元,應認定為數額特別巨大,依法應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原審判決認定王某犯罪數額巨大,判處其有期徒刑七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適用法律不當,量刑畸輕,原公訴機關對于該部分抗訴理由正確,建議二審法院依法改判。

二審法院針對檢察機關的抗訴及支持抗訴意見評析如下:

其一,關于該案是否單位犯罪問題。原審判決認定該案系天源公司單位犯罪,王某作為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構成合同詐騙罪,認定事實清楚,定罪準確。原公訴機關關于王某系自然人犯罪的抗訴意見依據不足,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不支持該抗訴意見的意見正確。

其二,關于該案的法律適用問題。天源公司及王某合同詐騙犯罪數額為300余萬元。依據天津市對部分犯罪數額和情節認定標準規定,合同詐騙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數額標準是一致的(筆者注:天津市對于合同詐騙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所規定的數額標準的確是一致的,該案二審終結后,天津市出臺的新規定也是如此參見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天津市人民檢察院、天津市公安局、天津市司法局《關于刑法部分罪名數額執行標準和情節認定標準的意見》(津高法發〔2016〕18號)。)該案天源公司及王某合同詐騙的犯罪數額屬于特別巨大,依法應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原審判決認定王某犯罪數額巨大,判處其有期徒刑七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適用法律不當,量刑畸輕。

2015年7月29日,二審法院作出(2015)一中刑終字第0315號刑事判決,撤銷原審判決的量刑部分,以合同詐騙罪判處王某有期徒刑十一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五萬元,對王某的違法所得人民幣五十九萬元以及因使用違法所得購買房屋所獲孳息均予以追繳并發還被害單位。

在煤炭購銷詐騙案中,對于單位犯罪的爭議,原公訴機關的抗訴意見幾乎與前述匯票貼現詐騙案的一、二審判決、裁定書中的意見相同。因二審中,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也認為該案系單位犯罪,二審法院并未詳細展開對于單位犯罪的評析。但是這兩個案件的裁判結果之所以會對犯罪主體做出不同的認定,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對于以單位名義實施的詐騙犯罪,單位在何種情況和程度下,可以被認定為是實際控制人所實施犯罪的工具,有不同的認識。質言之,以單位名義實施的詐騙犯罪,行為人的行為要達到何種烈度,才能戳破單位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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