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欒家出事，急需用錢，母親萬不得已之下，動了欒冰的嫁妝。后來欒冰嫁給韓動的時候，就沒有嫁妝。當時欒家已經開始滑坡，顧不上面子了。

韓動也不介意，因為他也沒有彩禮。他母親過世的早，他自己攢不了多少錢。韓父在后媽的教唆下，也沒給韓動準備彩禮。兩人就這樣一窮二白的結了婚，算是走上了裸婚的時尚前沿。

欒冰這個賬戶，母親是知道的。她當時創建的時候，還是跟著母親一起來的。只是她不知道，母親何時把這筆錢打到這個賬戶上。

母親臨走之前，欒家剛剛稍微緩過來一點，她從哪里緊巴巴摳出來這么多錢的？

走出銀行很長時間了，欒冰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里，悶悶不樂的。

韓動不太放心她去報社，說：“要不我們今天先回家吧，你明天再去報社，反正有喬二看著，也沒什么事。”

欒冰想了想，說：“回趟我家吧，正好找小雪兒問一下，看她要不要入股。”

“也好。”韓動點頭。

兩人一起來到欒家，恰逢小石頭來找百里文復查，欒冰趁韓動和欒雪說話的功夫，過去看小石頭。

小石頭今天過來是拆石膏的，雖然石膏拆了，但他還沒有完全恢復，右手不能太用力。暫時不能拉人力車了，而且他之前那輛人力車在車禍中被撞壞了。雖然欒冰賠了他錢，但因為他暫時不能拉，也沒買新的。

欒冰看著他乖巧的讓百里文檢查，小心的試探恢復程度。等百里文叮囑完，欒冰問：“小石頭，你現在不能拉車了，打算做點別的什么嗎？”

小石頭靦腆一笑，說：“我打算去建筑隊上工。”

“不行。”還不等欒冰說話，百里文先打斷了他，強調道：“你現在胳膊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能做重活，除非你想胳膊以后都恢復不好了。”

小石頭有些為難，他知道百里文是為他好，沒有頂嘴。可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家里沒有存款，只靠母親納鞋底的錢，根本不夠三口吃喝。以前他在外面拉車，還能勉強保證收支平衡，現在全靠欒冰給的賠償度日。

雖說欒冰出手大方，完全足夠這段時間的用度，但家里一向緊巴，好不容易有了點錢，只想存下來備著應急，哪里舍得全部花完？

這不，小石頭剛好一點，就打算出來找活兒干了。他目不識丁，雖然機靈些，可到底是歲數小，沒什么門路，只能打打零工，做些苦活。

欒冰問：“小石頭，你想不想來報社上班？”

小石頭猶豫著問：“去報社上班，我做什么呀？”他現在急需工作，也不想拒絕欒冰，可實在是不知道在那文縐縐的地方，他能做些什么。

欒冰回答：“你可以當報童啊，你以前拉車一個月掙多少錢，我現在也給你多少。”

說不心動是假的，報童可比拉車輕松多了，而且收入還穩定。可問題是，小石頭撓撓頭，為難的說：“姐，我不識字。”

別看賣報紙沒什么技術含量，但它有個最基本的要求，得識字。

“不識字沒事啊，可以學嘛。”欒冰說道，“報社那么多人呢，誰還教不了你認字了。”

小石頭心頭一跳，認字不認字這種事情，對他們這些窮苦孩子可太重要了。但凡認字了，以后就有好多工作都能做了。可是如果沒有人教，自學認字太難了。

他一時激動，問欒冰：“姐，你那里還缺人嗎？”

欒冰本來在看百里文收拾東西，聞言轉向小石頭，問：“你還有人要介紹過來嗎？”

小石頭紅著臉說：“我還有一些朋友，如果姐姐這里還需要人，他們應該也想過來。”

欒冰稍微思索一下，其實只要兩秒鐘，但小石頭緊張壞了，他生怕自己提的要求讓欒冰為難。

欒冰語氣輕松的說：“你朋友里面，人品好的，你都可以帶過來，有多少要多少。”她說的仿佛報社正缺人，小石頭還以為自己又順便解了欒冰的需求，開心的臉都紅了，重重的答應下來。

等小石頭走后，百里文和欒冰一起回欒家那半邊院子。走在路上，百里文說：“你報社要是不缺人，我都打算把他留在我這里了。”他也看中了小石頭機靈又穩重的性子。

欒冰可惜的說：“你剛才咋不說，可以讓他挑呀，想留在哪邊都行。”

百里文看著前方，輕微搖頭，說：“學醫需要基礎，而且時間也太長了。”

欒冰聽懂百里文的意思了，像小石頭這種連字也不認識的，縱然再機靈，教起來也費勁。學了基本知識后，最好還是送到學校專業學一下。畢竟看病下藥不比送報，這是出不得錯的。期間耗費的時間就不知幾年了，不如在報社成長的快，更不用提其中的花費了。

相比之下，還是報社更適合他一些。

兩人到了主院，欒雪正跟韓動討論著入多少股合適，順便也問韓動一些生意上的問題。她大學修的文學，在經商上還有很多要學，經常找欒冰和韓動討教。

百里文了解了韓動想建機器廠的事情，有些心動，他也想加入。想到兩家的關系，他又遲疑了。

聽到韓動提到還缺很多錢的時候，百里文就想著可以不算入股，就當借錢了。

他正要開口，欒冰以為他聽到韓動缺錢，也想入股出一份力，說：“你就算了，你那些錢留著吧，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用了。”

百里文眼神一暗，沉默著把話收回去。

欒冰張了張嘴，最終也什么都沒說。

離開欒家，韓動送欒冰去報社。兩人在路上盤算了一下廠子的資金，加上欒冰的嫁妝和欒雪的投資，如果能從銀行貸一筆大的，啟動資金就沒問題了。

但是韓動依舊不是很放心，這種項目，外國銀行基本不會給貸款的，就算給，也很少。國內銀行倒是很愿意給貸，但是國內銀行是政府的，這兩年政府也是缺錢的時候，估計也貸不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