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此行只是也只是為了得知狄安安的姓名,方便日后的持續騷擾。既然現在知道了想要的,便也不再糾纏。乖乖的將他從小廝那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原來,這件人口拐賣案甚至可以追溯到十數年之前。
當時,案子的發生地并不在京畿的范圍之內,而是在甘州一代。甘州深居內陸,一向是干旱少雨。一年半之前,甘州久旱無霖,大量的耕地龜裂,顆粒無收。生活在甘州的數十萬農民沒了生計,也就沒了飯吃。在當時,好一點的人家還能吃到些雜草。最底層的農民,便也只能吃樹皮草根,甚至是泥土來果腹。更有甚者,賣妻鬻子,易子而食。而人口拐賣一事,也就此興起。
人牙子上門,只稍稍給些銀錢,那些人家便心甘情愿的將孩子交了出去。對他們而言,一個養不活的孩子就是一個拖累。若換給人牙子,既能讓自己養不活的孩子留下一命,還能換點銀錢,何樂而不為,更何況,他們全家還能因此多出一條生路。
當時,朝廷已得知甘州大旱之事,也撥下了款項用于賑災救民。只是層層克扣之下,到百姓手中的賑災款不足萬一。甘州數百學子長途進京,歷盡艱辛。終于將萬民書交到京畿御史的手中,陛下得知后震怒,將甘州大小一應官員革職查辦,又派了專員到甘州平息民怨,人口販賣之事才稍有緩和。
沈墨一邊講,一邊看著狄安安。見狄安安的表情從困惑,到憤怒,再到無奈,就知道,狄安安怕是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你想的不錯。”沈墨道,“人販子嘗到了甜頭,又怎么舍得放掉手里這只生蛋雞。大驍幅員遼闊,今日甘州的天災得了救濟,人們舍不得賣妻典子,就一定會有別的地方遭逢天災,溫飽不濟。”
“可這是京城,大驍的中心皇城,龍脈所在。他們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沈墨瞥她一眼,“只要有甜頭賺,什么腌臜事他們都做得出來。”他努了努嘴,點了點黃木長桌之上的那方硯臺。“你眼前不就有個鮮明的例子嗎。”
狄安安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只能沉默以對。
“好了,本公子也出來許久了,也要回府了。”沈墨站起身,裝模作樣的理了理衣袍。卻見狄安安紋絲不動,坐在地上不知道想著什么。
沈墨看了眼夜空當中的彎月,狐疑地看她一眼。
“你不需要回到值房?要是被你的小姐妹發現,要怎么解釋。”
“什么?”
“你不是這府里的丫鬟?”沈墨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京兆尹的牌子是從她懷中掉出來的,她是京兆尹府的人無疑,不過看她的樣子,難不成,她是京兆尹新納的妾不成?
這個認知仿佛一盆冷水澆在沈墨頭上。
“丫鬟?”狄安安反問一句,“你從哪看出來,我是個丫鬟的。”
沈墨上下指了指她,“你不是丫鬟?”
“當然不是!”狄安安站起來,故意踮起腳,挺直了身板。“我可是這京兆尹府的大小姐!”
什么上下打量她一眼,身上的衣料只是普通的麻布,頭上僅有一支剛才用來撬鎖的珠花,一張小臉素顏朝天。這可和他印象中的官家小姐大相徑庭!
更何況,他也沒聽說過京兆尹府還有個大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