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的微弱亮光映出了對面的人臉。
許松看著那張這幾天熟悉透了的臉,心里說不出的匪夷所思。但是他也沒有花時間多想,在那人要再次踹過來的瞬間閃開。
許松雖然長得是一張奶油小男生的臉,但是業務能力可不是小男生那樣嬌滴滴的,回過神以后立即就反擊了回去。
在幾下做斗之后,膝蓋抵住那人的肚子,雙手擰住了那人的雙臂,用力一扭,骨頭咔擦的聲音在這昏暗的地方響得特別明顯。
幾乎是瞬息之間的事,許松掏出手銬將他雙手反拷在了身后。
上面的人聽到動靜也很快下了打著燈下了地下室,突然而來的光亮照在許松和半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許松抬手略微擋了擋光,幾秒后眼睛從黑暗中調節了過來。再抬眼時,自己的手下都是滿臉驚訝的模樣。
想到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張臉,許松手掌微微使了些力,看著自己的手下開口:“還看什么,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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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押送到警局的時候,傅之洲正在寫案情分析報告。
負責這起案子的所有人,在看到這張臉時都很震驚。
沒有人能說出,怎么稱呼在審判椅上坐著的人。
是祝南昂嗎?不是,祝南昂已經被殺害。
是祝中揚嗎?不是,祝中揚已掉入廊江。
那他,是誰?
所有人幾乎都是死死擰著眉,除了心里早已被提醒過的關游卡和料到一切的傅之洲。
那張臉沒有動過刀子,這是可以清楚看出來的事情。哪怕是最高端的整容手術,也不可能把復制一張如此相似又如此自然的臉。
有一個答案在所有人的心底呼之欲出。
擰著眉心,徐權派人仔細查這個人的身份,但是得到的結果卻是查無此人。
面前坐著的人,他是廊市地產大亨的同胞兄弟,他是新興名氣畫家的同胞兄弟。
但是……
他沒有身份!
令所有人驚訝,審訊的過程并沒有想象中的崎嶇坎坷。
負責審訊的警員名字叫范令,他的問話很有技巧,但是隨著一個個問題的提出,他很快發現,審訊面前這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
比如,范令第一個問題就是:“祝南昂的死和你有什么關系嗎?”
他也只是笑笑,臉上絲毫沒有要隱瞞的跡象:“我殺的。”
不管范令他問什么,面前的人都會老老實實地交代,語氣閑散地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面臨的困境。
對面坐著的人名字叫祝一凡,身份就是祝家的三胞胎兒子。
他有先天性心臟病,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從來不在他身上寄托什么希望。他的父親也就是祝家早已退至幕后的老祝總,更是絕情,在他出生第二天就被查出來患有這種折磨人的病癥之后,那位老祝總就沒有打算認下他這個兒子。
那之后,他在外沒有戶口,被禁錮了自由無法出門,在家沒有地位,時常被父親當成發泄的工具毆打欺辱,兩個哥哥也從不把這樣一個隨時可能病發死亡的人當成自己的弟弟,言行對他都充滿了不屑與諷刺。
當被問到為什么要殺害祝南昂的時候,祝一凡更是連一點要遮掩的模樣都沒有。
雙腿點地,笑著諷刺地講了一句:“有人要他的命唄!”
范令眉宇間透露出更加嚴肅的表情,“是誰要祝南昂的命?這跟你殺祝南昂又有什么關系?”
聽到這個問題,祝一凡的笑容似乎更加肆虐了一些,監控室的人看著那人臉上的笑,不難推斷,如果不是嘴巴不夠大,他會肆意地將笑容鋪滿整張臉。
“他親哥唄!”祝一凡的腳點地點得更加歡了些,“跟我的關系嘛——”祝一凡狀似思考,良久才笑著開口,“祝中揚出錢了,我辦事唄!”
范令聽到這個答案,心里說不驚訝是假的,他很難想象這三兄弟的關系究竟是怎樣的,真的是比仇人更甚。
接連著又提了幾個問題,祝一凡都很配合地回答了。
但是在范令問到“這次犯罪的導火線是什么”的時候,祝一凡的笑容陡然全部收斂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兇神惡煞。
面前的桌子更是被他一腳揣翻在地上,桌子上的茶水灑了一地,杯子更是摔成了碎片,躍落在屋子的角角落落。
他甚至有沖上來的跡象,但好在被專人按住制止了行動。
接下來,不管范令再問什么問題,祝一凡都是緘口不言,不再開口了。
審訊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終止。
旁邊負責記錄的警員跟著范令走出了審判室,監控室里的眾人也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里驚訝的同時又覺得沒什么值得奇怪的。畢竟是殺人犯,再不正常也算是正常的。
傅之洲這時候也已經寫完了所有的分析報告,走向審訊室,路過會議室時看到會議室門口站著的眾人,沒有停步轉了個彎走過去,接過了負責記錄的警員手里的口供文件。
一頁一頁翻過去,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一一掃了過去。
看完后,遞還給剛剛那個警員,朝著眾人微微點頭,商量了幾句便打開門走進了審訊室。
祝一凡調節情緒的能力明顯是超強的,就范令出去到傅之洲進來中間的這幾分鐘,他已經有恢復了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來這人是幾分鐘前還在狂躁發火踹桌子的人。
“換人了?還要問什么?”祝一凡雙手枕在腦后,隨意地倚在椅背上,挑著眉看向傅之洲。
“那個小女孩已經下葬了。”傅之洲沒有抬眼,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手表,開口。
祝一凡聽到傅之洲的話明顯一愣,不過也只是一瞬的時間就又懶散著開口:“警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傅之洲看著他落在地上不再抖動的腳,沒有說話,拉過椅子,椅腿在地板上劃出“哧啦——”的刺耳聲響。
“祝南昂出事的前兩三天,一個叫星星的女孩遇害。”傅之洲沒有抬頭,翻了一頁手里的文件,被翻動的紙張發出了咔擦一般紙板折斷的聲響。
祝一凡身上的肌肉都崩起,腦門上逐漸顯露出根根暴起的青筋,嘴角假裝的笑容也消失開去。
“祝南昂死亡的前兩周,你在東街路上行走,一個漂亮精致的小女孩送了你一個糖包子。”傅之洲停頓了一下,微微抬頭。
祝一凡聽到這里眼角已經通紅,不是因為要哭,而是因為心里不可觸碰的一隅被人撕開,氣急而怒。
如果不是他的手腳都被控制著,傅之洲不難知道,他可能已經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