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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齊風過來的時候,房間里的關游卡是睜著眼睛的。

說實話,自從一個月前被醒來以后,她的腦子就忽迷忽沉的,總感覺自己的眼皮十分沉重,但其實,閉上眼睛的時候,腦子卻又異常的清醒。

之洲一直沒醒,她心里著急卻沒有辦法。

據阮宇的描述,她暈過去之后,警方已經找到了地下入口,當他們拿著槍指著迪森的時候,迪森咬舌自縊了,絲毫沒有要在警方槍下多掙扎周旋一會兒的意思。

而地上躺著的幾個大漢都已經被帶回了警局,經過審訊之后,警方已經完全確定他們就是迪森的手下,而這次綁架關游卡的原因,他們皆是模糊不清,只說是受了迪森的吩咐。

聽到阮宇的轉述的時候,關游卡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阮宇看到她閉著的眼睛,垂下的眼捷在臉上留下一行小扇般的投影,嘴巴動了動,還想說些什么卻又不敢隨意在這個時候打擾她。

“有什么事就問吧。”

阮宇支吾了一聲,最后還是選擇開口,“關姐,我們調查到,那個迪森……是你的弟弟。”

和關游卡在一起救了,兩人的關系也變得熱絡起來,原來還叫她關法醫,但經過關游卡好多次的提醒以后,才終于改了口。

“……”關游卡睜開眼睛,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喉嚨里的一聲輕音冒出,關游卡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到她嘴角突然掛起的笑意,阮宇心里有些難受,自己似乎不應該提這件事情的。

沒有意識到阮宇的自責,關游卡主動再次開口,打破了他愧疚無比的氛圍。

“他很久以前是我的弟弟,但現在早就不是了。”

點了點頭,阮宇讓她好好休息,說去給她買飯以后便沖似的跑了出去,看著阮宇離開的背影,關游卡嘴角的笑意終于僵住,臉色也慢慢冷了下去。

迪森……

那個曾經是她弟弟的人,最后自殺了……

回憶到這里,關游卡被“咔擦”地一聲打斷,從思緒中抽離開來,看向門口。

齊風抬起手,甩了甩手里的記錄本,“睡醒啦?”

關游卡點了點頭,剛點了幾下,齊風便又隨便地擺了擺手,“才不信你,壓根就沒睡著吧!”

被揭穿了,關游卡也不惱,歉意地笑了笑,畢竟他這一個月為了調理好自己的身體也是費勁了心思了,總歸是麻煩他了。

齊風了解的一笑,不在意地說到:“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天到晚就知道不遵守醫囑,讓好好吃飯不吃,讓好好睡覺不睡,最后身體沒好還要來責怪醫生。”

正說著,他停頓了一下,然后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抱歉啊,把你當我的病人了。”

關游卡也笑了,這次是真心的,“我現在可不就是你的病人嘛,齊醫生,你放心,我這個病人是不會責怪你的。”

齊風昂起眉頭,狀似看破世事一樣,混不在意地又勾了勾唇,“他醒了,你可以去看一看。”

關游卡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這時傅芳也剛從外面趕回來,手里還拿著保姆剛做好的養身子的雞湯。

聽到這話,慌忙把保溫壺放在了桌子上,因為雙手發顫還沒有放穩,發出恍鐺的巨大聲音。

關游卡看過去時,傅芳正捂著嘴,身子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關游卡也落了淚,幾乎是立即地,掀了杯子下床,跑到傅芳身邊,傅芳手搭在她手臂上,腿都發軟。

“齊醫生,你說的是真的嗎?”

“人就在隔壁,帶著阿姨去看看吧!剛剛還死活不聽話,要拔了輸液管來找你呢。”

傅芳聽完,整張臉上都落滿了淚痕,關游卡擦了擦,傅芳深吸了一口氣,也從激動的情緒中慢慢緩了過來。

關游卡看她情緒穩定了,才吸了口氣,抬腿朝隔壁走去。

這一個月,她不知道看了他多少次,每次都希望他能早一點醒過來,可是每次看到的,也只還是那個臉色蒼白的人,他閉著眼,嘴唇發白起皮,身子也瘦削了一圈,像是一個毫無生機的人。

看著眼前的這扇門,關游卡沒什么猶豫地把手搭在了把手上,順勢擰開,然后推開門。

門被什么東西阻隔住了,關游卡眼前落下一片黑影,原來是傅之洲已經到了門口。

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怎的,關游卡嘴巴微微一撇,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傅芳看到門后站著的兒子,也是立馬撲上去,“小洲,你可算醒了啊!”

“擔心死媽媽了!”

傅芳從來都是大家閨秀,在外人面前永遠是落落大方的模樣,但這一個月,她就和一個普通的母親一樣,沒有富貴加身,沒有傲氣抬頭,眉頭緊縮著,在醫院和別墅之間來回往返。盡管有管家、有保姆,但他依舊事事親力親為,生怕別人照顧不好。

傅沉這一個月也同樣,聽說關游卡被綁架的時候,就派人幫忙尋找,熬了幾天幾夜,快馬加鞭地把自己手頭的工作全部解決完并且分配好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這一個月都是在陪著傅芳照顧兩個小輩。

拍了拍老媽的后背,看她哭得臉上褶子都起來了,傅之洲無奈地看了一眼關游卡,又瞥了一眼老媽。

關游卡讀出他眼里的意思,大概是,他認為傅媽媽激動過頭了。但其實,傅芳的表現在她看來沒有一點過激之處,就連她都想嚎啕一場。偏了偏頭,故意躲開了他求助似的眼神。

傅之洲無奈,順了順傅芳的后背:“媽,你哭什么呀,你兒子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里,不還沒死了嘛!”

傅芳抽抽噎噎地,聽到她的話伸手對著他的胳膊狠狠地拍了一下,“瞎說什么鬼話!晦氣!”

“好好好,晦氣,不說了。”傅之洲擺了擺手,傅芳也朝后退了幾步,拉起關游卡的手朝他面前推了推,“你和小關在一起待著,我去找你爸。”

“傅大美人,那就不送了。”傅之洲揚起手擺了擺,尾調帶著滿足。

“混小子!”傅芳暗罵了一句,沒理他,快步走到了走廊盡頭。

房間里只剩下傅之洲和關游卡,兩人站在門口,對視著,寂靜無聲。

良久,傅之洲嘆了口氣,張開雙臂,“要不要抱一抱你男朋友?”

關游卡看他這動作,一下子把臉埋進了他懷里,語氣帶著些哽咽與嬌氣羞惱,她道:“我求過婚了……”

傅之洲先是一愣,幾秒后才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是什么,勾了勾嘴角,張口道:“那,卡卡要不要親一親未婚夫?”

“咳咳!”關游卡還沒說話,一陣咳嗽聲就響起。

循著聲音望過去,齊風還保持著握拳置于嘴邊的姿勢。

“大庭廣眾的,能不能注意一點?這是醫院!”說話間,還是那股子老中醫的語氣,說完似乎感覺到傅之洲眼睛里的殺氣,他又補充道:“給你們三分鐘時間,三分鐘后我回來幫你重新插針。”

說完,就徑直越過他們,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的拐彎處。

聽到齊風的話,關游卡也迅速反應過來,一下子松了手,離開他的懷抱,沒等傅之洲說話,她就拽起了他的右手。

果然,上面還有未來得及凝固的小血珠在往外冒。

“回去,回去回去!”邊說著,關游卡邊手腳齊上地把他往屋子里推,傅之洲也任由他推,一步一步地朝床邊走。

“卡卡,慢點。”

“誰讓你私自拔了針頭的?你是傻子嗎?”關游卡語氣有些沖,罵完后,傅之洲都沒什么反應,她自己眼睛反而紅了。

“怎么又哭了,我這不是已經好了嘛!”傅之洲心疼,抬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拭去。

但就這一個動作,關游卡像是開了淚腺的閥門一樣,頓時眼淚嘩啦啦往下淌,擦都來不及擦。

“你個混蛋,傻子!”

“你能跟那么多人拼嗎?你一個人就上!”

“非要被打得半死不活,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

關游卡越罵越兇,臉上的眼淚也越淌越多。

視線被淚水阻擋,模糊了一片看不清楚傅之洲的表情。

然而,聽見關游卡的罵聲,傅之洲一開始還好笑地應和“是,是我錯了”,給她擦淚,但聽到她后面的話,抬起的手卻微頓。

他跟人拼命?

他差一點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傅之洲立刻就知道先前齊風說什么他低血糖、撞到石頭之類的話都是忽悠他的。聽關游卡抱怨他的瘋狂、不要命,傅之洲揉了揉她的發絲,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估計是身體里那位又沖了出來吧!

是他大意了,一時意志脆弱,被他壓制了下去。

關游卡罵到最后,抽抽噎噎地,像是已經跑了三千米,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一樣。

“要,要不是賀叔,你就真沒了!你能不能愛惜一下自己啊!”

傅之洲扶著她在床邊坐下,倒了一杯溫水。

關游卡哭了那么久,其實腦子里也冷靜下來。

覺得自己涕淚橫流的模樣肯定丑極了,想停止哭泣,卻一下子停不下來,還打了個很響很響的哭嗝。

“卡卡,你身體有沒有什么不適的地方?”傅之洲接回她手里的水,輕聲問,盡管已經問了很多次,但他還是很想再問一次。

“沒有。”關游卡抹了一把眼淚,撇過臉,半晌沒聽見傅之洲的聲音,關游卡余光又瞥了一眼他,就這一眼,被他抓了個正著。

傅之洲眼神嚴肅,關游卡被那抹視線看得心有些慌,“就是不怎么想睡覺。”

傅之洲點了點頭,順了順她腦后的頭發,起身坐在床邊。

關游卡哭夠了,又起身給他騰地方,把傅之洲推倒在床上。

傅之洲想反抗一下來著,但沒想到她力氣那么大,心里不設防,還真就被一下子推著睡倒在床上。

“卡卡,你想干嘛?”不是質問的語氣,尾調上揚,聽起來倒像是帶了一些調笑。

“……”關游卡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檢查了一下還在往下滴水的吊瓶,一頓檢驗之后,給付zhizhou蓋上被子,重新扎了針。

“剛醒過來,自己身體還沒好,竟然敢拔針,你膽子還挺大!”

傅之洲看著自己手上的針,哼笑了一聲,雖然臉色依舊沒有多少血色,但眉眼間卻流露出一些瀲滟的華光。

他笑道:“卡卡好,我就好了。”

關游卡被這句話逗笑,但下一秒又忍不住心疼起來,不自覺壓了壓唇角,說道:“你受了傷,這才剛醒過來,不要亂跑,也不要任性拔針頭,知道嗎?”

感覺到自己被像孩子一樣哄了,傅之洲笑著點了點頭。

“光點頭有什么用啊?你得做到啊,知道嗎?”關游卡看他那毫不在乎的眼神,心里有些無奈地焦急。

“知道了。”看她不自覺慢慢皺起的眉頭,傅之洲刻意收斂了臉上的笑,鄭重地答應著,好讓關游卡放心。

關游卡坐在旁邊陪了他一會兒,半晌才突然想起來些什么,一拍腦門,看向傅之洲:“你餓不餓?”說完又感覺自己傻了似的,懊惱道:“怎么可能不餓,我現在就去給你買飯,你不要亂跑啊。”

說完關游卡就要起身出門,但剛站起來就被傅之洲叫住:“卡卡,你別走,我不餓。”

關游卡看向他,發現他指了指頭頂的輸液瓶,關游卡知道那是什么,剛剛齊風來過,把他的藥換成了葡萄糖。

“葡萄糖是補充能量的,但又不能阻止你餓呀。”關游卡昂著腦袋,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傅之洲笑道:“。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說我上面還有傅大美人呢,她一會兒會帶飯過來的。而且,我現在真的不是很餓。”

關游卡盯著他輪廓更加明顯的臉,嘆了口氣,坐在他床邊,“那你渴不渴?”

“卡卡,我不渴,我真沒事了。”傅之洲最見不得她憂眉愁心的模樣,再次強調自己沒事。

關游卡心里想著不信,但還是連連說:“好好,你沒事,你身體一點事情都沒有。”

“……”兩人靜默一陣,房間里一時落針可聞。

良久,傅之洲才又開口,“是賀叔救得我嗎?能說說具體情況嗎?等我出院了好好感謝一番。”

提起這個,關游卡心里就一陣酸澀,“我也不知道,是我醒過來以后傅媽媽告訴我是賀叔救的你。”

“我忘記問具體情況了。”

其實,哪里是忘記問了,分別就是擔心到不能分任何心思去問。

“不過,是要好好感謝賀叔,過兩天你好了,我請他吃飯。”剛說完,關游卡頓了頓,突然又記起些什么,“算了,還是請關叔吃飯吧,賀叔吃慣了關叔做的飯,可能壓根看不起其他人做的手藝。”

“哈哈,那也不能這樣直接跳過他啊。把賀叔電話給我,過兩天我給他打個電話約一下。”傅之洲笑道。

關游卡皺了皺眉,“我沒有他的號碼。”

“嗯?”

“賀叔號碼從不外傳的,除了關叔他誰都不給,他還小氣地也不讓關叔給別人。”關游卡揉了揉眉心,“我可以把關叔的郵箱給你。”

傅之洲點了點頭,道:“好。”

關游卡的手機還落在隔壁,她看到傅之洲同意了便轉身朝隔壁走過去了。

關游卡走出了門,傅之洲才反應慢一拍地意識到,之前他去治失眠喝人格的時候,他和賀舟是交換過聯系方式的。

但想起來歸想起來,他卻沒告訴關游卡。

關游卡把關潮的郵箱發給他,正好傅芳也手里拿著飯回來了,他身后還跟著傅沉。

傅芳是小跑著的,腳上穿著的是運動鞋,不知道是去過了哪里,鞋尖被蹭黑了。

傅沉也是大步疾行,一只手臂還虛虛地搭在傅芳的肩膀上,在她身后跟著。

關游卡正在給傅之洲發郵箱,房門沒關,傅芳虛敲了一下門,便帶著傅沉沖了進去。

傅之洲以為老媽終于把飯給送來了,剛想咧開嘴討好一下,便看著自己那個總是自稱傅大美人的老媽奔著卡卡走了過去。

“小關,剛剛送來的飯你還沒吃吧?我給你重新送了一份過來。”傅芳來得路上走得很急,這時說話還帶上了些小喘,傅沉手輕輕在她身后拍著,給她順氣,“慢一點說還。”

傅之洲看著床尾那邊其樂融融的畫面,不知怎的,覺得有些微微的刺眼,他動了動喉嚨,咳嗽了一聲。

聽到兒子的咳嗽聲,傅芳立即轉頭看過來,“小洲,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傅之洲瞥了一眼關游卡手里拿著的保溫盒,悠悠地道:“媽,我也餓。”

表達的意思相當明顯,為什么沒有帶他的飯。

沒想到說完,傅芳不僅沒有愧疚的想法,還剜了他一眼,“我走的時候,問過齊醫生了,你剛醒,現在不能吃東西。”

傅之洲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恨恨地決定,他那位下屬,大概是真的不想要前程了。

明里暗里和直系上司對著干,這是一個下屬應該有的態度嗎?

雖然陪自己兒子的時間不多,但傅沉看自己兒子一眼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走上前,說道:“醒來了就好,這段時間先放心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傅之洲笑著點了點頭,他隱約看到傅沉眼尾的紅潤,卻沒有多說什么。他以前雖然悶,但是傅沉和傅芳對他的點點滴滴的關愛與呵護,他并不是感受不到的。

至于老爸所說的,他知道,迪森的事情總要有個解決的,但現在他已經死了,他便不需要過于著急。

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卡卡,你跟我媽先去吃飯吧,我和我爸聊會兒天。”

傅之洲看著關游卡,故作輕松地說道。

關游卡被傅芳擋住了視線,沒能看清傅之洲的表情,所以也沒做他想,只想著在這病房里吃東西會有味道,的確不好,便笑著道:“那我先去隔壁吃飯了,你和叔叔好好聊。”

最后一句話,關游卡刻意加重了語調。她醒來以后看著傅沉在醫院和公司之間來回,在他們這兩個病人和商場上的奸商周旋。她也以肉眼可見地發現,傅沉頭上多了些白發。傅沉是一家之主,在小輩倒下的時候沒有其他什么人幫他,這是位很好的父親。

他害怕傅之洲會再說些什么案子的事情,那些去警局就好了,她還真不想讓傅沉知道什么。

像是完全洞察到她的想法,傅之洲笑了笑,拉長了調子道:“知道啦——”

關游卡和傅芳離開后,傅沉和傅之洲兩人的表情便都沉靜下來,變得微微嚴肅。

“小洲,那個人已經沒了。”傅沉率先開口。

沒有提到名字,但是話語間的意思誰都知道,是傅之洲身體里本來的另一個他。

“是賀叔叔幫的忙嗎?”

傅沉點了點頭,雙手插兜,在房間里踱了幾步。

“你昏迷了一個多月了,這你知道嗎?”

傅之洲點頭,“齊風跟我說過。”

“那他告訴你你身體的具體情況了嗎?”

傅之洲臉色微冷,傅沉看他這副表情,立即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道:“我之前囑咐過齊風要保密,他可能沒有告訴你真實的情況。”

傅之洲看著自己父親那張除了面對傅大美人,從來都是沒有表情的臉,笑了聲:“我不是低血糖暈倒的嗎?”

傅沉臉上的表情因為他這一句話有些許的怔松,但最后又皺起眉來,罵了句:“如果你現在連這點都判斷不了,你媽她得躲在廁所里哭死。”

“……”惡俗的低級趣味,傅之洲聳了聳肩,“我最后的記憶只停留在我和他們一起去找卡卡,然后不知怎么的感覺身體非常疲困,后面……后面好像就完全沒有印象了。所以,后面究竟發生什么了?卡卡又怎么會被人打了藥?是另一個我出來了嗎?”

傅沉從床的左邊轉到床的右邊,慢慢開口道:“是的,他又出來了,而且這次他的意志甚至強過了你,才把你封閉在了體內。”

頓了頓,傅沉轉頭看向窗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力量無端的強大,如果不是賀舟,你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將永遠沉睡了。”

“是因為卡卡。”傅之洲回答了他的問題,傅沉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抿。

這是傅之洲第一次在他面前坦白另一個人格的相關事情,以前不論怎么旁敲側擊,他都會巧妙地避過去,而傅沉也相信自己這個兒子的能力,不加以強迫。

傅之洲清了清喉嚨,繼續道:“他是因為卡卡而出現的,他想要保護卡卡。”

“是十五歲那年嗎?”他最初察覺到兒子的不對勁就是在那個時候,自從不知為什么去公園主動扶起一個跌倒的女孩后,就變得時常奇怪了。

傅之洲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卡卡的時候吧,十二歲,那時候我總是一覺睡醒就發現自己東西移了位置,大概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那四年前……”另一個傅之洲沖動魯莽,但是智商卻沒有下線,他身上帶了一個錄音器,幾乎記錄了當時所有的事情。

傅沉發現以后就立即封鎖了起來,沒有讓里面所聽到的事情泄露出去。

盡管心里已經有了準備,但是聽到那完全不是自己兒子語氣的聲音,心還是為之一振。

“我也不記得四年前發生了什么事情,知道卡卡被丟入廊江后,我的意識只停留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中間似乎有一段時間的昏迷,等迷迷糊糊醒來之后就聽到了卡卡打來的電話。后來,看了手機上的時間,我才知道我睡了很長時間,這中間隔了很久。”

傅沉閉著眼皺了皺眉,微微點頭,表明自己了解到他的情況了,“這次為什么那么危險?”傅之洲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傅沉道:“既然你已經說出了他產生的原因,這件事就沒有必要我來解釋了,我兒子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傅之洲臉色陰郁,他當然一下子就能夠猜得到,大抵是卡卡這次的情況表現得太過危機,才會讓他直接沖了出來吧。

“對了,我還查到,這個迪森以前似乎也有不少案底。”

“卡卡母親的車禍,西郊木屋的紙條……都有他的痕跡。”這次沒等傅之洲說完,他自己接了話。

“嗯。我找到了他的幾處住所,里面有他的筆記,都是關于你們近幾個月辦的那幾起案子。而且,”傅沉頓了頓,“那里還有一張精神病檢測報告,他有多重人格分裂,是從醫療診所里逃出來的。還有一些隱晦的信息透露,那個迪森曾經是關家收養的養子。”

傅沉說得很隱晦,但傅之洲卻能一下子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

自己人格分裂,除了老爸和老媽,就只有那些傅家老宅的私人醫生和賀舟知道了。

因為病情的特殊性,這件事情,他們從來都是能瞞就瞞,傅家的口風很緊,下人們更是絕對不敢對外透露消息,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這里的“外人”卻也包括了關游卡。

他一直沒有和卡卡解釋過,他害怕自己的病情會嚇到她,可……若是卡卡身邊本來就有這樣的人,她能猜到,便有很大的可能了。

心里有一陣長箭刺破懸空的呼嘯聲音,傅之洲揉了揉太陽穴。

卡卡察覺到了嗎?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傅沉突然想起來,說道:“你賀叔受了些傷,感謝的話還是遲一些吧。”

“嗯?爸,你知道賀叔和關叔的事情?”

傅沉睨了他一眼,“知道啊,誰不知道那兩個小子的事情啊!”說著,他嘴角咧開了一抹笑,真心的,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到最后,傅之洲經從他的笑容中還看出一些心酸。

終歸是別人的事情,傅之洲沒打算多問什么,“賀叔因為我受傷了,我真不要去看看嗎?”

傅沉無奈:“他有關松那個小崽子,要你去做什么,做一萬瓦的電燈泡嗎?”

傅之洲心下了然,嗯了一聲,又問:“關松……叔叔好了嗎?”

傅沉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關松,但心里也早有準備,道:“他醒了,腦后背后皆被砍傷,現在楊云陪著他做恢復。”

“卡卡知道嗎?”

“……”傅沉搖了搖頭,“還沒告訴他,你一直沒醒,她情況也不是很穩定。”

“那他的公司呢?”群龍無首的,多少人盯著。

“沒搶他資源。”傅沉哼了一聲,罵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

傅之洲倒是笑了笑,他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關松是卡卡心里的一個結,不接開總是后患無窮的。

過了一周左右,傅之洲身上的外傷基本沒有什么大礙了。

兩人正準備把病房里的東西收拾收拾,回家養傷,正在疊衣服,外面就有一道敲門聲響起。

“關法醫,是我,齊風。”

“進。”傅之洲把衣服撞進包里,很隨意地喊道。

“你們倆整天膩在一起,看著對方那張臉,煩不煩?”齊風聽出傅之洲那聲音里滿滿的不情不愿,忍不住吐槽道。

“這里,只有你很煩。”

“……”忍住心中的躁郁,齊風磨了磨牙,走到關游卡面前:“馬上就要回去了,還你一樣東西。”

“啊?”關游卡轉過身來,看著齊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她又什么東西落在他那兒了嗎?

齊風看了一眼傅之洲,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到關游卡手里,“還你,我們敬愛又聰明的關法醫。”

說完,齊風便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時,腳步微頓,“那位姓傅的,年紀也老大不小的了,你應該領證了。”

拐彎消失在門口,徒留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在空氣里飄蕩,傅之洲額角動了動,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關游卡:“老婆,這個目無領導的下屬是在像催兒子一樣催我結婚?”

關游卡臉色微紅,“誰是你老婆!”

傅之洲上前抱住她,“你啊,我求婚了,你也答應了,正好現在休假,不如明天把證辦了吧?”

“起開!”關游卡推開他,臉色微怒。

“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不松手。”

傅之洲真正用起勁來,哪兒是關游卡能掙脫地了的,兩人鬧了一陣,關游卡認輸:“好好,明天領還不行嘛!松開我,松開我。”

兩人分開后,傅之洲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關游卡也覺得疑惑,把盒子打開,發現里面竟然是她小時后的照片。

“喲!這不是卡卡嘛!”

“嗯?你怎么認出這是我的?”關游卡疑惑,她屬于典型的女大十八變的那一種,若果不是自己看著這張臉變成這樣,關游卡都不敢貿然認領自己兒時的照片。

“……”傅之洲微頓,腦海里閃過一些畫面,笑了笑對她說:“只要是卡卡,我都認識。”

關游卡被這句話甜到了,沒有再思考其他什么東西,繼續低下頭查看盒子里的一張張照片,也沒有注意到傅之洲眼里的眸光微閃。

“他怎么會有那么多卡卡的照片啊?莫不是個變態偷拍卡卡吧?”

“……”關游卡眼角抽了抽,抬頭看向他,“你不喜歡人家就算了,干嘛還刻意抹黑他呢?”

“這照片應該真是他撿到的,所以才算是還吧。我以前救過他,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小男孩,我也就是個小女孩,一面之緣,舉手之勞而已,不過那次我好像的確丟了一沓照片。”

“卡卡小時候那么自戀的嗎?隨身帶著一沓照片?”

“……才不是,我那天是拿著照片準備出去弄成相冊的,結果還沒弄好就全丟了,還被媽媽……”打了一頓。

關游卡聲音微頓,語調下壓,提到母親時,聲音明顯低了不少。

“好吧,那就算是他撿的吧。”傅之洲把她輕輕攬在懷里,順了順她的發絲。

“卡卡,關伯父醒了,要去看看嗎?”傅之洲原本不想告訴她的,但是她的傷感總在某個不定時的場合被觸發出來,傅之洲突然覺得,事情或許還是早一點解決比較好,而且矛盾總還是需要一個化解的歸宿的。

懷里的關游卡后背明顯僵硬起來,傅之洲輕輕拍了拍,“我們一起去看看吧,行嗎?”

關游卡輕輕推開他,順勢坐在了床邊,兩手撐在兩側,低著頭,一時靜默,沒有說話。

“讓卡卡想一想,我先把這些拿下去。”傅之洲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完便提起旁邊已經裝好的行李包走出門。

“咔擦”一聲,門被輕輕地關上,鎖卡進鎖扣里的聲音清脆悅耳。

平日里醫院都是鬧哄哄的,人來人往,但可能是VIP的原因,住在上層,在這里住了一個月,絲毫沒有受到其他人的干擾。

關游卡低著頭,腦子里更亂了,她其實是知道關松醒了的事情,張媽之前過來看她的時候隨口提到的,說在樓下看見他們在做復健。

當時,關游卡瞧瞧下去看了一眼,楊云扶著關松站在復健器旁,旁邊一個保姆抱著孩子站著,孩子也不哭,安安靜靜的,大概是睡著了。

那個場景,關游卡覺得其實挺和諧的,如若作為一個局外人,她或許還會把那副畫面拍下來,放進寫實本里留著以后什么時候做素材或者留戀。

經過這一次之后,關游卡其實想通了很多,母親已經逝去,不管楊云從前如何待她如何,現在他們是真心在一起的,夫妻和睦、琴瑟和鳴,有了孩子,有了新家庭,或許他不用再去介懷那么多。

但,曾經的小姨這個身份,關游卡無論如何都不能完全說服自己,心里總還有那么一點小疙瘩。

她本來想著,如果他們堅持,那便這樣吧,她不再摻合他們,他們也不用管自己。

就這樣吧,挺好的。

但傅之洲剛剛卻主動提到了這件事,她心里有些蠢蠢欲動了。

說不想正面看看關松,那是假的。

雖然父女關系不和,雖然他們看似決裂,但其實一直都是她單方面不與家里聯系,關游卡清楚地知道一切。

做法醫,做偵探,她早已學會使用上帝視角來思考問題。

“喵~”

貓叫的聲音打破了關游卡凌亂不堪的思考。

關游卡抬頭,看見付zhizhou手里正抱著一只貓。

“肥菲!”關游卡眼睛一亮,把肥菲接在懷里,“灑灑送來的嗎?”

“嗯。”

“他們人呢?”關游卡探頭朝他身后望去。

“被我遣散了。”傅之洲語氣懶懶的。

關游卡不解,道:“為什么?”

“你馬上就要跟我回家了,他們這些日子一天來三次,我嫌煩!”煩死了,占用他和卡卡待在一起的時間。

“那你也不能趕人走啊!灑灑好歹幸幸苦苦幫我養了貓呢!”關游卡輕聲控訴:“人家來看我們,是客人呀!”

“客人?”傅之洲像是聽到了笑話,打嗓子里發出冷哼一聲,“客人會每次來都吃光我的慰問水果?”、“客人會每次都占著我的插座玩開心消消樂,半天頭都不抬一下?”、“客人,會每次過來都要我大掃一遍地上漏出的瓜子殼?”、“客人……”

傅之洲還要說,關游卡及時抬了抬手,出聲阻止了他,“行行行,你沒錯,你趕得好,趕得妙。”

傅之洲看著他無奈的表情,笑著又哼了一聲,不知是不是關游卡的錯覺,她感覺那一聲“哼”還帶了些傲嬌。心里笑著嘆了口氣,他呀!總是這樣,從來都是幼稚得不得了!

“肥菲,想不想我呀?”關游卡摸著貓咪的頭,感覺它好像又胖了一些,“肥菲啊,作為一個小公主,也為了健康,我們接下來要稍微減減肥啦!”

貓咪被摸得舒服地瞇起了眼睛,懶洋洋地躺在關游卡的腿上。

“我讓司機先把行李帶回去了,既然決定好了,我們一會兒就去看看吧。”

“誰說我決定好了?”關游卡心里一慌,抬頭質問。

傅之洲沒說話,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幾十秒后,關游卡落敗,攤了攤手,道:“好吧,不愧是當年心理系之王的天才學霸!既然你那么厲害能讀出我的心,那就勉強聽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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