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從合照曝光后,魏老夫人就在網友的提醒下得知了徐瑾良的真實身份。
原來這小姑娘不是普通人,是清川隊里的小師妹啊。
這下,魏老夫人對這個小師妹更感興趣了,在網絡上當起披著馬甲的吃瓜群眾,一來二去已經踏進了半個粉圈。
魏清川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奶奶成長得太快,也掌握了很多連他都不知道的信息。
比如——
“小川啊,你告訴奶奶,你是不是和小師妹有點……嗯,貓膩?”
“什么?”
魏清川半個月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一進門,就被這個問題震得藍牙耳機都掉地上了。
“我和她,能有什么貓膩?”
愣了一下,魏清川彎腰撿起耳機重新恢復了凜然,走到鞋柜邊一邊換鞋,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你怎么解釋她去探望你這事呀?你老實說,她到底是去慰問你的,還是去病房里和你約會的呢?”
“……”魏清川郁悒。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隨口應付:“她就是代表隊里去慰問的,我的奶奶,您就別胡思亂想了。”
“代表隊里慰問?”魏老夫人眉毛一挑,“那就更要懂得感恩了!過幾天,我得登門感謝一下你那些隊員。”
“什么?”
魏清川頭疼。
這要真去了,不就露餡了。
“不用了,我已經感謝過了。”他氣定神閑地擺擺手。
“真的?”魏老夫人將信將疑,表情有些莫名的失落。
過了一會兒,她竟在那邊自顧自地嘀咕起來:“唉,連給我個再見小師妹的機會都不肯。真是……”
雖說是嘀咕,這嗓音明明大得很。
“奶奶,你有什么話就直說。”
“真的嗎?”魏老夫人像得到了準許似的,突然眼睛一亮,把憋在心里好幾天的話一咕嚕全倒出來了。
“小川啊,我現在可激動了,我激動好幾天了。你一向不怎么和你的粉絲接觸,你也說了,你走的是運動員路線,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偶像路線,但你好歹關注關注你的粉絲動態好吧?你一個小伙子怎么活得比我一個老人家都有年代感呢。要知道啊,他們都是很關心你的。”
魏老夫人嘆了口氣,從背后抽出一部手機,裝模作樣地在屏幕上劃來劃去。
魏清川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奶奶,你說了這么多,是想表達什么?”
“我啊,不想表達什么,就是……”
原本表情正經的魏老夫人突然把頭伸到魏清川面前,露出了一個真真切切的“姨母笑”,把魏清川著實嚇了一跳。
“你和徐瑾良是怎么回事呀?我在網上吃瓜吃得不過癮,你就不能給自己人一個實錘嗎?”
魏清川脊背發涼,瞇著眼睛有點不可置信。
“您……您什么時候還學會了‘吃瓜群眾’和‘實錘’這種詞匯了?”
這不科學,這太可怕了。
魏老夫人卻取下老花鏡,看著他神秘一笑:“嗐!這還不簡單,就這兩天學的啊。我進你粉圈逛了幾天,現在已經是‘清涼CP’超話Lv8了。”
魏清川一邊震驚,一邊啞然失笑地掛起外套,往屋內走。
“您可真是不服老,前途無量啊。”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握住了魏老夫人的手臂。
“等等,你剛剛說什么?什么超話?”
“清涼CP超話啊……”
“那是什么奇怪的稱呼?”
“就你和小師妹啊!”魏老夫人瞟了下魏清川那滿臉的匪夷所思,捂嘴吃吃笑了一聲,把手機遞給了他,“喏,你自己看吧,就知道你天天只懂得揮球拍。”
魏清川迅速接過手機,屏幕上一個叫“清涼CP”的超話映入眼簾。里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甚至可以說是鬼話連篇的言論。
——自從魏老夫人曝光了合照后,我們“涼粉”圈直接炸了!看照片,這兩個人簡直一臉配,不知我家瑾良要不要考慮下一哥啊,我命令他們原地結婚!
——前方正有十萬川粉大軍趕來!既然小師妹是我一哥的粉,我們川良兩邊自此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說是吧?
魏清川一看,以上兩條評論下,竟有上萬個贊。
更可怕的是……
一位略微眼熟的多年粉頭,竟然……竟然用其精深無比的PS技術直接上了一張“川良婚后子女照”,后面更是附了一段壯言:
既然魏老夫人都發話了,作為一哥資深老粉,今日起,我決定加入“涼粉”,從此相親相愛……
密密麻麻的超話發言已經看得魏清川頭暈目眩了。
徐瑾良,徐瑾良,哪里都是徐瑾良……看來,只有眼不見為凈了。
鎖定屏幕,魏清川面色陰沉地把手機還給了魏老夫人。
“奶奶,別被網上那些人給帶節奏了,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點貓膩的人嗎?”
“哦。”魏老夫人點點頭,不再說話。
魏清川的耳根子終于清靜了點,拿著包準備回房休息,這時,魏奶奶從他面前悠悠地晃了過去。
她的衣服背后,印著個相當眼熟的Q版人物……
“你背后那是……”
魏老夫人聞聲停下,突然,回頭笑得像個孩子:“Q版小師妹啊,你看不出來?”
“對了,”魏老夫人緊接著疾步上前,拉開魏清川的房門,“我在粉絲群里買了定制衣服,順便還送了一個抱枕,我老人家不習慣用那東西,送給你了。”
“抱枕?”魏清川緩緩抬起頭,把視線落在了床上那個抱枕上——
徐瑾良Q版人物2號……
深夜,晚歸的魏啟勛忽見兒子見鬼似的表情,急急往外走。
“欸,你這剛回來,又要去哪兒?”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今晚不住家里了,還是回宿舍吧。”
“怎么了,你回宿舍干嗎?”
魏清川一字一頓:“避、邪。”
魏啟勛望著某人離去的身影,理智分析:“這孩子,怕不是摔了一跤摔出毛病了?不過,也不是頭著地啊。”
2.
“頭著地?你是說,對手誤判后摔了個跟斗?”
“不是不是,是太過震驚,手忙腳亂摔了一跤。當時的場面可謂是千鈞一發,就在那最最關鍵的時刻,你猜魏師哥做了啥!”
“呃,做了什么?”
“瑾良啊瑾良,那可是經典畫面中的經典畫面啊!你看著!”
休息時間,林岳在場地上操起一把羽毛球拍示范起來,一個華麗地轉身,雙手交叉,球拍在空中飛快地轉移:“他就這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把球拍往左手一拋,迅速用左手接球了!”
話音剛落,被拋在空中的球拍騰地砸在了地上,林岳的動作示范簡直滿分。
徐瑾良在一旁哈哈大笑。
“呵呵,不好意思啊,這技能我可不會,就一哥會。”林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哈?”徐瑾良表情詫異,“所以,你是說他除了右手,平時還精通用左手打球?”
“對啊!”林岳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你都不知道,當時那個選手像吃土一樣的表情,簡直笑死我了,滿臉寫著‘不可能,我不信’,結果,一哥反殺一球后,接下來全程用左手完成了比賽,右手受傷也一點都不影響發揮!”
“……”
“并且,最帥的還不是這個時候……”
那是魏哥奪冠后和對手一起接受采訪的瞬間。
記者問,他認為打敗對方的關鍵因素是什么,一哥只是一派謙和地說了句——“恰好平時在家閑著的時候,比對方多掌握了一項技能……”
“你能想象當時那個選手的臉有多黑嗎!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一哥奠定了他陽剛霸氣的行走作風。”
“哦!”聽完林岳發言,徐瑾良支起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辦到的。”
“什么怎么辦到的?一哥是真的厲害,球拍在他手上就是在跳舞。”
“不,我是想知道,他怎么辦到球品這么拔尖高超,個性卻這么狂傲‘風騷’的?”
徐瑾良扯了扯嘴角,拍拍林岳的肩,替魏清川感到可惜。
林岳搖搖頭,不以為然。
“一哥這人,等你和他熟了就不一樣了。假如他性格真這么糟糕,那教練也不會讓他當了這么久的隊長,兄弟們又怎么會服呢。你說是吧?”
徐瑾良正在想點別的,這些話全然沒聽進去。
她咬了咬下唇,聳肩道:“可惜啊!上次輸得太慘了,為此,我專門回去研究了下,制定了一套‘滅川’戰術,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派上用場。”
“現在就可以。”
身后不遠處,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兩人轉過頭,言教練正拿著記錄表走來。
“教練好。”徐瑾良飛快從地上站起來原地立正。
言銘不茍言笑地點了點頭。
“言教練,你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小川觀察期過了,今天你和他比一場吧。”
“哈?”
徐、林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后,齊齊把目光拉到遠處走來報到的魏清川身上。
幾分鐘后,分組訓練。
“魏清川,徐瑾良。”
言教練果然不是在開玩笑,第一組就把他倆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徐瑾良自認這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而魏清川一向以大局為重尊重賽場,也就沒有多問,直接服從安排了。
上次在訓練時接觸魏清川,徐瑾良總結了一些一哥打球的特點,由于身高和水平上本身處在弱勢,徐瑾良決定從這場比賽采取守中反攻的戰術。
比賽開始。
魏清川明顯看出了徐瑾良有備而來,但還是穩扎穩打地走起“快拉快吊控制網前”的一貫路線。盡管徐瑾良防御為主結合反攻,靈活地運用了扣殺、吊球的技巧,魏清川卻始終牢牢地在大局上壓制著她。
靈活的步法,穩健的防守,強有力的進攻,一哥的一手“攻四方球控制落點”用得出神入化,徐瑾良開局過半,比分就拉開了極大差距。
她就不信這個邪!
小師妹的臉色明顯難堪,心里鉚著股勁兒,招招透露著不服氣,倔強的小眼神時不時地殺進魏清川的眼里,四目交接時,無聲博弈。
比賽似乎沒有了看頭……
就在這時,一哥突然改變了主意。
放慢節奏步調,像有了新的想法似的,他走起了慵懶路線。
這下,比賽不再是快節奏速推戰了。
相反,言銘看出魏清川似乎并不急著結束這一場比賽,徐瑾良的比分漸漸追了上來。而與此同時,魏清川玩起了新的套路。
他收起了自己“壓后場底線,以力量制勝”的優勢,也收起了賽場上喜歡“謀略布局”的作風,開始和徐瑾良“硬杠”——
徐瑾良前腳用了一招跳殺式殺球,他后腳也跟著用了一招跳殺,不僅如此,他還順道把劈殺和點殺都用上了,打得完美無缺,招招連貫。
緊接著,徐瑾良順勢來了高遠球,球速極快,魏清川卻是鎮定,也跟著來了個高遠球,還是個反手高遠球!
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達到極點。
“魏清川,你干嗎呢?”徐瑾良氣急敗壞地喊。
這不是明擺著挑釁她嗎?
“能不能有點主見啊?我打什么球,你就打什么球,這有意思嗎?”
她一邊調整氣息跟上賽程,一邊吐槽對面的那位世界冠軍。
世界冠軍卻保持著神色鎮定,好聽的嗓音傳遍了整個球場。
“同樣的招,一比高下,這沒意思嗎?”
的確,最最氣人的正是明知道他的下個招式是什么,卻還是沒法制勝,還被攻得無處可守。
“我呸!”徐瑾良一個怒火攻心,站在網前來了個撲球。
魏清川明顯猜到了她的反應,反手輕輕一個挑球,接了過去。徐瑾良自知體力上不占優勢,玩起了網前勾球的游戲。
勾球?
勾得過他?
魏清川不動聲色地換了左手作戰,挑釁的硝煙味再次燃起。
徐瑾良盡管在女隊員中體能極佳,可在頂尖的魏清川面前不免開始處于弱勢。
漸漸地,她力不從心起來。
“再來!”徐瑾良一邊撿球一邊喊。
“打得好!再來!”徐瑾良又一次撿球,連帶著不甘心。
……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魏清川首場沒有針對性戰略的比賽一下連挫了徐瑾良三局。
3:0,完敗。
“什么?第三局我竟然被拉了這么多分?”
“什么鬼?第二局才打了十五分鐘?”
在言銘的數據記錄下,徐瑾良不得不心服口服。
同時,作為業內人她看出來了,整場比賽魏清川始終少用吊球來對抗自己。
而接吊球……正是徐瑾良的球技弱點。
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心里雖然不得不承認是手下敗將,但她也是很有骨氣的人。
打不過?那總有一天的嘛。
收起球拍,她抹了抹脖頸上的汗,剛走到訓練館的大門口,忽然轉身叫住了魏清川,一張白皙的瓜子臉上,散發著一股愈挫愈勇的韌勁。
“我一定會回來的!”
場地另一邊的魏清川聞聲回頭看了一眼,那人體態清瘦、眉眼細致,目光銳利而堅定……
他神情淡然,沒說什么,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半小時后的休息室里。
魏清川剛換洗完訓練衣物,迎面碰上了言銘拿著訓練記錄走來。
“言教練。”
“嗯,叫什么言教練?不是說了,私下叫我言叔就好。”
“言叔。”魏清川薄薄一笑,披著毛巾往外走。
言銘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小川啊,今天……調皮了點啊,還較起真了。”
魏清川不置可否,倨傲清冷的臉上漾開一抹不明的笑意,他聳了聳肩。
“你看出來了?”
“廢話,我是你師父。”言銘打了下這小子的背,環顧著周圍壓低了嗓音,“說吧,這么認真,理由是什么?”
“理由?”魏清川微微偏頭,拿起毛巾擦了擦發尖上的水珠,性感異常。
他啞笑著從鼻尖輕哼了一聲,搖搖頭:“你想多了。沒什么,只是因為——她的眼神。”
3.
訓練結束后,晚飯時間如約而至。
一天下來,高強度比賽對徐瑾良而言的確是不小的消耗,等她洗完澡后肚子早餓得不行,一溜煙跟著林岳到特灶運動員食堂去了。
遠遠地,她們就看見了飯菜窗口處的韓敘和魏清川兩人,正在竊竊私語。
“今天你和徐師妹比賽的時候,我在和林岳訓練,沒看到前半場,可惜了。”
韓敘一邊夾走了魏清川餐盤里的紅燒獅子頭,一邊發出慨嘆。魏清川沒說什么,抬頭,無意間看見了食堂門口的徐瑾良。
“少說幾句。”
“怎么,不懂得憐香惜玉還不準人多說幾句了?要我說,今天后半場也是精彩絕倫,還好我趕到了。你簡直是威風凜凜,把徐師妹虐得不要不要的,雖說她水平也是相當厲害的,但畢竟……”
“等等,我忽然想起今天她走的時候說了句什么來著?”
“哈哈哈哈,對,她說‘我一定還會回來的’,這人實在太逗了點吧?你們倆怎么這么像喜羊羊和灰太狼。可憐的小師妹啊……”
魏清川腦海里莫名浮現了《喜羊羊與灰太狼》主題曲,同一時間,他感覺到身后女人的氣息驟然逼近。徐瑾良一個伸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要怪就怪韓敘音調高了些,背后說的話全讓這只“灰太狼”聽見了。
“韓師哥……”
韓敘頓時面色崩塌,老好人人設繃不住了。危急時刻,他給魏清川甩了個“救我”的眼神,魏清川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果斷冷血無情:“我早讓你閉嘴了。”
他徑自朝桌邊走去。
這下,韓敘被徐瑾良纏住了。
“韓師哥,你說誰是灰太狼呀?被喜羊羊虐得不要不要的?”
徐瑾良今天輸了比賽,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瞇起眼盯著韓敘看的樣子令他心里直發毛。
“我、我沒說誰啊。”
韓敘向林岳發出求救信號,然而,林岳“哼”了一聲,無視同舟共濟的好搭檔發來的請求。
“別看我,看我也沒用。她是灰太狼,我可是紅太狼,還是帶平底鍋的那種。”
韓敘無助,咽了咽口水,余光瞥到角落里的魏清川,他正慢條斯理地吃著飯。
這兄弟當得,絕了。
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呢?
韓敘終于松口,連連擺手地叫起冤來:“不是的不是的,你們誤會我了。其實……是你魏師哥這么形容的,他啊,小時候就喜歡看那部動畫片,今天還和我說起你和他的比賽,打了這個比喻呢。”
話音剛落,角落那頭的魏清川立刻嗆了口湯,緩緩抬起頭,目光冷冽地直劈韓敘而來。
韓敘不甘示弱,偷偷一眨眼,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神色。
徐瑾良看不懂這兩個男人間的眼色,只看得到魏清川瞇起眼的危險信號。
燙手山芋被強行扔到了一哥那里,一行人都在等待魏清川發話。
而魏清川只是有條不紊地把菜放進碗里,視線重新落在手機屏幕上。
那里仍舊顯示著幾分鐘前點開的微博超話排名,“清涼CP”的大旗幾天來高舉不敗,兩家的粉絲互動頻繁,滿心期待長期不更博的一哥能空降露臉,給個苗頭。
真是吃瓜群眾一言不合就變成了當事人……
魏清川不為所動,默默點了返回鍵,整理起自己的袖子來。
徐瑾良看不出他這是在干嗎,像是在醞釀著什么,又像是在無視他們的無理取鬧。
終于,半秒后,一縷漫不經心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了過來:
“他的比喻沒錯,那的確是我和你之間的差距。”
“我記得上次提醒過你了,現在,我不妨再說一次。有時間在網絡上找些旁門左道的方法炒熱度炒人氣,不如多花點時間想想怎么提高智商和球技。”
現場的氣氛頓時凝滯了。
韓敘捂面叫苦,不過就是一個玩笑嘛,這清川也真是的,哪里像請來了幫手,明明是當場點火。
果不其然,徐瑾良聽出他話里有話,無名被冤,一股火噌地躥到心窩里。
“你說什么?”她反問。
“你沒聽清?”魏清川冷淡道。
他終于抬起頭來,把視線落在徐瑾良臉上,那雙犀利的眸面對少女慍怒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容。
“那我不妨再說一遍。”
“我呸!不必了,我聽懂你是什么意思了。”徐瑾良心知肚明他在含沙射影網絡上的事,近段時間來,她訓練忙沒怎么仔細關注輿論走向,大多從林岳那里道聽途說。
難道現在,已經發酵到面目全非的地步了?
徐瑾良呼了口氣。
“網絡上的事我管不著,你少冤枉人!還有,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魏師哥還有一項獨門絕技,叫‘血口噴人’呢?”
徐瑾良冷笑了一聲,大有一種剛到底的陣勢。
杵在一旁的林岳見狀,及時把人截下了,飛快地往食堂外拖。
“林岳,你干嗎?”
“別別別!瑾良,一哥前段時間才剛出院呢。”
“什么剛出院?你以為我要干嗎……”
等走遠后,徐瑾良終于掙脫開林岳的手,波瀾不驚地站在原地拍袖子。
“你你你……你剛才像是要沖上去干架一樣!還好,我及時把你拉走了……你得感謝我,制止了你體內的沖動因子!”
“啊?”聽著林岳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徐瑾良蒙了半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你是傻子嗎?我哪里有要打他的沖動,我要真想揍他,就你剛才那股勁兒能把我拉出來?”
“不、不能嗎?”林岳吞了口唾沫。
“當然不能。小姑娘,我是因為剛才在食堂里看了一圈,沒有我想吃的菜才出來的!你以為呢?”
林岳目瞪口呆。
這、這樣的嗎?
“別發呆了!走吧,帶你去我宿舍開灶。營養大廚的親徒弟,保證食材合格,營養周全!”
“好嘞!”
4.
七樓,徐瑾良宿舍,廚房內外飄香四溢。
林岳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嘗了口燉湯,頓時眼珠子都直了,贊不絕口。
她一邊垂涎三尺地拿起筷子吃肉,一邊夸:“瑾良,我的天啊!你這……這絕對是大廚級別的手藝啊!完全顛覆了我對女運動員的認知!嗚嗚嗚,太感人了,我再也不吃運動員食堂了。”
徐瑾良看著某人感激涕零的樣子,從廚房里也給自己端了碗湯,開始坐下來品嘗。
“那可不。忘了告訴你,我媽是大廚,還是一流的營養師,從小我耳濡目染,把那些營養學的書當課外書看,久而久之,就自學成才嘍。”
“那你可真是個人才。”
見林岳完全沉醉在美食中不可自拔,徐瑾良突然表情嚴肅:“小岳,你悠著點,這東西沒安檢,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林岳一愣,筷子里的肉掉在了桌上。
“真的嗎?”
徐瑾良點點頭。
過了兩秒,她又突然搖了搖頭,哈哈大笑起來。
“這你都信,騙你的。外頭的食物我不敢亂用,這些食材可都是我去求食堂后勤賣給我的安檢食品,來之不易,你好好珍惜。”
“這樣啊。”林岳松了口氣,感到萬分榮幸以及慶幸。
“還好,我把你及時拖了回來,沒有在食堂吃飯,不然我不就錯過了這么一頓大餐了?”
她這么一說,徐瑾良的腦海里立即又浮現了魏清川那張冷漠無情的臉,手里的筷子一緊,憤憤然沖碗底戳了一下。
“魏師哥可真是個人才。說話那么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我今天一整天就像條咸魚,被他踩在腳底下不得翻身。”
“嗐,你可別見怪。魏師哥他人就那樣,面冷心熱懂不懂?他這人在生活中還是挺靠譜的,就是賽場上硬了點。要我說啊,他答應和你比賽就已經很抬舉你了。”
“嗯?”徐瑾良瞇起眼將信將疑,“是嗎?我怎么感覺他是專程把我當軟柿子捏,捏得賊順手呢?”
林岳“撲哧”一笑,把飯噴了出來。
“什么?哈哈,你還真當他那么閑呀。咱們隊里,他能捏的軟柿子又不差你一個,一般情況下,他覺得沒有切磋必要的,都是直接拒絕了,哪有閑工夫陪你揮那兩下球啊。”
“是這樣的嗎……”
“當然。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長,聽我的準沒錯。他之所以沒有拒絕教練的安排,一定是因為他也挺認可你的,愿意花時間陪你練習唄。你該竊喜才對!”林岳把青菜塞進嘴里,口齒不清地解釋。
徐瑾良向來耳根子軟,心也大,聽著覺得有些道理,又好像不是這個理。
“那這么說,魏師哥還是抬舉我了?嗯……不對啊,話可以這么說……但你不能否認,他確實說話很難聽吧?”
“哦!這事啊!”林岳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碗筷,把手機端到了徐瑾良面前。
“嗐,這也不能怪他。你看這輿論,把咱隊里這么寶貝的一哥活生生說成是你未來老公,我聽著也氣,你說是吧?”
徐瑾良面對這波拉踩無言以對,外加內心深度震驚。
“啊?你說什么?”
原來,外界已經連CP超話都建立起來了啊!
我的天!
“我的天,老哥,你給我和徐師妹一個臺階下不就好了,說話這么難聽干什么?”
食堂里,還在就餐的韓敘汗顏地白了魏清川一眼,順帶把他碗里僅有的一塊紅燒肉也給夾走了。
魏清川眼疾手快,及時截住了韓敘的筷子,趁機還把他的手壓在了筷子下。
“有事說事,肉是無辜的。”
“哦。”韓敘斂了笑,乖乖地束手就擒,雖放過了他的肉,嘴上卻不放過他,繼續碎碎念。
“其實,兄弟,你真的言重了。粉圈那么復雜哪里是徐師妹能管得到的呢?據我觀察,她平常那么忙,才沒工夫搭理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
“我知道。”魏清川像是聽不下去某人唐僧念經了,飛快地回他。
這下,韓敘有點蒙了:“哈?那你知道你還那么說她?”
魏清川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波瀾不驚地把話說開了:“純粹試她一下,你不知道,控制情緒也是運動員的必修課之一嗎?”
韓敘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等他反應過來后,立馬放下筷子,抱拳來了句“高啊”。
“果然是師哥,生活處處在調教啊。”
“你少油嘴滑舌。”魏清川笑罵,往韓敘碗里塞了塊肥肉,順帶瞥了他一眼,想起一事來。
“我看過她的比賽了。”魏清川想了想,又補充道,“偶然看到的。”
“哦,偶然就偶然唄……那你覺得怎么樣?”
“就那樣。”魏清川諱莫如深地看了韓敘一眼,轉而把視線拉長,看向了遠處,“想辦法滅滅她的士氣。一路太過順利地站上高位,反而容易被勝利沖昏了大腦。”
魏清川若有所思地說:“她,需要一種面對勝利后的清醒……這很像當初的我。”
5.
自從昨晚受到了魏清川的“吐槽”,第二天,受了刺激的徐瑾良起得很早。
她自己給自己定了個晨跑計劃,沿著訓練館跑了好幾圈。
結束后,她回宿舍換衣服,正好遇到了韓敘拿著個飯盒走了過來,行色匆匆的樣子。
“早啊,師哥。”
“啊,瑾良,是你啊。”韓敘眼睛一亮。
“太好了,你來得正好,昨天我和清川打游戲輸了,答應給他送早餐來著,去晚了就沒了。你趁熱給他帶上去吧,七樓……”他頓了下,撓了撓頭笑笑,“我還有點事,我就不爬了。”
徐瑾良會意,接過飯盒,隔著飯盒聞了聞。
“什么東西呀,這么好吃……”
韓敘輕咳了一聲:“你要感興趣,我不介意你偷吃幾口。”
徐瑾良一個臉紅:“那算了算了。你還是快去吧。這事包我身上。”
“好嘞。”
和韓敘告別后,徐瑾良單手揣著飯盒迅速爬上樓。
等到了五樓時,忽然,手肘被欄桿撞了一下,運動完的手心里仍帶著汗漬,她拿捏不穩,飯盒就這么掉了,飯跟著撒了一地。
晴天霹靂!
徐瑾良瞠目結舌地看著一地的炒飯加蔬果,大腦里一片空白。
怎么辦,怎么辦……
她迅速把東西全部裝回了盒子里,紅著臉給韓敘打了個電話。
“啊?撒了啊,沒事沒事,餓死他吧。”
“這……不太好吧。要不,我給重新做一份差不多的?”
“待遇這么好的嗎!行,你要不嫌麻煩,你看著辦吧。”
得到允許,徐瑾良飛快地跑回宿舍,拿出冰箱里僅剩的一些從食堂里討來的食材。
二十分鐘后……
魏清川還在夢里和周公下棋,宿舍的門突然被敲得咚咚直響。
起先,魏清川只覺得像是夢里傳來的聲音,緊接著,這敲門聲開始像打鼓一樣有節奏地響起,敲一陣,停一陣。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大早就有人來問候……
魏清川略帶起床氣地瞇著眼,迷迷糊糊地摸到被子,翻了個身繼續蒙住了腦袋。豈料,敲門槌開始像奪命咒一樣,快節奏地在門板上游走,把周公的棋盤都掀翻了。
魏清川忍無可忍,下床開門,映入眼簾的,竟是住在隔壁的徐瑾良。
“你醒了。”
徐瑾良倚著門笑得殷勤,手里拿著兩個飯盒。
魏清川一看,似有貓膩。
“你有話直說。不會是打球輸了,現在打算和我比誰起得早了?”
“不是。”
“那你是……”魏清川分明聞到了幾縷掩蓋不住的香氣。
“我……”徐瑾良一邊訕笑著打量魏清川充滿起床氣的臉,一邊娓娓道來,“你別誤會。這是韓師哥讓我給你的早飯。”
“哦。”魏清川接過手就要關門,忽然又覺得不對勁。怎么有兩個飯盒,另一個是誰的?
徐瑾良知道瞞不過他,只得硬著頭皮道歉。
“那個……我不小心把韓師哥帶給你的早餐給掉地上了,就自己給你做了一份,你湊合著吃?”
魏清川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醒目的容顏英俊又朦朧,動作依舊優雅帥氣,舉手投足間竟還流露了點睡醒后的性感。
“你做的?”他挑眉,“那算了。”
漫不經心地把話說完,魏清川作勢要關門,又被徐瑾良眼疾手快攔住了。
“欸欸欸!你等等。”
“又怎么了?”他聞言側頭,看了看家里的時鐘,語氣里開始透露著不耐煩。
本就起晚了,再不加緊就要來不及了。
徐瑾良卻抬眸,平靜地直視他的眼。
“師哥,你不會是誤會我這么做是想討好你吧。我不是這種人。”她肯定地說。
沒等他答應,她便將東西又塞進了他手里。
“你就拿著吧,我去訓練了。對了,原來的那份我給你裝回原位了,你要是真嫌棄,你就吃原來那份也行哈。”徐瑾良語出驚人。
“你!”魏清川條件反射地皺眉,臉上閃過了一絲疏離。
徐瑾良走到樓梯口時,又回過頭諱莫如深地一笑:“放心,我沒下毒。”
“我不會吃的。”他強調。
“隨你便。”她聳聳肩。
魏清川皺著眉,嘭地把門關上。
想給他做飯的人不計其數,別說是做飯,想給他生娃的人都有……但是,她做了他就要領情嗎?
魏清川臉一板,揉了揉眉心。
他是絕對不會吃的。
十五分鐘后……
魏清川洗漱完畢,對著鏡子,淡淡地看了眼自己。
冷靜,不吃飯餓死的是他自己。掉地上的那份他早扔了,里面還摻著幾根頭發。而徐瑾良的那份……
魏清川一陣心煩,空腹了一夜的胃突然不爭氣地叫了幾聲,靈敏的鼻子也不由自主被屋子里的飄香四溢牽著走。
“她到底用了什么食材,味道這么重。”
他疾步走到屋邊開窗散氣,焦躁地踱了幾步,視線時不時地落在桌上。
好餓啊,這玩意兒,真是刺鼻得不行。
刺鼻的香味究竟是什么東西散發出來的,是炒飯嗎?看樣子也不像是一種香味,是好幾種……
魏清川斜眼睨視著餐桌,雙手交疊著,擺出好脾氣的樣子勉為其難地走到了餐桌邊。他輕輕打開飯盒,抱著挑剔的神色冷眼看著滿桌的菜——
海苔花生,茄汁焗豆,西式炒飯。
沉毅的臉色竟不自覺緩和了些,然后,他被香氣嗆得打了個噴嚏,內心激烈斗爭……
該死的,就嘗一口。
他飛快地用筷子夾起茄汁焗豆嘗了一口,緊接著,是兩口,三口,無數口……不知不覺,他坐在餐桌前,吃干抹凈了所有餐點。
“想不到啊,真香!”
他嘴上忙得很,心里倒也不閑著,想:這小妮子大概是閑得慌。
恐怕訓練強度不夠啊,還有時間做飯……嗯,得加強訓練。
6.
魏清川走進訓練場時,還未到集合時間。
他雙手插在運動服兜里,閑閑散散地跟大家點頭打了個招呼,卻見韓敘這小子熱完身,笑著沖他跑來。
魏清川還以為這人有什么事要和他商量,沒想到小伙子一把攬住他肩,笑嘻嘻地挑了挑眉。
“怎么樣?小師妹的廚藝可好啊?”
魏清川不置可否,望著韓敘目光里流露出的隱隱急切,下意識地咳了一聲。
“沒動。你明知道我不會吃。”
他臉色淡然地脫下外套,圍著場地開始熱身跑。
“真的?”韓敘不信。
“我聽說她廚藝很好的……再說了……”他跟在魏清川身后壓低了嗓音,“兄弟們誰不知道你廚藝賊爛啊,就缺一個住在隔壁的廚娘滿足滿足你這小吃貨呢。”
魏清川一怔,停下腳步嗤笑了下:“滾蛋。”他的聲音懶懶的,略帶冷意,“韓敘,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抵擋不住誘惑的人嗎?”
自從從前在省隊這貨給自己起了這么個綽號,幾年來這個人設就一直跟著他到了國家隊里。他承認,自己廚藝是差了點,但還不是個十足的吃貨……
君子,食色,性也。這句話……他同意前半段。
君子,食也。這是人之常情,他只是對美食偏愛了點。
“哦。看來,徐師妹的廚藝也不是傳聞中那么厲害啊……”韓敘喘著氣嘟囔了幾句,便跟著一哥到場地邊做高抬腿。這時,徐瑾良披著條毛巾遠遠走了過來。
“魏師哥,韓師哥,早啊!”
“早,哈哈,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二次向我問好了。”
韓敘看見徐瑾良倒是一向熱情,魏清川則不然,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站在那兒自顧自地活動。
雖然,他的耳朵正豎著,口齒間也還殘留著那點兒飯后余香……但他一向非常了解和善于控制自己。
“早。”
魏清川淡然回了句,惜字如金。
這讓本能還想問他“早飯吃了嗎”的徐瑾良打消了念頭,轉而想,嗐,愛吃不吃,她管不著。
一行人開始自覺地連成一排彎腰壓腿,一向有拖延癥的林岳終于姍姍來遲,她剛來就和徐瑾良咬起耳朵。
“欸,我聽韓敘說,你大早上的給魏哥下廚了啊!怎么樣,有沒有給我留一份啊?”
“沒有……”徐瑾良正要說明原因,杵在邊上的韓敘忽然把頭伸了過來。
“有有有,誰說沒有?”韓敘嬉皮笑臉地捅了捅魏清川的腰,這下,連帶著徐瑾良和林岳都惑然地看向了韓敘。
韓敘天生的樂天派不嫌事大,張口就是故事。
“林岳啊,你魏師哥的早餐沒吃,特意給你留下了,你待會兒訓練完記得找他拿回保溫的飯盒啊。他剛才可是說自己一口沒動呢!”
“真的嗎?”小吃貨林岳蠢蠢欲動起來。
一時間,三人皆將目光聚集在魏清川的身上。
后者身形一滯,頓時呆若木雞。那東西吧,正在他肚子里,論手藝吧,他又復原不出來。
這……
他望向韓敘的眼神一時波濤洶涌,隱隱傳遞著四個字:你找死嗎?
是的,韓敘真就踐行了這種送死的精神,繼續強調:“真的!他剛才可是說連盒子都沒打開過呢。”
“魏師哥也太好了吧。”天真的林岳欣喜若狂,義氣地拍了拍一哥的肩。
徐瑾良卻半信半疑。
真有人能在餓著肚子的情況下面對自己的美食巋然不動?
此時的小師妹可不知道,一哥正在深刻領略“騎虎難下”四個字。
情急之下,魏清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東西我全丟了。”
這下,韓敘仿佛嗅到了什么貓膩,沖其余兩人使了個眼色,湊了上去。
“丟了啊?太可惜了,那算了。”他開始岔開話題,和魏清川聊些有的沒的。
“昨天訓練完你就回宿舍了?”
“嗯。”
“那你昨晚吃的什么?”
“你不是和我一起嗎?”
“那徐瑾良做的炒飯咸不咸啊?”
“不咸。”魏清川機械地脫口而出,藏在心底的那股念頭居然就這么從嘴巴里蹦了出來!
???
一時間,他自己怔住了,身后那三位也怔住了,然后紛紛抬眼看著他,異口同聲——
“你不是說你沒吃嗎?”
魏清川虎軀一震,耳根子悄咪咪地發燙了。
韓敘隨即蹲在原地哈哈大笑:“你還說你沒吃!你沒吃你怎么知道?”
徐瑾良則極力隱忍住想笑的沖動,本著人道主義發話:“呃……魏師哥,其實吧,你吃了就吃了,我也不會嘲笑你是吧……”
在這波猛烈的嘲笑下,一哥的大腦短路了。
他偏過頭,有些尷尬地動了動嘴皮,欲辯無詞。
好在旁邊圍著的一群八卦隊友及時湊起了熱鬧,情勢一下子轉變得飛快。
“徐師妹,你怎么專挑著給魏師哥做飯啊?我們怎么沒有?”一哥們兒眉來眼去地調侃起徐瑾良。
眾人開始附議:
“對啊對啊,林岳把你的神手藝傳得沸沸揚揚,我們還當能沾你的光一飽口福呢,沒想到你私下給魏哥一個人開小灶哦!這關系不簡單啊……”
“嘿嘿,難道你們……”
“嗯?什么你們我們的!不是的……”徐瑾良白皙的臉頰不由得染上一抹紅暈。當下,她瞅了魏清川一眼,這個前一秒還百口莫辯的師哥顯然沒點救她的意思,只是站在前方,沒有任何表情波動。
好在一道沉著的聲音及時拯救了她,言銘在眾人身后發號施令。
“一群人圍在那兒干什么呢,集合時間到了。”他威嚴無比地吹著口哨,扎進人堆里。
“今天針對部分隊員做出一些訓練調整。”
所有人訓練有素地散開了,林岳趁亂和徐瑾良打了劑預防針。
“我聽說,魏哥養傷回來后隊里有新的安排了。”
“什么?”
“據說要給他重新安排下訓練搭檔……我猜,那個人會不會是你啊?”
“我?”徐瑾良壓低了聲音指了指自己,“怎么會?”她訕笑著擺擺手,“不可能的!言教練也知道我倆水土不服,就不怕我又讓他……”
話還沒說完,那頭言銘當機立斷地公布了安排。
“徐瑾良!”
“到!”
“經過綜合考量,以后你就和魏清川一組,做訓練搭檔吧。”
什么?
這波打臉太過突然,徐瑾良的心跳漏了一拍,大腦本能地牽動嘴巴——
“啊?”
“啊什么啊?”言銘一愣,抬起頭來看向她。
看著徐瑾良那無辜的眼神,言銘嗤笑了一聲:“怎么,你還不服氣?”
“我……服氣。”她像泄了氣的皮球,溫暾道,“那個……我就是太激動了,吼一聲表達下我的心情。”
“這樣啊……”言銘接受了這個理由,“那就去訓練。”
言銘又交代了些事就離開了。
散會后,眾人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一位看熱鬧的哥們兒也跟著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姨母笑起來。
“喲,我知道為什么徐師妹單單給魏哥做早飯了!”
“為什么?”眾人紛紛圍觀,其中數徐瑾良最緊張。
她屏息凝神,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兒。
卻見,那哥們兒拉長了語調,慢悠悠道:“這還不簡單?徐師妹一定是事先私下得知魏哥要做她小師父,提前孝敬孝敬唄。”
“……”
“嗐,我還以為有什么猛料呢。”
“就是,散了散了吧。”
徐瑾良終于松了口氣,收拾好心情。
不經意間,她舉著球拍望向對面,那里,魏清川正蹲在地上系鞋帶,一張沉毅的側臉英俊而朦朧,短短的黑發散落在額間。
須臾間,四目相對。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怎么感覺師哥還沒上場眼里就帶著要滅她的殺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