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看著張菁菁半個月前寫的信，郭破虜輕輕的讀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郭破虜又輕哼了兩遍，然后放過一邊。在石家莊外辛集鎮的郭破虜又看了看輿圖，他穿著一身普通青衣，面容普通，人看起來清瘦了些。

門被人從外推開，郭破虜抬頭看了一眼，是七虜營連長王九。

王九疾步進來跪倒在地，“營主，人找到了，可我們晚了一步，那人死了。”

“怎么死的？”

“火，這會還在燒。”

這法子倒是好，把所有痕跡燒得干干凈凈，一點證據都休想找到，郭破虜冷哼出聲，“已經打草驚蛇，命令所有人立刻撤退。”

“是。”

自從出桃花島以來，郭破虜先組織了七虜營，這個營主要是情報，暗殺為主。這還是郭破虜頭一次處于如此劣勢，他有種感覺，對方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七虜營的存在，甚至知道他這一次行動，從他出大同開始他就已經處于對方的視線中了。

郭破虜看了看天，笑了笑，出了對手了，好，那咱們就玩玩。這時的郭破虜并不知道張家出了事，歷史書上也沒有記載張弘范家出過事，后人知道“張弘范”這個名字，大多歸功于一個在民間流傳甚廣的段子，張弘范俘文天祥于廣州五坡嶺，次年崖山擊敗南宋張世杰大軍，南宋最后的一支軍隊全軍覆沒，陸秀夫背著小皇帝投海殉國。至于具體的，郭破虜還是知道一些，張弘范，元朝初年大將，汝南王張柔第九子。儀表出眾，善于騎射。師從郝經，文武全才。起家順天路管民總管，調任大名知府。參加襄陽之戰，成為輔佐元帥伯顏滅亡南宋的主要指揮者，遷鎮國上將軍、江東道宣慰使，擊敗南宋將領文天祥與張世杰，深受元世祖忽必烈的器重。

他對外喊道:“王九，你回去大同，與五連肖兵，九連易千璽一同去探探，看誰關注了我。”

王九也是一個大漢，一手燎天棍法在北方稱雄，因與明教結仇，被明教天地二尊者追殺，生命垂危之際，幸被郭破虜所救，于是，投身于七虜營。王九應了一聲，便與身邊的兩人走了。

郭破虜還不知道張菁菁全家被貶，張菁菁也不知道自己與郭破虜離得不遠馬于鎮離郭破虜的辛集鎮只有幾十里。

這時，月兒進來說:“屋子收拾好了。”

張菁菁點點頭，往后院走去。

江壽還愣著，史重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低聲催促，“還不跟上。”

江壽哎了一聲，回頭道了聲謝，小跑著追了上去。

張壽兒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到后院來作妖，月兒先將堂屋收拾好讓小姐處理事情，她又前腳打后腳的帶著人去收拾其他屋子。

云兒給小姐沏了茶，安靜的站立在小姐身后。

張菁菁也確實是渴了，就著滾燙的開水吹了吹就小口小口的喝起來，姿態說不出的好看，江壽不小心瞧見了紅著臉忙又低下頭去，高壯的男人看起來竟有些手足無措。

“莊子里的佃戶你認得多少？”

“小的大多認得，收成的時候怕老天爺變臉，大家都會互相幫忙。”張家被抄家流放的事已經傳到莊子上來了，江壽有些擔心三姑娘問這些是要把田都收回來或者改變租佃方式，平時大家雖然要受張壽兒剝削，但他到底也不敢做得過分，他們這些佃戶的日子都還過得下去。

要是沒了田地，他年輕力壯能找著活做，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這般只有一個妹妹，拖著一家老小，沒了田地會活不下去的。

“平日里佃戶之間可有紛爭？”

江壽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以告，“農忙的時候是有的，姑娘明鑒，大家都靠著田地活命，每每到了缺水的時候大家心里都急，人可以少喝一口，田里卻是缺不得，一著急難免就……”

“只有這些？”

“小吵小鬧自是也有，不過小的可以擔保那真的就是小矛盾，有的轉頭就和好了，有的只要旁人遞個臺階也就能帶過去，算不得紛爭。”

張菁菁問這些并不是真的打算了解莊子上的事，這些事只要管事的了解就夠了，但是張壽的回答卻能讓她從側面了解幾分江壽的為人，目前看來還算讓她滿意。

“你替張家轉告大家，莊子上的事不會有變動，一切還按之前的規矩來。”頓了頓，張菁菁繼續道：“這個之前的規矩是指張家的規矩，不是張壽兒的，我記得之前張家定的是二成五。”

江壽眼睛大睜，“二成五？早在多年前張壽兒收的就是四成租，說是主家的命令，難道……好你個張壽兒！”

江壽恨得咬牙切齒，豐年時四成租子日子也能過，畢竟張家的田地不用再出其他賦稅，可遇上災年，四成租子交上去，一年下來吃不上一頓飽飯，可要是張家從始至終收的就是二成五…

江壽不再往下想，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去打死陳壽兒！

他娘病的那一年正是大災年，想盡辦法湊足租子交上去后家里幾乎揭不開鍋，他謊稱年齡去城里找活干，結果還沒領到工錢就收到了娘的死訊，那時候他是怨著張家的，怨張家不心善，不像有些好心人家一樣在災年免了佃戶的租子。

張菁菁眼里閃過一抹冷意，“但凡災年，張家必定免租，看樣子你們也不知道。”

江壽拳頭緊握，呼吸又重又急，眼睛赤紅著轉身就往外沖去。

張菁菁不急不緩的聲音從后傳來：“把張壽兒帶到外面去，召集佃戶前來，他干下的事張家不背黑鍋。”

江壽腳步一頓，回過身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史重你去看著點，別讓人死了。”張菁菁冷冷一笑，“死了一了百了，哪能讓人那么痛快。”

史重后背一涼，態度比以往更加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