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子又做夢了。
血紅的晚霞下,那個男人在門口徘徊,洛子趕緊開門,讓他進來。
洛子問他:“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說話啊!”
他沉默了半天,只是呆呆的看著洛子,突然,眼光孤獨又瘋狂。
他把洛子撲倒在玄關的地毯上,失去理智地吻著洛子。他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劃進了洛子的皮膚,他的手指關節被自己勒得黑紫。
洛子被嚇壞了,拼命掙扎,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
他好像突然被洛子喊醒了,愣了幾秒種后,從洛子身上爬了起來,連聲說著:“對不起!”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洛子的這個夢,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遍,這個場景,一直纏繞在她的腦海中。
洛子翻了個身,夢境還在繼續。
這是個冰冷的黑夜,洛子不停的跑著,前邊的路好像沒有終點。她按電梯,電梯還沒到,她一刻不能等的往樓梯間跑去。她一級一級的往上跑,直到打開他的房門。電視開著,咖啡桌上只有一封寫著“對不起”三個字的信和一個蛋糕形狀的小軟糖。
對不起是他對洛子說的最后一句話,這個軟糖是他生日的時候,也是他們剛認識那天,洛子送她的生日禮物。
洛子好著急,嘴里不停的喊著:“你在哪兒?”一邊不停的跑,不停的找,好像永遠也不能停。
在海邊的沙灘上,洛子光著腳,踩著堅硬的碎砂,留著一個個血色的腳印。
是!是他!他的車!洛子的眼淚被海風吹干,皮膚像要裂開一樣疼。她一步步的靠近了,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不要!”“千萬不要!”
洛子嘴里哽咽的念著,拼命的往外拉著車門。
“快來人啊!他在這兒!快叫救護車!”洛子失心瘋一樣的大叫。
人群過來了,警察過來了,救護車過來了,他的身體被抬了出來,被告知,死了,再也救不回來了。
洛子站著,她跑得太累了,再也不能動了。她喊得太大聲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直到有人把她攙扶著,送上救護車。
洛子終于在噩夢中驚醒了,一身的冷汗,臉上還有未干的眼淚。她從床上坐起來,擰亮了臺燈。
這個夢太真實了,洛子想著。徐謙,洛子喜歡叫他千兒。洛子不知道他是真的愛她,還是把她當作避風港,去逃避一些他改變不了的事。但她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了。
洛子后悔,沒有在他的生命最后留住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關心他。每個人在生活里都有不夠勇敢的時候,尤其是這個人,生了一種讓洛子感到十分陌生的病……
后來,洛子曾一個人坐在千兒的房間里,只開著一盞臺燈。桌上放著好多的藥片,上面寫著,“抗抑郁癥藥物”。她心里懊悔,為什么,自己從來沒發現,千兒有抑郁癥!
這件事成了洛子的一個心病,她很想知道千兒身上發生了什么。她又一直不停的自責,無論如何,千兒的人生只有她,她卻沒有對他負起責任。
洛子不自覺的使勁兒轉著她的耳釘,轉的耳朵有點紅腫,火辣辣的疼。這是千兒的,只有右耳的一只。洛子一直很喜歡這個耳釘,千兒說它名字叫“crystal teardrop”,晶瑩的淚滴,是一個很有個性的設計師的作品。
它的底面是一個黑色銀灰色交錯的深深的漩渦,一滴晶瑩的淚滴躍然而上,一半已經落入了漩渦,一半還在掙扎。這個淚珠是由一顆一顆的細碎的鉆石拼成的,中間的那顆紅寶石,像滴著血一樣,在鉆石的閃爍的淚光中,顯得那么的暗淡。
洛子喜歡它,卻覺得有些壓抑。千兒很愛它,每天都戴著,從不摘下。千兒走了,這個也成了他留給洛子的唯一的禮物了。從那天起,洛子也開始每天都戴著它,好像裝著千兒沉甸甸的靈魂一樣,洛子怕他在天堂沒有朋友,還是一樣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