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任御站起身來后,大概過了幾個呼吸左右,他便看見遠處高空之上有一青年男子飛渡而來,落在了離他十丈開外的山丘之上。
此人長發披肩,神色桀驁,望向他的神色極為訝然。
他運持破妄神目一觀,發現這人體內妖氣彌漫,但沒有他以往所見的妖物那樣污濁,而是幽沉如墨,精純如修道人法力一般。這才知曉,這人定是“氣返先天”之境的妖物無疑。
青年男子落在地上后,沒有著急動手,而是先打量起了他來。看了一會兒后,神色莫名道:“人族修道人?站在這里莫非是專程來等本座的?”
任御額了額首,神色淡然道:“如若閣下是平江妖君的話,也可以說,貧道是來專程等你的。”
青年男子神色陰沉,道:“本座就是平江,尊駕是從何處得知本座今日要來此的?”
任御淡聲道:“這就是不是閣下能管的了的呢,你我先做過一場再言其他。”
平江妖君聽到任御所言后,笑了一下,道:“尊駕既然執意求死,本座就成全于你。”
聽聞此言,任御神色無有變化,但眸光變的更加淡漠了一些。
他心下一喚,青冥劍隨即從他身體內遁出,漂浮到身前,有清悅劍鳴聲響起。
他上前一步單手握住劍柄,左手在其上輕輕一拂,跳動的玄色長劍隨即沉靜了下來,內斂古樸。
福來心至,感受到劍身內前所未有的鋒銳劍氣,任御向平江妖君所在之處一劍劃去。
“轟”
先是劍氣劃破空氣的聲音,接著平江妖君所站山丘一分為二,從青冥劍落下之處,一道一指寬細的縫隙通向地下,不知多深。
任御目光從此處離開,望向旁邊重新出現,完好無損的平江妖君。
他也不指望這一劍就能建功,功行至“氣返先天”之境的修道者身上最少有一道契合自己的神通玄異。
而剛才他分明看見,就在青冥劍快要落下之時,平江妖君的身影消失不見,再一次出現已是到了十丈之外。
這就說明這平江妖君的神通玄異和遁法有關。
任御心下已是了然,他手持青冥劍,腳下步伐開始邁出。
一步一踏,隨時平江妖君不斷挪移而踏出,就在平江妖君的身影在再一處地方剛剛顯現之時,任御的腳步從它的頭頂也是出現,一踏間向平江妖君的頭顱踏壓而下。
有了上一次的腳心之痛,這一次任御向下踏步的瞬間就已經把重心放在了腳跟之上。
隨著腳步下壓,空氣轟鳴聲隨著而來,這時的平江妖君已是沒有時間再次挪移閃現,更沒有時間顯化妖體,只能憑著本能稍微把頭顱偏向一邊。
這才偏了一半,劇痛就已經淹沒了他的心神,撕心裂肺般慘叫聲隨之響起。
任御隨之化去腳下法力,手中青冥劍再次向平江妖君所在之地揮去,這次它沒有再能幸免于難,而是直接被一劍劈開兩半,化為一頭足有十丈長短的類似妖狼的尸體。
隨之消失的是聒噪的慘叫聲,和它身下的一指寬的裂縫之上的泥土。
任御點了點首,來到平涼妖君近前看了片刻,大袖一拂,平江妖君的尸體已是被他收到了印章空間之內。
他再未停留,御起法力,玄光一閃間也是消失不見。
深夜,望遠城鎮守府,殿前法臺上,玄光落下,任御從里面走了出來。
這時,天色已是月至中天。
任御把雙目望向鎮守府的廂房之間,見陳抱樸這時正在靜室內打坐修行。
他也沒打擾,由自點了點首,不覺臉上露出贊許之色。
修道之人修行就是于天爭命,向道而行,只有時時勤練不墜,才能在通往修行的道路上走的更遠。
任御把看向陳抱樸的目光收了回來,袖袍向后一甩,化為玄光消失不見。
稍頃,已是出現在了瞭望塔塔頂帷幔遮傘之下,他來到旁邊蒲團跟前,坐定下來,喚出青冥劍手持劍指在其上輕輕撫摸。
感受到劍內的微弱意念,相比今日之前更為壯大了一些,就連劍內的肅殺之氣也平和了不少,顯得更為平和,淡雅了一些。
青冥劍本是他在道觀望月亭領悟“望”字要訣時,衍生的道韻和他心意所化而出的,在另一方面來說,本也是他的一部分。
所以,任御平時的心境變化也會影響到青冥劍。他自從望遠亭那日神意遁出體外,在上升到無限高遠之地的這一過程中看到的一行事物,讓他心中殺意暴增。
要不是這些天來多有宣泄,待它增長到一定程度,恐有蒙蔽靈臺之危。
他感受青冥劍平和,淡雅的氣息,自身也是平靜了許多。
任御點了點頭,收回青冥劍,思索起方才和平江妖君一戰的得失起來。
剛才一戰,他先是用青冥劍逼出平江妖君的神通玄異來,讓它處于被動防守的一方。
再是,在其躲閃挪移間,出其不意,運持步法神通咫尺天涯被迫對方對上他的踏壓步伐。
對方這才因劇痛而心神被奪的那一瞬間,揮劍斃敵。
這一步步,一環環,在平江妖君沒來之前任御就已在心中想好。
如果對方還有手段使出,任御也留有目法神通破妄神目加以反制,這才是對妖物一方克制最大的殺手锏。
這次一戰,相比上次望遠城那一戰,更為熟練,主動了不少。
以至于逼得平江妖君全程都在被動防守,騰不手來進攻任御,這也是對方有所輕敵的原因,但以任御如今功行,神通,同境界內也是少有人能和他相抗衡。
想到這里,任御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再次點了點頭,對剛才這一戰也是比較滿意。
隨即,他雙目微閉,呼吸吐納間有霧氣徐徐而出,又緩緩而進,這時已經修行了起來。
這時,大衍學宮后間一處大殿之內,有兩個中年道人,面對面相坐在殿內盡頭臥榻之上,面前方桌上擺放有靈茶,靈膳等一些吃食。
坐在左邊的道人面容儒雅隨和,臉上時不時有笑容閃過。
這時,這道人抬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盅放到嘴邊小呡一口,這才放下茶盅開口道:“許道兄對今日鎮守府降下的諭令是怎么看待的?”
右邊另一個面容方正的道人聽到問話后,面色嚴肅道:“還能怎么看,自是先接諭令,等拖到學正歸來之后再做打算。”
儒雅道人聽到后,“哦~”了一聲,追問道:“如何拖?”
被稱為許姓的道人這時眉頭一皺,出聲道:“魏道兄有話不妨直言,不必試探于我。”
魏姓道人笑了笑,道:“許道兄不必心急,鎮守府下達的諭令自然是不得違背,這可是關系到我等身家,性命的大事。”
說到這里頓了頓,看了一眼神色嚴肅的許姓道人后,接著話鋒一轉道:
“傳言,鎮守府新來的這位任上真,還在望遠府城的時候,就已經斬殺了妖族先鋒頭領青虹妖君。許道兄也是知曉,同境界內,妖物修道者多憑強橫肉身神通,壓制我人族修道人。”
神色嚴肅的許姓道人聽到這里也是點了點頭,接話道:“嗯,青虹妖君其本體乃是兇獸棄厭,在肉身方面更是更勝尋常妖物。
而任上真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此輩格殺。其功行,神通相比我們符修一脈的守拙上真更為高絕。
畢竟守拙上真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被這青虹妖君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