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搗。”天煞孤星說:“我受傷了,會疼,我們快走。”說著,天煞孤星的雙手結結實實地摟在了她的腰上,他素來頑劣的目光,這一次,竟充滿了信任:“再不走,沒有機會了!”
令狐采連忙念動天煞孤星教他的咒語,天馬舒展開雪白的羽翼,于風雷中扶搖直上,一瞬萬里。
“別光跑,往上走!”天煞孤星說。
令狐采連忙策動馬韁,念動咒語,天馬一瞬又是萬米高。
兇神本是凌空飛起要來追殺,然而,他剛飛至五千米處,只覺得頭暈目眩,再次栽回那蒼茫大海的船上,他站在桅桿上,頭暈得厲害,法力也似乎被什么限制住了一般,完全實施展不出來。
“你居然在酒里下藥!”兇神恍然大悟,他怒視著雷令星君,終于明白,剛才個瘦骨嶙峋的大叔以酒會友,除了制造機會讓那小壞蛋逃跑,更大的目的,乃是給他下藥。
這藥力道實在是猛,兇神的目光所及之處,已經一物八影,他把漂亮的丹鳳目一凜,再定睛一看,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有三十六個雷令星君:青衣飄飄,胡子拉碴,雖有謫仙風采,魏晉風流,卻瞪著七十二雙死魚眼看著他。
雷令星君把七十二雙死魚眼淡定看著他,舉起一壇宋時的美酒,喝得臉上,下巴上、青衫上全都濕噠噠的:“昔人已乘天馬去,人呢,你已經追不上。不如我們繼續喝酒吧。”
兇神站在桅桿上,不肯下來,看著七十二個死魚眼的雷令星君冷笑:“星君,虧你掌管雷電,竟為了天煞孤星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
雷令星君伸出右手,又將珍藏的一壇酒扔了上去:“明時的汾州羊羔酒,,色白瑩,饒風味,脂香濃郁,你來不來?”
兇神一揮手,把酒壇打爛,瑩白的液體飛濺于滄海之上。
“我的酒!”雷令星君的死魚眼終于瞪起來,慌了神,七十二個死魚眼追著空中的酒喝:“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另一邊,令狐采與天煞孤星已然乘飛馬飛入一個煙云繚繞,無邊無界,沒有什么景色,也沒有任何聲音的地方。
此地雖無色,卻讓人心曠神怡、寵辱皆忘,雖無聲,卻讓人倍覺悅耳,雖無形,目光所及之處,卻覺得有萬物般養眼。
令狐采只覺得自己所有的煩惱都已舍去,而她背后的天煞孤星,身上的傷口也漸漸愈合。
“小神仙,這里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覺得所有煩惱都消失了?”令狐采問。
“你猜。”天煞孤星松開了令狐采的腰,小說:“你不是看的書很多么?書中沒有寫?”
“莫非,這里是三十三天?”令狐采好奇地問。
“算你對,你還知道什么?”天煞孤星問。
“知識體系之外了,我不知道啊。”令狐采更加好奇。
“此地乃空無邊處天。”天煞孤星說:“四天的第一天。厭形色之身,思無邊之空,作空無邊之解,所生之處曰空無邊處。”
“似懂非懂。”令狐采撫摸著天馬雪白的羽毛,來到這空無邊處天,連天馬的羽毛都分外柔軟,它的飛翼白得晃眼。
“簡單說,你就當這里是‘空’吧。沒有時間,沒有顏色,沒有時空,沒有喜怒哀樂,也沒有什么物質。”天煞孤星說。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令狐采好奇地問。
“癡兒未悟啊。”天煞孤星說,“我們只是逃到這里,順便,逃得也太遠了。快讓天馬往下一層,這里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令狐采連忙拍了拍天馬的脖頸,天馬把巨大的白羽一揮,一頭往下扎。
“慢一點!”天煞孤星說著,再次把雙手放在了令狐采的腰上,這一次,令狐采沒有那么恐懼了。
這時候,天煞孤星的頑皮勁兒又犯了,他開始用手撓令狐采。
“你干什么!不怕我摔下去,順便把你也扔下去么!”令狐采被天煞孤星撓到了癢癢肉,渾身亂動。
“不怕,反正你那點法力,摔死你,摔不死我。”天煞孤星戲謔著。
此時,身邊不再是無色的境界,四周盡是瑩綠之光,猶如她在電視和動畫中看到了北歐極光,甚是魅力炫妙。
天馬在這瑩綠的星空之下飛馳著,四周盡是繁星,大熊座之內,北斗七星高懸,于北斗七星第四顆與第七顆連心的中垂線上的那顆孤零零的星,星光漸漸變得明朗。
“這顆星是你!”令狐采指著那顆天煞孤星,興高采烈地說。
“這是仙女座星系!”令狐采更加興奮地指著那九顆星:“你看,她的形狀像不像飛天!好想拍下來發微博,好想發朋友圈啊!”
“我怎么看像只小狗?”天煞孤星說:“喂,小徒弟,你別一副沒見識的樣子,喂!”
令狐采摸了摸腰,沒有摸到手機,卻摸到了天煞孤星的手指。
骨節分明的手指,就算此刻看不到,也能感受到那手指形狀的優美,手背光滑,溫暖。
“小徒弟,你干嘛摸我!喂,我要摸回來!”天煞孤星說著,去碰令狐采的手,卻迅速把手挪開了:“我說,你的手指怎么那么粗糙!難怪沒有男朋友,你又不舞槍弄棍,哪兒來那么厚的繭子!”
天煞孤星正嫌棄著,忽見令狐采指獵戶座星系的群星尖叫:“獵戶座!獵戶座!”
天煞孤星十分苦惱,少年老成的臉上全是無奈:“小徒弟,你至于么?”
“至于!”
長這么大,她從來未見過如此壯麗之景觀,一夜之間,她仿佛目睹了人類視野所及之外更加瑰麗的影像,她熱血沸騰,她恨不得從天馬上站起來大叫,她想拍下這些最高倍數的天文望遠鏡都拍不到的景象。
兩人正說著,似乎身后又連綿的哈欠聲傳來。
“都怪你,吵醒了紫薇大帝,快逃!”天煞孤星說。
令狐采連忙駕馭著天馬急速下墜。
“真不舍得布星的地方啊!”令狐采戀戀不舍。
“那不行,加速!不然紫薇大帝醒來,把你抓去喂了他的長琴!”天煞孤星再次抱住了令狐采的腰:“快施法,快!”
令狐采連忙念那些亂七八糟的咒,念得又快又清晰,許是念的太猛,天馬往下飛旋的速度太快,兩人從天馬上栽了下來。
兩人的身體更快速度的下墜。
很快,就已經看不到對方。
“小徒弟!令狐采女士!快抓住我的手!”天煞孤星雖是精疲力盡,然還是拿出最后的力量,念動咒語保持了平衡,然而,當他最后一絲法力用盡,他只覺得頭腦昏沉,雙目困乏,以更快的速度墜落下去。
“天煞孤星!”令狐采心中猛地念動咒語,此時此刻,她非常的慌。
這漫無邊際的境地,沒有國家,甚至談不上空間,她竟然與唯一熟悉的人,不,神,走散了。
“小師傅!”令狐采終于尋著了天馬,騎了上去,四處茫茫地尋找天煞孤星,皆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