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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人性的殘酷

信而安之,陰以圖之。

老黃跪到地上的那一剎那,良辰便看出了其真實意圖。此人鼻鉤無灶,頭低反顧,絕對的蛇毒奸狠之輩,這種人真正關心的,唯有他們自己而已,什么骨肉親情、禮義廉恥,對其來說皆是末流。

焦甫自以為很了解老黃,可是顯然,他的了解還不夠。對人性的高估,確實是很多人容易犯的錯誤。很快,他就將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兩人都不是什么善類,良辰并不打算摻和進這攤爛泥中,不想沾染這些因果。做為一個修者,淪為鷹犬之流,本就是對修者這個職業(yè)的侮辱,是對道門聲譽的踐踏,良辰最是瞧不起的,便是這種毫無底線之人。

焦甫畢竟也是奸詐狡猾之輩,并沒有蠢到走到老黃面前再動手,而是延出靈力,控御著手中的道劍,意欲將其飛劍梟首。老黃頹喪地跪倒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動作,任由飛劍向著自己襲來。

順以動豫,豫順以動,在道劍即將刺中自己脖子的一瞬間,老黃突起發(fā)難。偏身躲過焦甫的飛劍,拿出一柄早已準備好的道劍在手中,同時還控御著兩柄飛劍,將身形施展到極致,向著焦甫刺去。

同樣的,對于老黃來說,只要除去了焦甫,剩下的這些,將不會再對他構成致命的威脅。

雖未料到老黃竟會兇狠如斯,焦甫畢竟也是歷經無數(shù)戰(zhàn)斗成長起來的,反應速度也是不慢,瞬間做出了應對動作。率先攻到的,是兩柄飛劍。雙劍形成鉗形攻勢,極難躲避,焦甫只得匆忙凝聚靈力,轟在了飛劍之上,勉力將其破除。老黃本人刺來的一劍,緊隨而至,此時焦甫之前施放的飛劍已經調轉過頭,向著老黃刺來,但速度依舊沒有老黃快。焦甫盡力傾斜身體,避開要害,老黃的道劍直接將焦甫刺穿。

焦甫是洞者境巔峰高手,實戰(zhàn)經驗豐富,被劍刺中的同時,雙手死死卡住老黃持劍的右臂,將其制住,只待瞬息之間,自己的飛劍到來,便可刺中老黃要害,將其擊殺。

情勢千鈞一發(fā),老黃沒有絲毫的遲疑,左手拿出一柄鋒利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削斷了自己的右臂。此時焦甫的飛劍已經刺到,老黃側身一閃,躲了開去,飛劍直接刺穿了焦甫自身,老黃沒有絲毫的猶豫與停頓,閃轉身形,用力揮動匕首,削掉了焦甫的頭顱。

真正的生死搏斗就是如此,幾息之間便塵埃落定,極少有大戰(zhàn)三百回合那種情況的發(fā)生,戰(zhàn)斗中的一次誤判、一點遲疑,都有可能導致滅亡的后果。生死之斗,非生即死,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容不得出現(xiàn)半點差錯,同樣,也不會有留下遺言的機會。

就這樣,老黃以一條右臂為代價,換取了焦甫的性命。

焦甫所帶的一眾高手終于反應過來,毫不遲疑地將十余名人質的頭顱砍了下來。

十幾顆大大小小的頭顱,滾落在泥濘的地面上,瞬間便沾滿了淤泥,難以區(qū)分面目,老黃看著這些頭顱,心中的恨意瞬間燃到了極點。雖然他做出了選擇,可其心中,依舊有著家人這個概念的存在。

大戰(zhàn),或者說是屠殺,瞬間開啟。

戰(zhàn)場上,對于威脅最大的敵人,要優(yōu)先照顧。老黃吩咐身后的兩名洞者境高手,分別尋了對方的洞者境強者捉對廝殺,使得對方難以脫身。老黃自己,則沖入了剩下的敵人中,如虎入羊群一般,瘋狂地劈砍突刺,砍瓜切菜一樣,展開了殺戮。雖然斷了一臂,實力受損,剩下的這些靈者境高手,在老黃的攻擊下依舊是不堪一擊。

殺戮,瘋狂的殺戮!

戰(zhàn)場上,到處都是因缺失頭顱或四肢而噴涌的鮮血,哀嚎之聲響徹荒野,在這陰冷的雨夜,這場殘酷的殺戮,看得愈發(fā)令人驚心動魄。

沒有絲毫的憐憫,老黃出手又快又狠,招招致命,屠殺效率極高。看似毫無規(guī)律,實則專挑那些準備施放玄技的優(yōu)先下手。對方雖有二十余靈者境,可戰(zhàn)斗的主導權完全掌握在老黃手里,他們根本沒有施放玄技的機會,只能以普通的靈力攻擊相比拼。這些靈者境中,沒有體修的存在,無一人可與洞者境巔峰的老黃正面抗衡,縱有一身的玄技本領,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便憋屈地死去。

戰(zhàn)斗,不止是要能輸出攻擊力,還要能扛得住傷害,并最終在自己對傷害的承受范圍之內,將敵人消滅。大多數(shù)的戰(zhàn)斗,比得往往就是誰的承受能力更強。

殺戮太過血腥,有些強者見此,便想著要逃跑,皆是被老黃的飛劍所擊殺。片刻的功夫,地上就鋪滿了殘肢碎體,本就泥濘的地面,滲滿鮮血,散發(fā)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很快,一眾高手被老黃屠戮殆盡,只剩下了兩名洞者境還在繼續(xù)纏斗,戰(zhàn)斗,終于進入了尾聲。

廟內的眾人早就看傻了眼。誰又能想到一路低調行事、平平無奇的老黃竟是如此的兇殘嗜殺之人。此時的老黃披頭散發(fā),通紅著雙眼,渾身浸滿了殷紅的血漬,如一尊殺神一般,令人不敢與之對視。有些人甚至禁不住有了逃走的打算,但還沒跑出去多遠,便被老黃的飛劍給擊殺了。在老黃的震懾下,再無人敢逃跑,一股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了眾人的心頭。

“你快走,我拖住他們。”焦甫那邊剩下的兩名洞者境高手中的一個對著另外一人大喊道。

“大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另一名洞者境高手大聲說道,這兩名洞者境高手是兄弟二人,而且長相也很是相像。上陣親兄弟,兩人之所以戰(zhàn)斗意志如此頑強,便是因此。

老黃這邊的兩名洞者境高手見此,攻擊愈發(fā)迅猛了,絲毫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四人同是洞者境下品的高手,實力也在伯仲之間,此時老黃在一旁虎視眈眈地尋找著出手的機會。若非經歷一場廝殺,靈力耗損嚴重,又缺失了右臂重傷在身,老黃早就加入戰(zhàn)斗,結果了這二人性命。

“咱那一家子,就拜托你了。快走,再不走,咱倆一個都走不了。”先前開口的洞者境高手十分急躁地喊道,他知道老黃即將出手偷襲,再這么耗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兄弟二人都得命喪此處。

“大哥!”剩下的那名洞者境高手內心里在做著痛苦的掙扎,他不忍舍棄自己的親兄弟獨自存活,可他也知道,再拖下去的后果。

“別回節(jié)度使那里,趕回老家去,別再做這種賣命的營生了,快走!”眼中帶著赴死的決絕,那名洞者境高手將自身剩余靈力盡數(shù)催發(fā),以一己之力拖住了兩名對手,為自己兄弟的逃脫創(chuàng)造了機會。

剩下那名洞者境高手終于下定決心想要逃離,可惜的是,為時已晚,戰(zhàn)斗中最忌諱的,便是遲疑。老黃抓住機會,將道劍橫在了洞者境的脖子上。

“王仲虛,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是姑蘇埭溪王家莊的人,你逃不掉的。”老黃帶著一臉的陰笑,向著剛準備逃離的那名洞者境高手喊道。

“黃成,禍不及家人,我王伯清落你手里,要殺要剮隨意,不要連累我的家人。”王伯清并不懼死,一身豪氣,直沖斗霄。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老黃那般毫無顧忌,情義二字,還是存在的。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無情無義,與禽獸何異?

本就舉棋不定的王仲虛,聽了老黃的話,也停下了腳步,回轉過來。老黃見此,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老夫的家人,難道就不是人了嗎?老夫答應你們,你二人死后,不會讓你們的家人,死前受到太多痛苦。”老黃的眼神之中,滿是陰狠。一腳將王伯清踢飛出去,砸在了王仲虛的身上。同時,凝聚靈力,控御著飛劍,準備刺向二人。

面對死亡,兄弟二人沒有絲毫的膽怯,兩兄弟掙扎攙扶著站了起來,仰天大笑著喊道:“來世,我們還做兄弟。”

老黃的飛劍,帶著尖嘯,刺向了二人。

王伯清與王仲虛兄弟二人沒有等來死亡,良辰出手了。一道劍光轟在了老黃的飛劍之上,將之轟得粉碎。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老黃十分氣憤地說道。良辰的出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說有關就有關,不服來戰(zhàn)。不過小爺事先說明,我可是管殺不管埋的。”良辰沒有正眼瞧老黃,赤裸裸地挑釁道。

“你??????”老黃氣得咬牙切齒,可他明顯知曉良辰的身份,良辰的出手也讓他見識到了雙方實力的差距,老黃很識趣地沒敢再度動手。

“若是我猜的沒錯,你的這些家人,是故意留給焦甫的誘餌吧,一步步引誘他至此。你的心,當真是歹毒無比啊。趁著小爺還沒改變主意,馬上滾。”對于老黃的人品,良辰極是不削。聽了良辰的話,眾人亦是感到十分震驚,老黃的歹毒,確實有些超乎認知。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身為唐室之臣,為達目的,任何代價,我都在所不惜。”老黃極是大義凜然地說道,想要將自己的卑鄙無恥,向著忠孝兩難全的方向漂白。

“去你大爺?shù)模俨粷L,天不誅你我誅你。”良辰極不耐煩地說道,同時,將自身氣勢釋放出來。

老黃見此,也不敢再聒噪,帶著身邊的兩名洞者境高手,迅速離去了。

“多謝少俠大恩!”王伯清、王仲虛兩兄弟死中得活,伏地叩謝良辰的救命之恩。

“不必多禮,進去再說吧。”良辰隨意地擺擺手,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走回了廟內。

雨,下得更大了,寒寂的夜,因殺戮,變得更加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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