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藍藍天上飛老愣

時間稍縱即逝，這邊劉秀腦袋里各種雜念還在胡思亂想。

前隊已經敗退到了身前，影響到自己中軍隊伍的前行路線。

劉秀正要下令，見林秋公子身邊的跟班田峰開著古怪的車來到面前。

田峰從卡車駕駛室內下來，沖著劉秀叫道：“劉公子，我家林隊，叫你下令全面撤退。”

劉秀面色更是白中泛青，喃喃道：“什么？林公子也要我撤嗎？”

田峰繼續拉大嗓門：“你放心撤，往后撤出十里地扎營，然后等我們林隊的通知。”

當初和銅馬軍一戰前，劉秀在林秋這里商量了老半天，這一戰也是在林秋的鼓勵下開始打的，既然現在這位神人林公子要求自己撤退十里，那就聽他的吧。

現在的情形，不撤看來也不行，自己這里小股的抵抗變得越來越弱，而銅馬軍的大部隊正在不斷壓上來，再不下決心撤的話，可能過些時間都撤不了了。

主意已定，劉秀板著臉下達了全軍后撤的命令，頓時軍中鳴金聲大作。

在今天到的戰斗前，朱淮內心是忐忑不安的。

他的銅馬軍名氣很大，對外號稱幾十萬人馬，但他自己清楚，滿打滿算加一起不會超過二十萬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直接能指揮的也就眼前四五萬人，多的都是各地山頭和鄉村自己拉桿子起來的武裝。

多的話也有幾萬人，少的幾百幾千都有，看今天戰場上各種顏色的旗幟，就不下幾十種。

對面的劉秀是目前實力最大的更始政權的東路將軍，其兄弟劉縯更是大名鼎鼎，是更始政權里的大將軍。

當然，此時，劉縯已死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里，朱淮并不知道。

劉秀前段時間還只有幾萬人馬，但這一路東來，一路上已經收編了不少隊伍，現在也有十多萬人。

要不是劉秀給自己送來招降書，朱淮還不準備開戰。

但既然要自己投降，作為河北地界的老大，朱淮總要有些談判條件的。

他今天的戰術目標就是，能夠和劉秀戰個平手，然后雙方坐下來好好談判，他無所謂投降不投降，本來他也沒有遠大的政治目標。

只要給自己一個好的待遇，如果更始政權能夠給一個比較有油水的官當當，他就滿意了。

戰斗一開始后，他發現劉秀的兵比自己這里訓練有素得多，但自己這里好在大多是常年做匪，打仗的經驗比較豐富，因此也不落下風。

等到自己使出出其不意的火牛陣，對方陣營果然手忙腳亂。

現在看到劉秀的隊伍往后退，朱淮心中第一次冒出，原來自己還可能獲勝的念頭。

他現在的想法又變了。

如果今天能夠一舉擊敗劉秀，那么以后，整個冀豫交界，黃河兩岸，最大的勢力就是自己了，到那時，自己和東南面的赤眉軍，南邊的更始綠林，也是可以掰掰手腕，叫叫板的了。

眼前似乎即將看到勝利，而且還是一場大勝，朱淮的心態壞了。

原本他的戰術是添油戰術，就是讓火牛陣沖營，然后派兵跟上，一波接著一波，最終吞噬劉秀的部隊。

然而銅馬軍本身是由很多支小部隊組成的聯合軍，一見火牛沖陣成功，朱淮命令沖鋒，便人人想立頭功，整個部隊想覆水一樣地沖了出來，爭先恐后地還生怕自己拉下。

朱淮本來還想有組織地沖鋒，一看這種狀況，索性就拉到吧，大家一起上啊。

人多一起上的好處就是，對方守不住陣腳了，開始大范圍地后撤。

對方越是后退，這里越是興奮，生怕趕晚了，立功輪不上自己。

但是形勢似乎哪里不對。

追著追著，就看見劉秀的部隊往兩側后方快速退去，正中間出現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東西。

“我們還怕你們？”朱淮看見那些剩余的火牛還在往前狂奔。

怪你們是什么東西，被火牛一沖，都擋不住。

他的這個念頭還沒散去，就看見藍藍的天空中飛過一個老愣，喔，不是老愣，是一頭老牛。

這頭尾巴還在著火的老牛，在空中慢悠悠地翻滾著，然后啪嘰一下，狠狠地砸在幾個己方追擊的士卒身上。

“啊呀媽呀，”一迭聲的慘叫，人和牛都骨頭斷裂，軟軟倒在地上。

朱淮大驚，定睛往前看去，那些不知死活的火牛，氣哼哼地沖著那些怪物狠狠頂去。

大概火牛也是生氣了，沒見過膽子怎么大敢攔自己路的東西，因此個個都是使足了力氣。

但聽砰砰一連串聲響，那些怪物們都紋絲不動，而那些方才還挺猛的火牛，卻一個一個被撞得暈死過去，斜斜地倒了。

火牛們集體倒地，怪物們開始動了。

這些東西不動則已，一動起來卻快如脫兔。

它們齊齊向前一動，伸出前面的抓斗，正在沖鋒中的銅馬軍被碰到，立即如爛泥一樣，被碾壓。

只見空中地上，到處是翻飛的人體以及一些斷肢殘臂，鮮血是一蓬蓬地飚射出來。

第一批追擊的足足有數千人，碰到這些龐然大物后，如被刀切中豆腐，轉眼間變成了一灘灘的血水。

朱淮從驚訝立即變為恐懼，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兇惡的大殺器。

不管是什么人，騎馬或者步兵，不管是刀劍還是弓箭，在這些怪物面前，都是待宰殺的肉而已。

人的情緒是會轉變和傳染的，方才還士氣高漲喊著沖啊殺啊的銅馬軍，被這些龐然大物一陣反沖殺，剛才還高昂的斗志立即變成恐懼，一些見機快的，趕緊扔了累贅，反身便逃。

戰場上的場面顯得滑稽了，就像海浪一樣，一波浪沖到了岸邊，然后又快速地退了回去。

現在是林秋大顯身手的時候，幾十輛工程車，擋者披靡，攆著朱淮的銅馬軍追。

朱淮的心情大起大落啊，本來想通過這戰，為自己增加談判砝碼，隨即發現，自己還有贏得可能，大喜過望中，手下拼命追擊，隨后就發現，劉秀這里有大殺器，自己的人馬噴上，就想耗子噴到貓兒一樣。

一點點回手抵抗的能力都沒有，豈止沒有抵抗，哪怕能有逃命的可能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