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詭異而微妙的笑了笑，說道，“熒光粉是黃埔日出的，自然也只有他知道怎么洗掉熒光粉了。”

“可是……”寶蟬內心十分疑惑，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問，于是一時之間只是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你想問什么就問罷。

東家。”寶蟬道，“東家，您認識黃埔日出？”

“不止認識，還很熟悉。”沈氏道。

“很熟悉？”寶蟬詫異。

“行了寶蟬，你知道的已經不少了，現在這個光景，天就快亮了，快點去辦吧。”沈氏道，“別忘了，鳳蘭不能留?！?

“可是東家，鳳蘭她，她并不知道您就是殺了楊嬤嬤的人啊。一定要殺了她嗎？”寶蟬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并不想殺了鳳蘭。

“寶蟬，她既然會問你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說明她已經在懷疑我了?！鄙蚴峡粗鴮毾s道，“更何況，她都已經知道那熒光粉只有真兇手上才會有，陳子義不是真兇，那必然就是我了。今天和她握過手的人，也就只有我。所以，她真的不能留。”

“但是東家，現在陳南喬他們或許還會去問其他人，有沒有人見過誰和鳳蘭握過手。如果被別人看見怎么辦？他們不是一樣會懷疑您嗎？”

“懷疑我又怎么樣？見到我和她握手又怎么樣？”沈氏道，“你以為，他們現在就不懷疑我了嗎？只要沒有確實的證據，就算陳子義是錦衣衛，也不能隨便就把我抓回去?！?

“那柳若顏呢？”寶蟬繼續問道，“東家，既然您要殺了鳳蘭，為什么又要留下柳若顏？她可是知道您真實身份的人啊??！”

聽到寶蟬這么焦急，沈氏忍不住干笑了兩聲，在這暗夜之中，聽起來很是瘆人。

你還真以為柳若顏知道我是真兇？”

“難道不是嗎？”寶蟬抬起頭，看著沈氏蒼白的臉，十分詫異。

“原先我也差點被她給騙了，我也以為她知道我是真兇，可是，冷靜下來想想，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因為楊嬤嬤臨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話?！?

“什么話？”

“在我把刀刺進楊嬤嬤心口之時，她非常驚訝的看著我說，沒有想到會是我。沈氏不屑的笑了笑，“當時我太緊張了，并沒有想到這句話其實已經說明了她是剛剛才知道是我，之前是不可能跑去跟柳若顏告發我的。所以當時我看到柳若顏出來了，心里還挺害怕的。直到事情完結，我回到房間，又想起楊嬤嬤的那句話，才反應過來，其實楊嬤嬤是在死前那一刻，才明白一切的?！?

“那如果是這樣……”寶蟬思忖片刻，道，“如果是這樣，那么之前柳若顏說的那些話，甚至那封遺書就都是假的了？說什么早就查出真兇了，這些都是騙人的??！而他們做這么多，真正的目的，居然就是為了……”

“是的，就是為了把我揪出來。”沈氏打斷寶蟬的話，說道，“就是為了讓我自投羅網。

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寶蟬十分震驚，忍不住捂住嘴巴，眼神之中透出恐懼，“他們干嘛要抓你？說起來，陳爺要抓你也就算了，也許他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要抓你。可是那柳若顏呢？柳若顏為什么？她來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浚　?

“現在看來，她來這里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就是為了查出當年聽風閣火災一案的真相。只不過我現在不明白的是她到底是誰？”沈氏道，“我已經一開始就知道她絕對不會是真正的柳若顏，那么她是誰？知道了她是誰，應該很容易就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聽到沈氏這么說，寶蟬心中一下子便回憶起初次見到柳若顏時的景象。

當時她便覺得這柳若顏舉止怪異，總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而在寶蟬的心中，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當年慘死、丑如厲鬼的女人，謝堂春。

可是謝堂春已經死了，如果柳若顏是謝堂春，便是一件十分難解釋，十分詭異的事情，所以，到底該不該告訴沈氏她心中所想呢？寶蟬還是十分猶豫。

“怎么了你？”沈氏看到寶蟬面色難看，便問她道，“愣在這里干什么？

沒有，沒什么?！睂毾s想了想，還是覺得還不要告訴東家比較好。

“沒什么的話，你就快點行動吧?！鄙蚴系溃澳阌涀?，我現在需要硫磺，還有鳳蘭丫頭的命。”

雖然，聽到要殺了鳳蘭，寶蟬的心里十分難過，但既然這是沈氏的要求，就算是難過，也只能這么做了。

鳳蘭剛轉身要走，沈氏卻又突然把她叫住，說道，“寶蟬，你等一等?！?

“怎么了？東家還有什么要吩咐寶蟬的嗎？”

沈氏“嗯”了一聲，然后從腰間取出一個紫色的小瓷瓶兒，瓶口用紫紅色的綢緞塞著。

“這是什么？”

“這是一種毒藥?！鄙蚴系?，“這種毒藥無色無味，一旦入口，即刻死亡，而且死時沒有痛苦，死后也很難查出死亡的原因?！?

“東家的意思是，讓奴婢給鳳蘭吃下這個？

沈氏道，“你不是說鳳蘭已經睡了嗎？一會你回去，輕輕掰開她的嘴，把這瓶藥粉撒一點進她的嘴，你放心，只要你動作輕一點，在給她喂藥之前別把她弄醒，那么當藥粉一進她的嘴巴，她便會即刻必死無疑的?！?

聽沈氏這么說，寶蟬十分驚駭，忍不住嘆道，“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這么毒的毒藥。怕是這已經是毒藥的極限了罷?！?

說道，“人心，永遠比毒藥更毒?！?

寶蟬不敢再說什么，只是拿著毒藥瓶便退下了。

暗色風雪之中，沈氏獨自站在游廊，滿心的慶幸。

幸好，因為鳳蘭下午看到了楊嬤嬤被殺，雖然她只是看到陳子義當了替罪羊，但是難保她沒有看到更多的，所以找寶蟬監視鳳蘭是對的。

其實，鳳蘭回屋之后，床上的寶蟬也是剛剛才睡下罷了。

起初鳳蘭剛剛偷聽到陳南喬他們說話的時候，還是心心念念的要去告訴東家沈氏，可是碰到陳子義那一番查探之后，鳳蘭卻只是回屋問寶蟬，東家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就說明鳳蘭真的很聰明，很多事情，只要把支離破碎的拼圖找完整了，那么一整面完整的故事和真相便很容易就判斷出來了。

所以，鳳蘭不能留，她知道了真相，就算對不起，也要這么做了?。?

“唉……對不起鳳蘭，可至少你死的時候會是寧靜而美麗的，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了?！?

“哼，其實你除了讓她看起來死的毫無痛苦之外，還做到了一件事?！标愖恿x看著沈氏，面色嚴肅道，“那就是讓大家都看不出來鳳蘭的死因??！”

沈氏見陳子義看著自己，心下十分心虛，于是趕忙急急辯解道，“陳、陳大人，您干嘛看著奴家？這鳳蘭丫頭是咱們這客棧里少有的幾個利索丫頭，如今她死了，奴家心里可是難受的緊，您趕忙這么說。”

看到沈氏這副心虛的模樣，陳子義在心下念道，為何你會是一個如此毒婦？殺了楊嬤嬤，又殺了鳳蘭？！她們兩個雖說不是你的親人，但至少在你這同喜客棧做了那么多年，你是怎么忍心下的了手的？！！

可是為了大哥，陳子義仍然不想當著大伙兒的面，這么直接說出沈氏是真兇的事情，所以只能又緩了緩，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東家你不必當真?！?

“哎，奴家自然不會當真了，我只是心中煩悶，也不知咱們同喜客棧是惹了哪門子的邪祟了，接二連三的發生這樣的事情?！鄙蚴涎b模作樣的焦急著，雙手握在一起搓著。

陳子義不再看沈氏這假惺惺的模樣，而是環顧此刻的眾人。

但見大家都十分恐懼和煩悶的樣子，陳夫人母女，上官明珠母女都緊緊的靠在一起，什么話都不敢說，幾個小丫頭則是低著頭輕聲啜泣。

咦？這陳南喬和柳若顏去了哪里？

剛想到這里，陳南喬便和柳若顏一起進了來。

“你們兩個去哪了？”陳子義問陳南喬。

“不過是去找兇手去了。

沈氏心中一驚，雙手不由緊握。

你們去找兇手？你們的行動倒是很快啊。”

“陳爺的行動也不慢啊，這么快就有了懷疑的對象？然后看著沈氏，說道，“剛才，顏兒在門口便是聽道陳爺說是懷疑東家啊？”

“沒有沒有?。　鄙蚴霞泵γ﹂_口，“我說柳姑娘，您這是說的哪兒的話呀？陳大人可沒有懷疑奴家。

柳若顏看著沈氏那張慌亂的臉旁，緩緩道，“東家，剛才陳爺看起來好像就是把你當成殺人兇手的罷？不然您干嘛急成那樣的去解釋啊？”

沈氏一聽柳若顏這么說，便即刻做出一副十分不高興的樣子道，“柳姑娘，陳爺的確是看著我說出什么真兇把鳳蘭的死因藏的很好。那么奴家急忙辯駁，倒也沒什么罷？如果有人懷疑姑娘您，您也會急的罷？”

我只不過是隨口那么一說，您不必這么急罷？”柳若顏盯著沈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