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夾了一個油乎乎的大雞腿，送到薛蟠碗里。

“媽媽，你總嫌我太胖，怎么給我夾雞腿。”

薛姨媽笑道：“那是以前，最近你又要讀書，又要關心咱們家的生意，需要補一補。”

薛蟠微微一笑。

薛姨媽話鋒一轉，“另外那一件大事也快來了。”

說著，薛姨媽看向薛寶釵，薛蟠明白，媽媽口中的大事就是選秀女。

男子為中舉，女子為選秀，這大約是那個時代最重要的兩件事了。

對于薛蟠來說，讓妹妹選上秀女，待在宮中，平步青云，不僅對于自己有利，更重要的也是對薛寶釵好，畢竟她和寶玉是不可能的。

薛寶釵低著頭，“哥，今天教習嬤嬤來了，教了一些宮中的規矩。”

這時薛姨媽插嘴道：“我的兒，進了宮，平時那些文墨最好收起來，女子無才便是德。”

薛寶釵點點頭。

薛蟠笑道：“媽媽，此言差矣。”

薛姨媽和薛寶釵一愣。

“哥哥，這是何意？”

薛蟠說道：“其實男人不是喜歡無才的女人，而是不喜歡賣弄。”

“世間做學問的人分兩種，一種學了東西為了賣弄，和孔乙己一樣。”

“另一種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真正融化進去了，這才是做學問的態度。”

薛姨媽一拍手，雖然聽不懂，但是好像很高深的樣子，她急忙又給薛蟠夾菜。

“說的好，補一補，讀書一定很費腦子。”

“……”

薛寶釵也被震撼了，這番話很有道理，但問題是……

孔乙己是誰？莫不是哪位古人？

薛寶釵心中嘆了一口氣，“看來我還是讀書少，現在哥哥都超越我了。”

薛蟠在薛寶釵肩膀上輕輕一拍，“圣人不喜歡傻女人，你的才華一定會在關鍵時候幫助你，妹妹，多讀書是好事。”

薛寶釵面露喜色，點點頭，終于有人理解自己了。

*****

“大爺，洗腳。”

香菱端了洗腳水，恭恭敬敬為薛蟠洗腳。

本來香菱是絕望了，自己的一輩子完了，跟著一個呆霸王，那還有什么指望。

但是最近，她發現薛蟠不一樣了，平時不和她胡鬧，也不喝醉了回家了，更沒有責罵她。

薛蟠在想東西，腳不自覺伸進洗腳盆。

“啊！”

香菱嚇傻了。

“爺，是不是燙著了？”

“沒事，燙點舒服。”

“香菱，以后這種事情不用你來做了，家里請了下人，讓她們做就可以。”

“爺，這是奴家份內的事情。”

薛蟠長嘆一聲。

“我說不用就不用了。”

……

“對了，你最近是不是在念詩，我今天進門的時候聽見你在念叨什么。”

此話一出，香菱嚇的面如金紙。

她結結巴巴道：“沒……有！”

薛蟠微微一笑，“念詩是好事，為什么要撒謊。”

……

香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念詩是好事嗎？她本以為薛蟠肯定是責罵，一個奴才念什么詩。

“香菱，把你讀的書拿來，我看看。”

過了一會，香菱委屈，囁喏的遞上了一本詩集。

“這是林姑娘借我的。”

薛蟠翻了翻。

“這樣吧，以后我監督你，每天背一首，好不好？”

香菱徹底呆住了，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吧，呆霸王不責罵就算了，還鼓勵自己念書。

“爺，是真的嗎？”

“當然，本大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香菱笑了，就像桃花開了一樣好看。

“香菱，你知道嗎？你笑起來很好看，以后多笑笑。”

如果能笑，誰想哭喪著臉呢？

香菱也是身世太悲慘，才笑不出來的，這點薛蟠也明白。

“去吧，睡前背一首，明天考你。”

“嗯，爺。”

*****

鳳姐走在路上，忽然看見前面有人經過，背影有些俊俏，沒有絲毫的猥瑣，顯然不是賈瑞那種不入流的東西，說不定是賈家的親戚。

“平兒，剛才過去的是誰？”

“回二奶奶，是五嫂子那邊的賈蕓。”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蕓小子。”

作為榮國府大總管，鳳姐的記性超級好。

“我記得他家求過咱們吧。”

平兒點點頭，“回奶奶的話，五嫂子是求過二爺，但二爺是不管事的，后來求奶奶，想混一份差事。”

鳳姐心里若有所思。

“你去喊他過來。”

“是。”

不一會，平兒帶著賈蕓來到鳳姐面前。

“蕓小子，我是妖魔鬼怪嗎？你見了我逃命似得。”

賈蕓撲通一聲跪下，“璉二嫂子誤會了，實在是沒有看見，否則絕不敢造次。”

鳳姐冷笑一聲，“你小子現在在哪打秋風啊？”

賈蕓回答道：“現在幫薛大爺做事。”

“薛蟠？”

賈蕓點點頭。

這樣一來，鳳姐倒是出乎意料，沒想到賈蕓在幫薛蟠做事。

薛姨媽是鳳姐的姑姑，算起來，鳳姐和薛蟠也是很親的親戚了，既然賈蕓是幫著薛蟠，那她也無話可說。

“那好，你去吧。”

賈蕓恭恭敬敬告退。

平兒是鳳姐肚子里的蛔蟲，看出自己的主子有心事。

“主子，你是不是對他不放心？”

鳳姐笑了笑，搖搖頭。

“我對他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薛蟠這混賬東西，我姑媽辛辛苦苦保留下來的一點家產，全被他糟踐了。”

“可我聽寶二爺說，薛大爺現在學好了。”

鳳姐撲哧一笑，“就他？”

“姑奶奶我告訴你，狗改不了吃屎。”

平兒附和一笑。

“走吧，快去給太太和老太太請安。”

*****

薛蟠明白，任何時代，要藏著一大筆錢，而且要隨時帶走，那么都要依靠“金融機構”。

在這個年代，金融機構就是錢莊。

“薛哥為什么覺得何榮的錢一定是藏在錢莊里？”

“你想一想，一萬兩銀子有多沉？何榮是奴才，隨時可能離開京城，他的銀子可沒那么容易帶走吧？”

賈蕓明白了。

“京城的錢莊有七八家，這可怎么查？”

薛蟠笑道：“只需要查三家就行了，恒昇，通泰，寶匯。”

“薛哥，我不明白了，這三家有什么特殊的？”

薛蟠說道：“只有這三家在金陵有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