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宗黑刺(2)
- 戰八城
- 玉笛雪男
- 3275字
- 2020-12-26 21:35:19
話音剛落,那黑影騰地站立起來,瞪著銅鈴大眼,發出一聲巨吼。俟樂道忽見這黑影露出猙獰面目,張開血盆巨口,本能的后退兩步。鄢老六見他狼狽,冷笑道:“這大黑都有你一般高,你有能耐就別躲呀!”
俟樂道心神稍安,定睛一看,大黑站立起來足有七尺,似犬類異種,四肢粗壯,形如巨熊。他起初害怕,看得清了,淡淡一笑,漫不經心道:“原來就是只大黑狗呀,我當茶夫人請的什么好手,哈哈。”
男子冷冷的不睬俟鄢二人,緩緩從竹籃中抓起大片鮮肉,輕輕一拋,大黑張開巨口,便已叼在口中。
茶夫人冷眼看向提籃少年,雙眉一挑,厲聲道:“宋忠,你這臭小子,只會站著嗎?趕緊讓這兩個潑皮結賬走人。”宋忠一怔,俟樂道欺身而上,清清脆脆的摑了他一個嘴巴,反手還要再打,那大黑大吼一聲,后腿一瞪,凌空竄起,三百多斤的軀體,撲上前來,俟樂道身子一躬,掠出兩丈外。
他激起性子,握緊長劍,狠瞪大黑,勃然大怒道:“畜牲,你敢兇老子,老子滅了你。”大黑被他瞪眼挑釁,激起獸性,黑毛豎起,前爪刨地,突然裹挾勁風,向他當頭撲擊而下,頃刻間前爪已離頭頂只有一尺,俟樂道急忙暗念獨影咒,右臂運力相抗,只覺一股極沉猛的大力傳來,趕忙擰腰扭跨斜身化去這股勁力,僥是如此,右臂仍然劇痛不已。
茶夫人看著俟樂道敗退,心中得意,哈哈一笑,轉頭望著腳下女子,長嘆一聲,罵道:“你這臭要飯的,打碎我玉壺就罷了,又把腌臜晦氣帶我身上,惹出這么兩個腌臜賊人。”說著,沉吟半晌,抬頭望著水雙雙,緩緩道:“老娘看你也是實在人,就把鳳凰當烏鴉賣了,你掏五十兩銀子,這丫頭就自由了,咋樣?”
萬山頭打了個哆嗦,不由失聲叫道:“五十兩銀子,我爹伐木一個月也就幾兩銀子,真是黑心。”茶夫人“哼”了一聲,揮手罵道:“老娘本想發發慈悲,現在看來也只有把她賣到拔法城去。”說著,往里一招手,喝道:“宋忠,把她先關到后面雜物房里去,綁緊了,別讓她給跑了。”宋忠應聲而出,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水雙雙見他明明是個俊雅之人,卻如此骯臟,不禁皺起了眉頭。
宋忠一手提著竹籃,一手便來抓那女子。水雙雙心想這個小乞丐甚是可憐,若是被惡婦抓去還不知要受多少羞辱,伸手往懷里一摸,不禁呆了,只有十兩碎銀。茶夫人眼尖,見她伸手去懷里摸銀兩,心中竊喜。水雙雙摸出十兩銀子往桌上一擱,神色恭謹道:“夫人,今日天色已晚,我先給十兩,明日再取四十兩給你,你先把她給放了。”茶夫人臉色一變,挺腰凸肚的道:“怎么?沒有銀子,還想騙到老娘頭上,本店概不賒欠。”
花不暖斜眼向她看了一眼,心頭火起,啐道:“妖婆,你的臭臉活生生就似個金元寶?”茶夫人又羞又氣,滿臉通紅,大嚷大叫道:“宋忠,趕緊把這小乞丐給我鎖后面去。”宋忠搶上一步,單手抓起女子胳膊,稍一用力便已提起,那女子想是掙扎的沒力了,任由他抓起,像條死魚一般直挺挺的懸著。水雙雙見女子可憐,忙搶上去攔住,厲聲道:“還她自由,我給銀子便是。”說著,從左手腕處褪下一只玉鐲,放在桌上,笑道:“夫人,這樣該是足夠抵得那五十兩了。”
茶夫人伸手拿起玉鐲,放在高處瞧了半晌,娥眉舒展,咯咯笑道:“嗯嗯,這玉鐲老娘收下了。”說著把玉鐲放入懷中,朝宋忠擠了擠眼,大馬金刀的站起來,往樓內走去。宋忠也不吭聲,丟下女子,尾隨著婦人進去。
萬山頭長吁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已經暗淡的天空,眼角爬過一絲喜悅,悠悠笑道:“嬸子,人已經救下,她現在自由了,看著天色也不早了,您就先回去吧,我想和不暖去城北轉轉。”花不暖見他神情,已知他的心意,忙道:“呃,娘你先回家,我們稍晚點便回。”水雙雙一愣,問道:“你們玩歸玩,不要去惹禍。”花不暖一拍手,肩上取下木鷂,遞給水雙雙,笑道:“好呀!”
花萬二人沿著街道往北行去,走不得兩百步,道路漸趨崎嶇,順著山勢起伏不定,又爬過一處高坡,俯身遠眺,兩山間有一處低谷,谷中寥寥站了數人,谷口隱隱有一處山門。
花不暖心中驚奇,用手捅了捅萬山頭肥腰,笑道:“這里便是你說的,能撿銀子的地方。”萬山頭眉頭一挑,指了指那山門笑道:“這就是夜市入口,我爹去年帶我去里面買過斧頭,他說這里面只…只要有銀子,啥……啥東西都有。”他心緒激動,說話都有點結結巴巴。花不暖將信將疑,詫異道:“真的有銀子可撿,有這么便宜的事兒。”萬山頭雙手叉腰,一本正經道:“我親眼看見,好些個身穿華服的人,往那鳥籠子里面丟銀子,然后有幾個人沖進去撿銀子。”花不暖望著那山門呆立半晌,心想若是真有銀子撿,娘就不用那么辛苦。萬山頭見他嘴角含笑,雙眼放光,猛的發狠往下狂奔,邊跑邊嚷:“去夜市撿銀子嘍…”,花不暖回過神來,追趕了上去。
二人小跑了一陣,已然到了谷底,那山門碩大,足有三丈,可過車馬。山門旁立一石碑,碑上刻一行大字:“夜市至天明。”花不暖心忖:“即便可以玩到天明,也得在亥時熄燈前回去才好。”進入山門順著臺階往下走了百十來步,只見夜市里茫茫人海,摩肩接踵,人氣鼎盛。巨大的洞府內擺攤賣藝,雜耍吃食,樣樣俱全,洞府雖是不見天日,卻被懸掛在洞壁上的火盆照得通亮。
順著人群閑逛,直走到集市盡頭,遠遠地看到前面高聲喧嘩,許多人圍著一個十丈見方的闊臺,那臺面用藤條精編成的一張巨網罩住,臺上別無出路,只在邊角留有一處耳門。臺面外側一圈密密麻麻的立了許多腰粗細的石柱,石柱上方用方木搭設了觀臺,上面雕刻著飛禽走獸、奇花異草,桌椅物什,杯碟壺器一應俱全,如空中樓閣一般。此刻臺前臺后已是人山人海,一位身著青袍,頭戴方帽的男子,坐在耳門下側,身旁立了一面長桿,桿上掛一旗幟,上面寫了三個巴掌大的鑲金字“食銀籠”。
“諸位朋友,請安靜!”一聲輕喝,從樓閣之上傳來,臺下眾人一驚,抬頭看去,卻是一個短須漢子,中等身材,短帽長袍,臉上一團謙和。
短須漢子笑道:“感謝諸位捧場,在下季常生,在這夜市設此“食銀籠”三年,只為廣結各路豪杰朋友,有愿入籠拾銀者,請到臺下夫子處登記。”
一時人頭攢動,萬山頭嘻嘻笑道:“不暖,咱們也進去玩玩,指不準弄幾兩銀子耍耍。”花不暖心頭一跳,忙道:“那還用說,不為了弄點銀兩,才不來這種地方。”
一時安靜下來,有幾個高大壯漢在臺下維持著場面,二人自然也站在后面排隊。坐在籠外耳門處的夫子,扯開嗓門道:“凡入籠者免交銀錢,只簽生死狀,不可攜帶器物,入籠人數,由樓閣上客官所擲銀兩而定,拋銀十兩進籠兩人,拋銀十五兩進籠三人,拋銀二十兩進籠四人,以此類推上不封頂。”
身后不知何人在低聲說笑道:“樓上的這幫家伙,只丟些銀兩,讓我等拼命。”夾雜著另一個聲音,罵道:“這幫人把我們當牲口,丟點豬食,讓我們在籠子里爭食,他們在閣樓上喝茶閑聊,真是禽獸不如。”
夫子目光如炬,高聲道:“凡入籠者,無論進去人數多少,只許一人拿著銀兩出來,倒地昏迷與自主認輸都視為比拼結束,諸位量力而為,還請三思。”
“當啷”
“當啷”
“當啷”
籠內傳來三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把花不暖驚醒過來。臺下夫子還坐在那里登記著名字,抬頭往樓上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坐在閣樓藤椅上,漫不經心的扔下三錠銀子,微笑的看著樓下的拾銀人。
閣樓上夾壁內走出一個中年女子,衣著華麗,濃妝艷抹,雖是半老徐娘,卻也舉止妖嬈,風韻猶存。婦人站在籠子正上方的高臺上,掩嘴笑道:“客官擲銀三十兩,夫子提名六人上場。”
萬山頭擠了擠花不暖,瞪著小眼笑道:“乖乖,三十兩夠咱家吃一年了。”花不暖見他兩眼放光,不禁莞爾。
夫子反應過來,微微一笑,高聲喊道:“1號,18號,36號,還有4號持鐵券到耳門入籠。”說完,聽得前面人聲喧嘩,呼喊之聲不絕于耳,遠遠望去耳門處有四個高矮不一男子,手持鐵券挨個入到籠內。門衛將鐵券重新丟入夫子旁邊的銅盆內,反手將藤門關上,用一把碗口粗的銅鎖從外鎖死。
四人剛一上臺,引出轟然大笑。原來站在籠子東側的是個光頭老叟,西側的卻是個滿臉橫肉,發須雜亂的肥胖男子。剩余的兩個都是弱冠之年男子,一個身著青衣,身量高大,另一個身著白褂,身量略矮。二人靠著耳門邊畏畏縮縮的站著,倒像是相互熟識。
臺上妖媚婦人咯咯笑道:“籠里的人聽好啦,有結黨作弊的取消拾銀資格,輕者扔下臺去,重者斬手剁足。”籠外頓時一片寂靜,眾人面面相覷,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