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與君離別(2)
- 戰八城
- 玉笛雪男
- 3049字
- 2021-09-13 11:54:13
南宮燭見他低頭不語,厲聲道:“日后你若再見柴黑子,定要同仇敵愾,與這惡賊勢不兩立,你明白了么?”花不暖輕“嗯”了一聲。隔了半晌,南宮燭長嘆一聲,才道:“罰你竹條鞭打二十,回去好好想想師父說過的話,知道嗎?”花不暖跪直身板,道:“是,師父。”南宮邈側頭道:“才賞他二十竹鞭?那怎么成,太便宜他了!”南宮燭喝道:“做師兄的,說話沒半點輕重!”早有弟子取來竹條。花不暖正黯然失色,南宮邈目光一熾,伸手取了竹條,不由分說,抬手一鞭,打在花不暖后背,花不暖幾乎痛出淚來,雙眼瞥向南宮邈,只覺他雙眼兇狠駭人。南宮邈手上毫不容情,一鞭疊一鞭的抽打,鞭勢狠辣,又沉又猛。花不暖木然不動,不敢閃避抵擋,眼睛半睜半閉,雙拳也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
片刻光景,二十竹鞭已然打完,花不暖后背衣衫血跡斑斑,身子也不由得抽搐起來。南宮燭揮手命花不暖出去,花不暖強忍疼痛,道:“弟子告退。”南宮燭道:“從今往后,你不用去伙房幫忙。明日休養好身體,后日開始,師父傳你神定咒文。”花不暖連聲答應,想到師父終于要親傳自己咒文,心中暗自高興,緩緩站起身來,走出廳堂,只見賀伙頭站在門外,身后跟著兩個伙夫。這兩個伙夫一人提了一個食盒。賀伙頭打量了他兩眼,道:“我在門外等了半天,你又被師父責罰了。”兩個伙夫輕笑一聲,走進廳堂里去。花不暖道:“賀老兒,你給我準備幾樣素齋,好餓!”賀伙頭笑罵道:“臭小子,真是死性不改!”兩人攜手到伙房中弄素齋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花不暖提了食盒,走出伙房,但見繁星滿天,心中想到郗紫轉,登時大感快意,捱著后背疼痛悄悄從院墻爬了出去,直爬到松樹林內,這才轉身向北邊竹林行去。又奔走幾百米,只見竹棚外不遠處,一個瘦小人影在竹林中來回飄蕩,他快步走上前去,喜道:“郗兄弟,我回來了!”那人影正是他心心掛念的郗紫轉。他突然和花不暖目光相對,雙眸一轉,忽然面色蒼白,卻不說話。花不暖凝目細看,見他坐在兩株長竹下的秋千蹬板上,身子依舊在來回晃蕩,不禁嘆了口氣道:“郗兄弟,你餓了吧,我給你帶了好吃的飯菜。”放下食盒,走近他身前,說道:“我隨師父去了赤沙河后,再也沒來后山找你,你是惱我了嗎?”
郗紫轉小嘴一扁,順勢撲到他懷里,哽咽道:“不暖哥哥……虧你……虧你還記得我。”花不暖既歡喜,又憐惜,伸手在他后背輕拍了數下,柔聲道:“郗兄弟,別傷心,別傷心!”郗紫轉似乎受盡了委屈,輕輕啜泣道:“我就是惱你這么久不來瞧我,你不知道……我急得不得了……還以為不暖哥哥也會拋下紫轉不管了……”花不暖心想:“想是他孤苦無依,因此對我心生依戀,又見我許久不來,便擔心我也會像他阿爹一般棄他不顧。”說道:“好了,郗兄弟,你別哭啦,我再也不會不告而別了。”
郗紫轉抬起頭來,雙目中流露出喜悅的光芒,只是雙頰上淚痕未干,臉上滾燙通紅。花不暖見他目光中全是情意,心中一陣忐忑,尬笑道:“郗兄弟,你也是小小男子漢,怎么……怎么哭哭啼啼的……讓我好不自在。”郗紫轉臉上又是一紅,似嗔似笑道:“誰哭哭啼啼呀……我就是……我就是氣不過,還到大覺觀去打聽,才知道你去了赤沙河。你再遲來一日,我便要去尋你。”一句話說出口,不由得雙頰更紅了。花不暖怔怔的瞧著他,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好兄弟,瞧你急成這樣子,我可不是好端端的么。只是我去得久了,這些天你都餓壞了。”郗紫轉睜大了眼睛,道:“只要你平安回來,我便十天不吃飯也不打緊。再說了,我有手有腳有銀子,山下酒樓多的是,哪里會挨餓。”花不暖哈哈一笑,忽然想起,說道:“郗兄弟,我給你帶了飯菜來。”轉身走上幾步,打開食盒,取出兩碗素菜,又取出兩碗米飯,放在旁邊大石上。
郗紫轉凝望著他后背,驚道:“不暖哥哥,你后背受傷了,誰這么狠心腸,下這般重手打你?”花不暖取了一碗米飯,夾好兩位素菜,將碗筷放到郗紫轉手中,笑道:“我沒事,我……我觸犯門規,師父罰了我二十竹鞭,都是皮外傷,現在一點兒都不疼。”郗紫轉陡然醒悟,柔聲道:“不暖哥哥,你受了傷,實在應該洗好傷口,敷了藥再上來。”花不暖道:“我掛念你沒有飯吃,再說……再說,我還要見你。”郗紫轉聽到這里,突然臉上又是一紅,不再說下去。花不暖也端起碗筷,與郗紫轉同坐在竹制秋千上吃飯。二人久不見面,一邊說話一邊吃飯,卻也吃得津津有味。兩人吃過飯后,郗紫轉忙拉著他到溪澗旁,替他清洗了傷口,又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把藥草,掐扯碎了給他敷上,這才在高處找了塊巖石,兩人盤膝相對而坐,東拉西扯的說了些赤沙河上的事情,不知不覺已到深夜。
眼見夜色深沉,漸漸的山野間升起了白霧,朦朦朧朧的一片,將月光也遮掩得若隱若現。郗紫轉心情極好,笑道:“我們合奏一曲《崖頭逢》,好么?”花不暖玩樂心頓盛,喜道:“好得很呢,竹笛我隨身帶著,一會兒吹得不對的地方,你幫我指點出來。”二人相視一笑,閉目調息片刻,雙手握笛,宛轉悠悠地吹了起來。不一會兒兩股笛聲慢慢融合,回蕩連綿,隨風飄蕩。兩人心意相通,雖同奏一曲,也甚是和諧。
再過得片刻,兩人心中生出無限的歡喜舒暢,正吹得酣爽,突然間身后竹林中傳來一聲長笑。花不暖和郗紫轉同時心頭一震,兩股笛聲頓時都停歇下來。笛聲裊裊未消,竹林后竄出兩個黑影,花不暖一愣,回過頭來,月光下只見草地上走過兩人來,屏息凝神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兩人衣著華貴,正是大覺觀的禹政和南宮邈。禹政受傷本不重,休養了一日一夜,已無大礙。
南宮燭冷笑一聲,大步走近巖石前,側頭斜眼看著花不暖,又瞥了瞥郗紫轉,高聲叫道:“花師弟,你好興致呀,三更半夜跑來后山吹笛賞月。”花不暖將竹笛收在后腰,拉著郗紫轉站起身來,應道:“禹師兄、南宮師兄,你們怎么來了,這幾日奔波勞累了,就想跑來后山透透氣。”南宮燭大聲說道:“師弟們經常看到你鬼鬼祟祟跑到西北院落,這真是令人費解。今日我特意請示了禹師兄,順著院墻上腳印,四處查看一番。沒成想被這笛聲引到此處。”干笑兩聲又道:“身為大覺觀弟子,觀中屢次有外人闖入,你不知道嗎?”花不暖道:“哪來的什么外人?”南宮邈怒道:“你這是明知故問。上次潛入石室救你脫身,和前兩日夜闖大覺觀查探你下落的小賊,便是你身旁這位兄弟吧!”花不暖大聲道:“他不是小賊。”南宮邈道:“還要胡說。他屢次暗中潛入大覺觀,怎么不是小賊?你身為大覺觀弟子,卻和這小賊廝混在一起,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禹政緩緩走上幾步,道:“花師弟,你把他帶下來,咱們一同到師父那里。他是好是壞,師父自會決斷。”花不暖道:“我只是同他一起吹笛解悶,并未做有損大覺觀之事。他在金司城孤苦無依,求師兄們不要嚇壞他。我保證他以后不再踏入大覺觀半步。”南宮邈怒極反笑,罵道:“大覺觀豈是外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禹政也面露不悅,喝道:“花師弟,你聽不聽師兄的話,快將他帶下來。”花不暖大聲道:“他是我的好兄弟,求師兄們讓他離開。”南宮燭冷笑道:“好兄弟……好兄弟……哼,大覺觀就是不許弟子胡亂交朋友。”禹政正色道:“花師弟,這小子是何來歷,有何圖謀你可知道?難道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嗎?”花不暖點頭道:“師兄,我雖不知他來歷,但他與我情同手足,我不能讓你們帶走他。”禹政忽地看向郗紫轉,沉聲說道:“天大地大,你哪里去不得,卻為何偏要上大覺觀?”郗紫轉哈哈一笑,罵道:“本少爺去哪你管不著。”又指著南宮邈道:“還有你這胡言亂語的臭胖子,干嘛罵我是小賊?大覺觀的破落家當,本少爺才不稀罕。”禹政只是微笑,并不言語。南宮邈卻勃然大怒,氣得嘴巴都歪了,喝道:“小賊,你竟敢口出狂言!”抬手一掌,一招“星落錦香”,狠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