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之上，大雨滂沱；裂隙之下，魔焰卻漸漸熄了，有雨水滲進來，滴答滴答地響，只是這響聲卻太過輕微，根本傳不到遙遠的裂隙深處。

穹彧單膝跪地微微喘息著，戰鎧被濺上去的血液腐蝕，有些甚至直接穿透了戰鎧將身上的肉也灼傷了，火辣辣地疼。

燾淵還在嘶鳴著，受了傷的它格外狂躁，早就沒了剛見時的從容自傲，穹彧握緊劍柄，足下運力，再次出擊。

她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揮劍了。

這一次，她對準的是燾淵的鳥足。

淺藍色的劍芒照亮裂隙深處，無數水劍隨之而至，燾淵發出一聲悲鳴，然后整個裂隙深處劇烈震動了數下。

穹彧知道自己這是成功了，但她并沒有靠近，而是直接又連連揮出數劍。

十幾個燈籠大小的紫色眼睛失了先前的靈動，散落在裂隙深處的各個地方，裂隙之上的雨水流進來，像小溪一樣嘩啦嘩啦地響，仔細聽，里面還夾雜著燾淵血液腐蝕土地的聲音和它一聲比一聲虛弱的喘息。

穹彧走過去，看著躺倒在地上的燾淵，它也感覺到了穹彧的到來，用僅剩的一只眼睛去看她。

這個打敗了它的女戰神，此刻雖然受傷狼狽，卻依然脊梁挺直。

它能感覺到它身子下面有著討厭的濡濕，死在這樣的環境下，真是可怕。

不過它馬上就要死了，死了之后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吧？

想到生命即將走向終結，它甚至有種說不出的高興。

“你在開心嗎？”穹彧問。

燾淵沒回答。

其實它很想和這位女戰神聊聊天，它誕生在這惡緣裂隙，除了無邊的黑暗和一出生就離開的魔靈之外，它什么也沒見過，如果…如果，能在臨死前聽一聽，也挺好的……

只不過，它沒有機會了。

燾淵的目光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是惡緣裂隙的入口，從那里，它能看見泄進來的天光，很美。

它在那里受過一次傷，那是它生命中第一次受傷。

它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它拼盡全力地向外飛，光芒越來越亮，它看見了一片藍色……

可就在它以為自己就要飛出去的時候，金色的雷光從天而降，劈斷了它一只翅膀。

那時候它真的很疼。

被劈斷翅膀的時候是，落回黑暗的時候也是。

它知道，那是天道的懲戒，天道不允許它出去，只讓它永遠在這暗處。

可它不甘心啊！

它太想看外面的世界了。

它一次次地往外飛，一次次被劈斷翅膀，落回黑暗。

終于有一次，它趕在雷光落下之前飛躍了裂隙的邊緣，它看到一個人，它很高興，想上前去打個招呼，想和他分享它的喜悅，可那個人卻驚恐地跌坐在地上。

它聽見那個人大喊，“怪物！！”

它不是怪物啊！

可來不及它解釋，雷光再一次劈下來，它落了下去，世界再次變得漆黑。

這次它受的傷更重，養了很久才養好。

從那以后，它再也沒去看過裂隙邊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