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又睜開了眼睛。

這是她第二次復活了，每次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她卻被人救活了。

早已風消雪霽，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射進來，空氣里氤氳著草木的馨香，一切都溫暖美好得讓人心生愉悅。

她揚起嘴角笑了笑。

身下是一襲袈裟，來自誰自不必猜。

耳畔誦經聲不絕，少女伸出手，陽光在上面躍動，有蝴蝶飛過來，棲息在上面，蝶翼掃過，帶來些許癢意。

凈空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一時間心頭如有清風拂過，泛起陣陣漣漪。

他忙撇過頭去，不敢再看。

“小和尚，謝謝你救了我。”

“不敢當，是施主命不該絕，上天憐憫。”

少女重復了一遍，“命不該絕嗎？”

“浮世三千，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衍其一，既然施主能……”凈空本來是準備說活過來的，可話到嘴邊卻覺得不對，突然改了口，“…醒過來，自然就是命不該絕。”

少女不置可否，側過身子看他，“你給我取個名字吧。”

“取名字？”

“是啊，你們人類不都有名字嗎？你也給我取一個。”

少女說完又加了一句，“要好聽點兒的。”

凈空想起來在她記憶碎片里看到的，以少女的年歲，他叫她一聲老祖宗，都是占了便宜的，且他們非親非故的，他給她取名……

“這……恐不合適…”

“叫你取你就取，哪兒那么多廢話！”

凈空：“……”

凈空還從未見過少女如此暴躁的樣子，一下子也被嚇了一跳，似乎她這次醒來之后就鮮活了許多，不似從前那般游離于塵世之外。

“蒼山浮雪，碎如瓊玉，‘浮玉’二字，施主意下如何？”

“浮玉？是哪兩個字？”少女歪著頭看他，湛藍的眸中浮著疑惑。

附近沒有能留下痕跡的東西，凈空干脆在她手上一筆一劃慢慢地寫下來。

“是這兩個字啊，我記住了。”

少女抽回手，掌心的麻癢卻還是揮之不去，似乎和蝴蝶煽動羽翼的感覺不一樣。

是因為他的手指是熱的嗎？

是的吧。

“施主接下來……”

凈空還沒說完，少女就打斷了他，“我叫浮玉！”

“……”

“浮玉姑娘，接下來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浮玉哪兒有什么打算啊，如果不是楊家卿，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出雪域，如今出來了，才發現外面的世界的確繁華精彩，只是去哪兒，她還沒考慮過。

“既然浮玉姑娘暫時沒有打算，不妨……與小僧同行。”

“好啊！”

浮玉一口答應了，半點猶豫都沒有，這讓凈空的愧疚更深了。

他想讓她同行，一來是他雖然給她分了一半自己的生氣，但這生氣并不足以保證她一直無憂，讓她一起也是為了能找到更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必讓她萬萬年的修行重新來過，另一方面，他還是擔心她會作亂……

凈空想著，抬頭看了一眼正戴著個花冠在溪邊照的少女。

希望她可以一直都這么單純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