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輕微的斷裂聲插在舒緩的吉他聲中，若不是細聽便不會在意。特拉格手中空蕩蕩的，撥動琴弦上的力道化進了空氣中，演奏也到此停止。他低頭看向手中頂角斷裂的撥片，沒有為這陪伴了一年半載的伙伴感傷許多，一下拋進了音孔里，從另一端穿過掉在地面上，算是以一種特別的儀式結束了一生。

因為用力不當導致了這次小意外，特拉格臉上看似毫不在意，歪過頭去拿水的動作遮擋了他因為在意而低頭思索的神情。

“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毒藥”特拉格！”

眼前這個面色饑黃憔悴，似乎有毒品濫用痕跡的邋遢青年想要抓住他的肩膀，被他敏銳地拍掉了手臂。因此打斷的即興演出令圍觀的狂歡群眾面露怒意，他對這個聽眾的臉沒有短時印象，并不是聽了一段時間的人——而是幾年前熟識的同伙。

“抱歉，我有點事情。”

這話是對聽眾們說的，等待圍觀聽眾走散后特拉格抓著眼前這個人的肩膀帶到了夜幕下沒有被篝火和燈光找到的空地上。

“尼夫赫，‘半身不遂’，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

“只有你能把指點和琴聲混合的如此之好，我一聽就知道是你！朋友，你變了太多，可能沒人能認出你了。來和老朋友喝一杯吧。”

尼夫赫將酒瓶遞到特拉格面前，他只是握住晃蕩了一下，輕吹一口氣便還給了對方。特拉格不確定里面會不會有什么真正的“毒藥”。

“太見外了，不過這才像你。也許騙一輩子別人自己不會喝酒，最后就成真了，哪有男人不喝酒的呢？”

眼前的這個頹廢青年趁著酒勁數落了特拉格一番，不過特拉格不為所動，擺出一副沒什么可談便準備離開的態度給他看。

“也許今晚還有要做的事情，也許沒有。”

“呵，有事情做，不會是怕醉的找不到地方上船吧哈哈。”

“‘七芒星’現在怎么樣了？難道你們都來這里了？”

“早沒了！就在你離開的第二年下半年，說是找不到下一個輔音吉他手，但其實大家都知道的，混不長。也就謙壽他一個人用著什么夢想啊，努力啊之類的話想拖著大家。”

“哼哼。”特拉格和尼夫赫都對此表示出有些嘲諷，但是聽到了以前所加入過的搖滾樂隊的他還是感到些許欣慰。

“那解散后大家都怎么樣呢？”

“不知道，散就是滿天星了。我想想，索倫說要去干真正賺錢的活，還想拉上我；海瑟和海童兩個回了老家，短了來往；赫真去了薩哈林邦，我也準備去那邊，聽說他混到了軍官當，找點后門鉆進去；謙壽，哎呀，還是他厲害啊，他真的收拾東西去‘夢想之地’了！”

聽完最后一句的特拉格沉默不語。

“真的？他一個人傻傻地去？”

“那不知道了，反正我們沒一個聽他的。”

“這樣啊……”

“那你現在怎么樣？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挺新的，有了新的家？這么好的技術可不能浪費了。”

“沒有，和遇見你們之前一樣，回去了。”

特拉格取下頭頂的止汗布，翻過一面戴回去時尼夫赫的身影消失了。

回憶在面前開始晃動的人影之間結束了演繹，尼夫赫的身影在那天的夜幕下就和眼前的影子一樣消失融入陰影之中。面對面前七八個聽眾有些猶豫的將要邁出腿離開的小動作，他立刻以更加自信和陶醉的姿態將右手搭在琴弦旁的護板上，五根手指輕松寫意地接上先前的節奏，輕重的點敲之中配合嘴中像是快板的咂舌聲用另一種更加清脆而短促的音色向觀眾完成了這一曲。

一位異國他鄉聽見略顯惆悵的民謠被如此巧妙的演奏而百感交集，一位新來此地的冒險家秉持著對流浪樂手的尊重各自投下一百和五百克里爾的硬幣，便宜的那枚在地上豎著滾動起來，然后在特拉格看似漫不經心的關注下繞了椅子腿一圈從身下融入一堆紙幣與硬幣之中。

在他們的鼓動下其他的聽眾也不約而同地拋出幾枚不甚珍貴的錢幣，在特拉格喝水休息期間借著御風術下如羽毛和雪片精準地落在腳邊的乞討布墊上。這個玩意比撥片甚至手中的吉他陪伴的時間還要更久。

正當他準備以抱歉的姿態示意演奏不得不停止時人群時，他們便已經被一個看來來者不善的校服女孩嚇得挪開了。

“看啊，你把我的觀眾嚇跑了。”

“抱歉。那，這些夠了么？”

“這些是什么？看起來不只是從一個惡魔身上繳獲的。有些眼熟啊……”

鈴將手中抱著的兩個武器箱放在特拉格的面前，隨后又從喬可的手上接過另外一個，顯得有些自信滿滿地坐在疊起的武器箱上，雙手抱在身前和特拉格交談。她身上穿著和喬可一樣的校服，而喬可可能是害怕，在完成任務后悄悄地站的遠遠的，和幾個看熱鬧的路人與藍精靈巡邏站在一起。

“唉，好吧好吧，我看看啊……”

特拉格拖過來一個武器箱，里面就是他所見到的藍精靈身上配戴的各式裝備，不過看來是為了撐撐場面，她還特意地整理過，把比較大的制式步槍和改造過的霰彈槍放在了上面，底下除了填充體積的海綿之外就是一些子彈和混在手槍和制式自動步槍中間的電擊槍和煙霧彈。

“應該……夠了吧，這里還有更多的。”

鈴的話語似乎少了一點自信，特拉格也攤開雙手搖了搖頭。

“如果另外兩箱也是這么多武器的話，那確實可以武裝有比你之前那個隊伍多上兩三號人的規模——這樣夠了嗎？”

這時圍觀的人傳來緊張的“咿咿”聲，鈴手中的手槍槍口毫無預兆地對準了特拉格，隨后槍身繞著手指一轉，等待特拉格接過底把。特拉格對女孩危險的玩笑不以為意，接過手后塞進了滿當的武器箱。

“如果是一個人用那肯定綽綽有余——加上我的話也差不多，如果不算上那個可憐的女孩的話。”

特拉格想到了那天這個女孩與鈴的命運一會的場面，無論如何，不管是哪個神明這樣做都置這個女孩于一個進退難取的位置。她本可以一去不回，卻不知為何還是留在了這里，就像無路可去一樣。

“……”

鈴還是沒有表示，只是等待著特拉格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只是在這個答案呼之欲出之前，鈴卻不再會像之前那樣欣喜不已。

“秘密活動的補給、據點，聯系工具、行動計劃以及活動經費，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我說過的：志同道合的隊友，我好像沒有發現這里藏有端倪。而且，大庭廣眾之下如果有聯邦的間諜，那明天這里的上空就可能會有糾察隊，甚至傳送門警察會越界馬上在我們身邊出現。”

鈴懷疑地看向周圍，在看到喬可的時候朝她笑了一下，反而令喬可驚慌不已。特拉格當然知道自己是在開玩笑，繼續收拾起折疊椅來，將乞討布墊的錢塞進背包里，折疊成長條狀后系在額頭上。

“那，你有什么辦法么？”

“這是在向四海無根的乞丐尋求幫助啊。”

特拉格微微撇嘴，但是看見鈴一籌莫展的沮喪姿態，他還是花了一瞬時間想出了一個辦法。

“辛苦你了，在里面也能聽到這么動聽的音樂聲。”

“小麥粉”捧著一杯涼奶茶走出酒館來犒勞在門口幫忙攬客的特拉格，娜米茲拿著賬單高興地夸贊他。

“把這些東西收拾好，到屋里面再說。”

特拉格小聲以頭微微暗示，隨后拿起吉他往酒館里走去。他坐在鈴平時會坐的門旁窗下的位置，向“小麥粉”點了同樣的兩杯奶茶后便靜靜等待著鈴的到來。

這起源于兩天前回答鈴的疑問，特拉格也沒想到鈴居然會主動地向他咨詢那方面的問題，一度還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或許她真的沒有別的認識的人了吧。

他用自認為比較準確的答案回答了鈴想要繼續以“瑞貝爾”組織的方式進行活動所需的要素。那時他感覺的鈴缺少了先前在團隊覆滅之前的時那樣的堅定，更多的是想要向一個虛幻的智慧之泉投入一枚硬幣，讓它在水中映出一個虛無縹緲但是足以慰藉自己的答案并尋找一個可能性。

不過特拉格也想到她居然真的行動如此迅速，以那樣的行動力做到了一件事。但是這又能如何呢？如果星球上的人數繼續按照趨勢銳減下去，那現在世界上最不缺的一是建材，二便是小型武器。

至于她要找的人，可能就是從那些將要轉化成數據的人中找到，這也是他接下來準備告訴她要去哪里更容易找到——不在這里，至少現在不在。

“‘夢想之地’。”

見到鈴和喬可坐在了她們平時會坐的位置上，自己的對面后特拉格便開門見山，說出了那個地方在他曾經熟悉的人們口中的名字。放聲之時特拉格也在觀察酒館里其他人的動靜，確實有所反應，不過看起來只是對這個稱號好奇了一秒，并不了解背后的含義。這下他便可以暢所欲言。

與此關系不是很大的喬可也是如此，轉頭便被手機里的視頻吸引過去，聽到這個詞的鈴也一臉茫然地望向自己——她也不清楚，托著下巴，瞇起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不過這看起來也確實有種想弄明白的迫切心情。

為兩人推過奶茶杯后特拉格繼續準備繼續說下去，從腦海里翻出另一個人說過的同樣話語。但是身后揚起的一陣風打斷了他，在被高速飛行的球狀體擊中之前原地沙化躲避了這一擊。

在場的顧客都十分詫異地望向這個從后廚飛出的球去的方向。毛茸茸的暗黃色的球穿過揚沙直奔著鈴過去，鈴立刻抽出“隕冰”抵前防備。

“反應挺快的嘛。”

李蘭蹲坐在桌面上，左手握著附魔棒架住了鈴的匕首，右手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奶茶杯。

“習慣了。”

就在她意味深長地看著鈴，雙方手上正在角力的時候特拉格重新恢復形體，一把手揪住了李蘭的布衣后領，從她的嘴邊取下忙里偷閑準備嘬一口的奶茶杯。

“唔~”

特拉格無視李蘭的不情愿將她放在自己身旁，和喬可面對面的位置。在見到喬可將自己的杯子重新放回桌面上之時一下雙手捧住，抱到了自己嘴邊大口大口地吸起來。

“啊，啊……請便吧。”

“小老鼠不給我喝，哼。噗哈~以后我成神了一定會給你報答的。”

喬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狐女，從她那副單純的笑臉上于她內心中泛起一種心動的感覺。有點……可愛啊。

一口喝掉大半杯之后，李蘭擦掉嘴角的白沫，從兜里抽出一把帶著余溫的梳子遞向特拉格。木梳上面的草莓貼紙告知了主人的身份。

“額，臭死了，你應該在水里泡上一段時間。你睡覺的那個不是澡盆嗎？”

特拉格顯然是被李蘭身上的狐臭味刺傷了鼻粘膜，不過還是忍著沒有挪動到遠一點的位置。

“不是，臭老鼠把里面填滿了稻米。不過睡起來好舒服的。”

“平時應該是老板娘幫你梳護的吧。”

“你知道的，她最近有點……不舒服。”李蘭歪了歪頭，示意老板和老板娘的房間方向，狡黠的笑容也在暗示他應該察覺得到什么。“這么大了沒有女朋友嗎？莫非沒有為別人梳過頭？”

“好了好了，我還有自己要忙的事，招待這兩個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么？”

“或許吧。就梳后背脖子下面一點的就行了，其它地方應該都夠得到吧。”

“頭上，還有尾巴，都夠不到啦。”

李蘭一下背靠在了特拉格的側身上撒嬌，不過審慎的目光始終放在鈴的身上，她在感知這個女孩身上的魔力。

“‘夢想之地’，繼續講下去嘛，我也想聽一聽是不是和我想去的地方一樣。”

兩人過家家似的拉扯就這樣暫告段落，特拉格一邊為李蘭梳護，一邊講起何謂“夢想之地”。

第三次能源戰爭后被放出成為自由市，和歡樂城一樣命運的帕拉丁渿維恩-林茨市，比起被核彈毀掉三分之一仍有重要價值的歡樂城，被諸聯邦用最后一代空軍犁過一次地的第二首都近乎九成成為了廢墟瓦礫和鋼鐵熔結物的居所，城外的田地也因為破片、地雷以及毒劑荒蕪板結。

進駐的軍隊與當地的騎士信徒爆發沖突，最后是一片兩敗俱傷，沒有重要價值的城市就那樣被簡單放棄了，落入的是先前反對戰爭尋求獨立，后來迎接外邦軍隊入城的人。戰后進行的第一次石油之國會議也默許了這些帕拉丁渿的反戰者的控制，讓他們自行去實現游行的口號里的‘夢想之地’。

有著金色大廳和千年文化歷史的城市，在這些有著前衛思想的人們手中重獲自由，從老虎與鬣狗的手中重獲自由。在很多歌詞里，‘夢想之地’的藝術重量不比‘吉薩瑯’和‘希臘’要輕——一個不被壓迫，實現真正的自由愿望的象征。

“或許，你和他們有著同樣的理想。在你們被逐漸分割包圍的時候，就有不少的人經由組織從聯邦撤走，據我所知很多人都去了那邊，說不定就能找到新的組織，甚至有可能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石油之地人重新凝聚在一起。”

最后的一番話特拉格壓低了聲音，對此鈴似乎沒有他預想中那樣欣喜，而是執行任務之前眉頭緊繃，一言不發思慮再三的表情，甚至沒有注意到杯里的奶茶已經空了在吸著空氣。

“是這種嗎？”

喬可將自己搜索到的媒體信息放在了鈴的面前，里面有一群青年坐在廢墟之上，圍著篝火演奏戰爭時期企盼美好未來的歌謠；身穿繳獲而來裝備的守衛嚴肅地與石油之國會議派來的“維和部隊”對峙，另一邊與那些和他們一樣衣著樸素甚至有些破爛的人相擁歡迎；“我們不需要政府，每個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為了同一個理想而奮斗……”如此這樣對當地人的采訪，還有世界各地的年輕人對這一事跡的積極評論，AI配音介紹二十八年來的建設成就和斗爭故事，向往之情溢于言表。

“大概如此，不過有些隨著戰爭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了，如果沒有現實所見也難說其中的真實性。”

特拉格笑著點頭，將詢問的目光拋到了鈴的身上。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

“要去嗎？”喬可也隨著發問，這似乎也調動起了她的興趣。

“最好在長途票便宜到不再售賣之前考慮一下，否則就要等一個寒季，或者用高上十倍的價格去坐更快的交通工具。我要去那邊見一個人，順便考慮一下未來的事情——對了，組團買票還會更便宜。”

特拉格的話術就此打住，并不只是一連串像是推銷一般的話術容易產生反向效果，更是因為他在鈴的臉上再次看到了猶豫與迷茫的神情，那道左眼眼角的裂痕發出的微弱紅光，似乎有所預示。

“唔啊啊啊！呼~”

“不要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

李蘭一睜開眼便打了個巨大的哈欠，第一件事便是“幫忙”把鈴杯里的奶茶喝完了。

“好無聊的故事啊。”

“跟你想的不一樣就聽困了？”

“那我來講講我的‘夢想之地’吧！”

李蘭像是喝奶茶喝醉了一樣，一下站在座位上招呼在場的人和惡魔來聽他大談特談自己的“成神理論”，從收納信徒到吸收生命之樹的魔力成神再到論功行賞，講的頭頭是道。全場只有一笑置之的特拉格和幾個感到尷尬到幾點逃離的顧客沒有被她吸引住，他沒有打斷李蘭配合著魅惑魔法進行的宣講，手指上卷著一圈絲帶被不知何處來的亂風卷動飄揚，擾亂在她身后的魔力場讓鈴和喬可不受影響。

“不要在店里玩魔法啦！”

講到精彩的成神之戰的大場面，自己以一對無數的附身神明之時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嘆之聲，“小麥粉”和“牛奶”端著托盤的姿勢保持了差不多十分鐘。被吵醒心情有些郁悶的娜米茲直接翻滾出房間大聲叫住李蘭。于是她被從特拉格一下抱起，忍著身上的怪味抱在身前，李蘭用大尾巴撓他的臉以示反抗。她的魅惑魔法就此終止，在場的顧客該吃喝的也沒有耽誤。

“你覺得這里會是你的‘夢想之地’么？”

“當然不是，要啥啥沒有。只是想稍微放松一下——你抱得太緊啦！”

李蘭爽快地回答了特拉格的問題，不過這個問題并不是拋給她的。

特拉格想到了一件事，便是在剛才的歌聲和先前的記憶中回想起“七芒星”樂隊的故事時，需要確認的一件事。不過在這之前，提前結束的午休需要先熱一熱場。

“迷茫的路途，可有一瓶倒不空的酒陪我孤獨；

疲憊的身軀，我的過去令人唏噓，一塌糊涂。

逃出囚籠，自由是一種折磨，一份信仰。

廢土之上，可有地方實現不只屬于我的理想？

令我安心，如此便是故鄉。

………”

喬可注視著坐在遠處吧臺邊的特拉格，那種輕快的說唱雖然并不特別，但是弦音與彈點的節奏聲仿佛就是在一輛嘎吱作響，緩緩開向遠方的遷徙卡車上穿過彌漫黃沙。不知道是哪位小有名氣的吉他手呢？

當她這樣想時，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記憶中緩緩飄出，蒙在了遠處人的輪廓上。這樣的演奏方式確實在哪聽過，這種發色和有些隨性亂套的穿搭……喬可回憶不久之前坐在自己回家路上的特拉格，然后是這樣，再到有些模糊的，有很多這樣的人形象的地方——勇作的房間，滿墻的海報上，好像能找到和這個人很像的身影……嗎？

“怎么，看上我的阿呆了？”

阿呆……這個名字沒聽說過……“誒！”

喬可抬頭思考時猛地被李蘭一下大尾巴像是掃把一樣就要拍到臉上而被嚇得后退頂到墻上，發出很大的聲音再一次吸引到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對不起，對不起……”

喬可為自己打擾到別人而不分目標地各方向道歉。

“看的那么入迷，感覺比我的魔法還要有效果啊。”

看來李蘭只是為了尋一下喬可的開心，反而是一下空翻坐到了鈴的對面。從剛才開始鈴就一直揣著手，用并不是欣賞的目光望向這個搗蛋的狐女，不過剛才的那番故事會還是讓鈴有了新的認識。

“怎么？是不是想和阿呆加入我的偉大事業？我的團隊只招有實力的人哦。你看起來也是一個想干大事的人吧？”

“阿呆？”

“他是不是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就總是那一副呆呆的表情？感覺會很聽話不是么，嘻嘻——唔，要是你加入的話，他會不會就不聽我話了……”

李蘭偷笑著說特拉格的壞話，恰好能聽見這話的吉他手就是無動于衷。

“你真的，相信他是這樣么？”

鈴低下頭墊在雙臂上好像有些疲倦發困，她也想從這個平時和特拉格關系密切的狐女身上解開一些他身上的迷，不過想想也不太現實后還是作罷。

“當然不是，反正大家都是利用的關系，相信只是或多或少的。聽起來你們要去什么‘夢想之地’，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觀摩觀摩。不過現在，我先回我的‘夢想之地’啦！”

李蘭短暫地以正常人的神態輕聲吐槽了幾句后便再次嬉皮笑臉起來，向后一個翻身又卷成了一團毛球，從“牛奶”的褲腿下穿過后在特拉格的高腳凳和后門門板上反彈之后溜回了后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