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附近的監控。”汪州將平板放在桌上,打開剛剛才傳過來的畫面。
譚西晨和高建林湊上去看了一眼,雙雙皺眉。倒不是因為上面一小格一小格的畫面讓人看的頭暈,而是當前的情況不太好。
之所以會分隔成這么多窗口,而且畫面還在不斷切換,證明目前尚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負責路網的那些家伙,一來大概是怕自己錯過了什么線索,二來則多少有幾分推卸責任的意思,索性將時間段內的所有視頻一股腦的打包發了過來,是標準的矛盾上交。
“不可能沒有任何異樣。”高建林了擺明了不信。他甚至還意味深長的掃了譚西晨一眼——即使這家伙幫著劫持犯一起動手腳,也不可能將痕跡清楚的干干凈凈。
譚西晨沖他聳了下肩膀,至少看起來還是萬般無辜的。
“我想起一個地方。”也不知從何處來的靈感,汪州忽然叫了一聲。
他大概是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倒不如先做了再說,抓起電話接通路網,給對方提供了一個相當精確的地點,讓幫著調取監控。
然后,他又打開了附近的電子地圖,調整比例尺,讓附近的每一條街巷都顯示在上面。“這里有一條很背的小巷。”汪州將那個地方指給兩位大佬看。
果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巷子,在放大到極致的地圖上也只有一條不起眼的豎線,且旁邊也沒有標注什么施設,連小吃店之類的都沒有,可見真是僻靜到了極點。
“怎么,你對這附近很熟?”高建林很是驚詫,據他所知,汪州的家并不在附近,可如果只是路過,誰會沒事干專門去鉆這種空無一物的小巷子?連包煙都買不到。
“無意中知道的。”汪州抓了抓頭發,打了個哈哈,輕巧的將話題帶到了正題上,“這樣的小巷里應該是沒有監控的,我剛才讓路網那邊查一查兩頭路口的攝像頭,希望能有所發現。”
譚西晨沒加入這場談話,卻在旁邊皺眉。
他很清楚那條巷子是如今城市中難得一見的監控盲區,不僅知道,他還曾利用過——也是從安全屋出來,只不過并非被人帶到此地,而是實在無處可去了,便找了這么一個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落腳,當時他就讓汪州將車子停在小巷中。因為行蹤被人發現,他們匆忙撤離,正是在這條巷子中,不知被什么人安裝在車上的炸藥被觸發,白藝……
然而,這一段記憶似乎是他獨占的,不要說這么一條不起眼的小路,便是白藝之死,所有人的認知與他都截然不同。
有了具體指示,路網那邊辦事倒是挺利索的,高建林還在研究地圖,電話已經打了回來,汪州直接開了免提。
“小汪,我們找到了一輛商務車,很可疑,監控視頻發給你了,接收一下。”
“為何可疑?”高建林問了一聲,他可不希望警員們都先入為主,既然有了判斷,那就必須給出足夠的理由。
“啊,高……高局……”電話那頭嚇得不輕同時埋怨汪州——要命啊,開免提怎么也不說一聲?
但局長還在等著,總不能一直啞巴下去,電話那頭也只好吭吭哧哧的解釋,“這輛商務車是從吳家那個小區開出來的,特意穿過小巷,然后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只是因為人家選了這條路?高建林認為邏輯不夠嚴謹,又問,“難道沒有別的車子從小區進出?”
“哦,有的。”在局長面前,誰也不敢隱瞞不報,只好事無巨細的說明,“除了這輛商務車之外,還有兩輛轎車,一輛是進小區,一輛是出小區,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行動,唯獨商務車是進了又出,時間與報警電話吻合。還有就是,兩輛轎車的登記信息已經調出來了,看不出問題,但是商務車的號牌是偽造的。”
高建林實在無語,如果他有閑情逸致,真該好好教育一下這些家伙,讓他們學會給上司打報告的正確姿勢。
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真正有用的,也只有最后那一句。
高建林沖汪州打了個手勢。
后者利落的應了一聲“是”,抓起手機和平板,一溜煙的跑了。
別說,自從白藝沒了,這小孩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以往什么事都等著別人吩咐,如今竟然也會自己拿主意了,而且還頗有幾分行動力。雖然還是各種不成熟,但眼下的非常時期,連譚西晨都身份尷尬,刑偵隊的很多事務都是汪州在處理。
直到聽見關門聲響,譚西晨才慢條斯理的說,“這個時候才去追,連影子都追不上了。”
高建林當即控制不住火氣直往腦門上冒,不為別的,就為對方此刻事不關己的態度。“你肯定知道巷子的存在,之前為什么一直不提醒?”
被興師問罪了一通,不過譚西晨認為這是活該自己受著的,即便時間倒流再來一回,他依然不會提醒。
因為,他說不清楚。
一個人是沒法向別人描述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記憶的,更勿論,他不僅要描述,還要讓對方相信。如今是個什么狀態?他的信譽在高建林面前已經瀕臨破產。
所以他只敷衍了一句,“不提醒,當然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辜。”
盡管對方態度欠揍,高建林卻不能不考慮他的處境,對于今晚上演的這一出,不管局里有多少人在懷疑譚西晨與劫持犯相互勾結,但終究也只是懷疑而已。可一旦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性質可就徹底變了。
高建林一邊嘆氣一邊搖頭,神色不說多么緩和,但至少不再怒氣沖沖,也意味著老頭將興師問罪的一篇翻過去了。“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聽起來,仿佛不管他提怎樣的要求,老頭都會答允似的。譚西晨受寵若驚,當然不會錯失此等難得的機會,“我需要見一個人。”
高建林死死盯著他,“節骨眼上非要見什么人?不會是吳新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