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動機，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既估算能夠從中獲得多大的收益，也思索是什么樣的手法。

譚西晨聽著，一直沒有發(fā)表意見。

興高采烈的眾人，說著說著，忽然集體沉默了，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處邏輯是無論怎么說都說不通的。然后，大家都注意到一臉嚴肅的譚西晨，敢情他早就發(fā)現(xiàn)不對頭了。可是，既然都發(fā)現(xiàn)了，為何不早點說呢？非要等著大家自行覺察？

可是一轉(zhuǎn)念，大家也都反應(yīng)過來，說到底還是身份問題，不光他們這些旁觀者尷尬，當事人譚西晨只怕更加難以自處，有些話，刑偵隊長當然是張口就能說，可換成亟待自證清白的嫌疑人，那些話就沒法說了。

眾人一陣羞愧，回想起平日里與隊長的相處，都反省自己這算不算是忘恩負義？

但是，要如何解決這一難題，肯定不是短時間內(nèi)可以做到的。當務(wù)之急還是事件。

在這種時候，讓譚西晨開口。肯定是不合適的，于是另一位警員沖著汪州說：“這個情況不對啊，你們之前說昨晚游戲有新的活動，公告發(fā)布正好與消息極速傳播的時間相符合，那為何沒有游戲玩家去現(xiàn)場呢？如果一大群人一窩蜂的去了，到現(xiàn)在為止，不可能這么風(fēng)平浪靜。”

雖說網(wǎng)絡(luò)上也算炸了鍋，可畢竟影響力還沒有延伸到現(xiàn)實世界，設(shè)想一下，如果一大群人發(fā)現(xiàn)了尸體，如今的嘉悅中心早已被各方媒體圍得水泄不通了，根本不可能留給分局現(xiàn)場勘查的機會。

“因為昨晚的活動地點根本就不在嘉悅中心，這三個人去錯了地方。”汪州的語調(diào)里有淡淡的遺憾，覺得這樣都能招來殺身之禍，這三位的倒霉程度真不知該怎么形容。

“嗯，昨天的活動其實在世紀城，我去參加了，那邊人山人海的。”姜雪妮也證實。

眾人看著小姑娘，簡直不敢相信她這么一個懶得出門的小宅女居然會為了一個游戲深更半夜往外跑。

這個什么愛麗絲的迷宮，吸引力未免也有些太過火了。

但這畢竟是別人的愛好，旁人也不好隨便評價，也都沒有說什么。

另一名警員說，“嘉悅中心和世紀城，兩棟樓的外形的確挺像的，如果再從一些特殊的角度拍攝，而且刻意模糊一些細節(jié)的話，的確很容易讓人將兩者混為一談。”這個警員最近新交了女朋友，每逢休息時間總是會被拉出去陪著逛街，因此對城里的各大商場也算是了如指掌，這份了解居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既然地方不同，為何還能證明這個事件與游戲有關(guān)？”譚西晨也不可能一直不開口說話，而既然要說，那就必須說到點子上。

“是因為這個……”汪州把一個證物袋擺在譚西晨的面前，“城南分局的人從現(xiàn)場帶回來的。”

什么東西？就是一個亞克力的立牌，餐廳里隨處可見的那種，應(yīng)該也值不了幾個錢。

只不過那上面畫著的是一個卡通人物，亂七八糟的頭發(fā)上壓著一頂造型夸張的帽子……因為之前說過，這款游戲的怪獸原型來自于愛麗絲漫游仙境，而譚西晨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惡補了這一童話，居然一眼就認出這八成就是那位瘋狂的制帽匠。

汪州解釋，“昨晚游戲的boss就是瘋狂的制帽匠，我雖然沒能捕獲，但是看公告圖上面的制帽匠就是這個形象，除了衣服。”

“衣服怎么了？”反正譚西晨是欣賞不來這種卡通形象的，只覺得就是五顏六色花里胡哨，可是經(jīng)過一提醒，再去看時也發(fā)現(xiàn)那位的衣服與帽子的確不怎么搭配，帽子有幾分中世紀風(fēng)，而那衣服卻是……現(xiàn)代的。

譚西晨示意，“把之前三具尸體的照片放出來。”

駭人的照片再一次出現(xiàn)在投影上，再對比擺在前面的一排立牌，頓時多了一種荒誕的恐怖。

兩者的服裝居然是一一對應(yīng)的。

雖然卡通作品會淡化一些細節(jié)，可是無論顏色還是款式，兩相對比，的確是同一套衣服。

尸體出現(xiàn)，然后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塊與之十分相像的亞力克力牌。就仿佛一個黑色幽默，只不過這一幽默十分惡劣罷了。

又有人問，“之前你們說一個紅桃A值1萬塊錢，那這玩意兒呢，也很貴嗎？”

汪州回答，“這就是周邊而已，且不是說這牌子做的怪模怪樣，十之八九并非官方正品，就算真的是，也只是按照售價而已，多不過三四十塊錢。”

討論到了這個地步，當即有好幾名警員投降，“我是想不明白了，這個事件從頭到尾就沒有一處正常的地方，我只能認為這是一個惡作劇，說不定一開始尸體的照片是假的呢，根本就沒有什么案子。”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立刻有人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這話你可千萬別讓賈主任聽見，若是讓他知道，你懷疑他分不清活人與死人，小心他直接把你變成一個死人。”

是啊，賈主任的判斷，幾乎就像是板上釘釘一般。

之前都種種討論，幾乎就像是討論了一個寂寞。但眾人的確是沒轍了，習(xí)慣性的將目光聚集在譚西晨的身上，等著他來挖掘一個突破口。

好吧，不管怎么說，回來就是為了做事的。譚西晨自認也不是敏感嬌弱的小姑娘，也就不再糾結(jié)，直接吩咐，“現(xiàn)場還是要去，無論是嘉悅中心，還是世紀城，都需要去親自看看。我們是在現(xiàn)實中辦案，而不是在網(wǎng)絡(luò)中道聽途說，若是連自己都沒有看過現(xiàn)場，那便沒有任何發(fā)言權(quán)。汪州，你去找賈主任借兩個人，陪我一起去現(xiàn)場。”

“是。”汪州答的異常爽快。

“那個，小姜，還要辛苦你一件事，幫我整理一下與游戲相關(guān)的材料。”

“啊，要什么方面的呢？”姜雪妮一看就很緊張，像是生怕弄錯了。

譚西晨當然不會給她太大的壓力，只說，“你覺得重要的就行，沒關(guān)系，資源有沒有用，我會篩選。”

“我還想了解一些游戲玩家的信息，特別是現(xiàn)實中的信息。范圍一開始用不著太大，從本城玩家開始調(diào)查。但是這個工作量依然很大，要辛苦大家一起動手了。”

有了突破口，總比干坐在會議室里面好，雖然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要命的體力活，但還是紛紛點頭。

譚西晨最后想了想還有什么紕漏，補充道，“我還想見一見這個游戲的設(shè)計者，想辦法聯(lián)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