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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死亡餐桌

1

然而,當杜志勛把眼睛湊到窗前,看到的情景比郭蓉蓉說的更不可思議。

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在吃飯。

客廳里有一張超大的大圓桌,圍著桌子坐了6個人,桌上還擺著酒瓶和盤子。這些人像是在聚會。

“組長,這是怎么回事兒?”郭蓉蓉一臉慌亂地問,“會不會是丁潛的催眠術有問題,那個女人記憶混亂了胡言亂語,這里根本不是兇案現場……”

杜志勛回頭看了丁潛一眼,只看到了那雙猶如一潭深水的眸子平靜的令人感到叵測。

杜志勛沒表態,既然丁潛如此自信,他也便不說什么。他從腰間拽出手槍,對郭蓉蓉說:“先進屋看看?!?

“嗯?!?

杜志勛試探著用手拉拉大門,門沒插。

為了不驚動里面聚會的那伙人,他盡可能不發出聲音地把門拉開。

他沒想到案發現場會突然出現這么多可疑的人,比他帶來的人還多,為了避免發生火拼,他必須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杜志勛率先閃身進門,郭蓉蓉隨后掩護。

杜志勛身手不凡,他一把拉開客廳門,幾乎同時舉槍沖進房中,根本不給那群人反應的時間。

不許動,舉起手來……他本來要喊這句話。

可是,當他一沖進房里,就感覺不對勁兒。

偌大的客廳里鴉雀無聲,靜謐的仿佛巨大的漩渦把所有聲音都吸進去了。

那6個人穿戴整齊,端端正正地圍坐在擺滿佳肴的大圓桌周圍,似乎正在愉快地聚餐,但——

沒有人動。

沒有人說話。

甚至這些人的表情都沒有變化。

他們就像隨著時間一起靜止了。

經過了短暫的驚愕之后,杜志勛的其他感官也恢復了靈敏。他打量著那些人,忽然發覺他們神態各異——有的茫然,有的享受,有的沉思,有的憤怒,有的微笑,有的沮喪。

但是,所有這些人全都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他們不約而同的沉默,使這里充滿了陰森詭異的氛圍。

在視覺震撼的同時,杜志勛的嗅覺讓他意識到自己正待在一間奇臭無比的房間里。這個房間關著門窗,一股腐敗發酵的惡臭被封閉在這個有限的空間里。

他太熟悉這種氣味了。

這是尸體的味道。

可房間里卻看不到任何尸體,除了那6位聚餐的人。

杜志勛來到他們近前,猛然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讓他這個屢經大案,處亂不驚的警探也被深深地震懾住了。

圍坐在圓桌周圍的6個人赫然是6具尸體,他們離奇恐怖的死狀簡直聞所未聞。

這6個死者都穿著嶄新的衣服,臉上卻戴著一副異常逼真的面具。

仔細看能發現,他們的手腳都被細繩綁在椅子上,保持著直立端坐的姿態。

在他們面前是一桌豐盛的菜肴——燒肉段、熘肝尖、夫妻肺片、松花小肚……每道菜都做得十分精細,只是現在已經發餿發臭了。

郭蓉蓉和鐘開新、年小光都捂著鼻子站在遠處,這一屋子濃重的腐臭加上6具詭異的尸體,足夠把人的胃擰成麻花了。杜志勛之所以還能忍住,因為他是組長,他必須以身作則,絕對不容許在這種時候出丑出錯。

“這么惡心的東西,你都能津津有味看這么久,你口味還挺重啊。”一個聲音在他身后幽幽傳來。

杜志勛回頭看見丁潛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進屋了,正抻著脖子端詳餐桌四周那些死人。

“你進來干什么,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倍胖緞罪@然不太歡迎這個過分好奇的家伙。

“我只是隨便過來看看……唔……這地方還真臭。”丁潛掏出手帕掩住鼻子,小心翼翼地湊到桌前,歪著腦袋看那些死尸。

“喂,你干什么呢,別破壞犯罪現場!”

就在丁潛瞅著桌上的刀叉筷子微微出神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呵斥聲,把他嚇了一跳,急忙縮回了身子。

扭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門口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帶著大口罩的高個兒女人,手里還拎著一個沉甸甸的鋁合金箱子,正虎視眈眈地瞪著他。

她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勉強露出兩只眼睛,目光冰冷麻木,沒有絲毫感情可言。

丁潛根據自己接觸過的那些心理有病的女患者來分析她,這是典型的內分泌失調型的大齡剩女。

就聽杜志勛對她說:“柳菲,你來得正好,我們正等著你尸檢呢,這件案子有些棘手啊?!?

“我知道,看得出。”柳菲對組長杜志勛也沒有過多討好,她這千年冷臉倒是對誰都一視同仁。

她一邊戴上乳膠手套,一邊打量那些尸體,最先吸引她注意的是戴在尸體頭上的人臉面具。她走到那個戴著微笑面具的尸體旁,伸手在尸體頭上摸了摸,找到拴住面具的細繩解開,慢慢地把面具摘下。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尸體的真面目,心口卻同時抽搐了一下。

那張微笑的面具下并不是一張微笑的臉,而是一團被啃咬過的爛肉。

柳菲不為所動,又冷靜地取下其他尸體的面具,每一張面具下都是一張面目全非的臉。

當所有面具全被取下,這6個食客瞬間變成了猙獰的惡鬼。整個房間也仿佛淪為人間煉獄。

郭蓉蓉實在忍不住,沖到院子里吐得一塌糊涂。

鐘開新和年小光雖然沒吐,可也沒比她強多少。

倒是柳菲習以為常,她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開來,里面分出很多層,每一層分類放著不同的工具,解剖刀、骨鋸、鑷子分為一類;物證袋、物證瓶分為一類;指紋化驗一類;還有血液化驗一類;等等。

柳菲首先拿出相機,在不同角度給6具尸體圍坐的詭異場面拍照片,然后逐一給尸體拍照,拍完之后,她著手收集血液樣本……

經過多種方法比對之后,她告訴杜志勛,死者的死亡時間各不相同,最長的將近兩星期,最短的一星期。

“原來他們不是同一時間被害的,看來兇手是先將他們控制住,囚禁起來了。”杜志勛說著看了一眼丁潛,這一點倒是和幸存者嚴果被催眠后回憶起來的吻合。

“而且兇手對這些被害人還不錯,把他們咬得那么慘,卻一點兒都沒有弄臟他們的衣服……”在這種時候,丁潛不合時宜地冒這么一句調侃的話,讓所有人臉色微變。

在丁潛說話的時候,柳菲已經解開了其中一個胖男人的西服,里面的襯衣上現出了斑斑血跡。

解開襯衣后,在肥胖的身軀上遍布著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傷痕。她又依次解開其他人的衣服,無論男女,所有人身上都傷痕累累。

2

“看起來這不是死者的宴會,是兇手在大餐啊?!倍撜f。

“你以為是兇手吃人?倒也未必?!绷苹亓怂痪洌p輕掰開死者的嘴,從里面掏出幾片碎肉,“我剛才檢查的時候,在這六個死者嘴里都發現了碎肉,而且肯定不是桌上的菜?!?

就算柳菲不解釋,丁潛也看出來了,桌上那些菜看著豐盛,其實根本都沒動過。這些人還沒等吃就死了。

“那是哪里來的?”站在遠處的鐘開新還沒看明白。

柳菲拿著其中一片碎肉,走到坐在胖男尸對面穿連衣裙的女尸跟前,比量著往她身上一條傷口貼上去,幾乎完全吻合。

“他們圍坐在一起是在吃彼此?!绷票M量保持著冷靜客觀的聲音,不僅僅說給鐘開新,也包括其他人,她一貫冷靜的音調也隱隱透出了緊張。

“吃彼此?!”鐘開新也想跑出去跟郭蓉蓉一起吐了。

連杜志勛對這樣的結論都有點兒難以接受,他說:“即便我們要抓的兇手是個有食人癖的怪物,但這種情況本身就十分罕見,總不可能他綁架的人也吃人吧?”

“看起來是很離奇,”柳菲說,“但我是根據初步尸檢得出的結論。這些被害人身上的傷口都有明顯啃咬過的痕跡。他們嘴里的碎肉也有咀嚼的痕跡,并不是死后塞進嘴巴里的。說實話,我也無法理解他們這種行為……”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那一桌子未動的菜肴。

“他們在分享彼此?!币恢痹谶吷铣聊亩撡Q然開口。

他的表情甚至也隨之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

杜志勛和柳菲都被丁潛怪異的表現震驚了。

“你什么意思?”杜志勛厲聲問道。

“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他們在分享彼此……分享是人類的美德,分享食物是原始人維持友誼最基本的方式,包括吃人。”

柳菲有點明白丁潛的意思了。

“你是說,兇手在與他們分享吃人?”

“是。他這樣做是想把吃人合法化。”

“吃人這種變態的事情還能合法?”郭蓉蓉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捏著鼻子問。她沒敢靠近那伙“聚餐”的死人,而是站在老遠豎起耳朵聽丁潛他們說話。

“是合乎兇手認知的道德法規?!倍撜f,“食人現象在整個人類歷史上并不罕見,在古時的戰爭年代,軍隊軍糧不夠時,甚至會抓當地的百姓來充當軍糧,把他們稱作‘兩腳羊’。還有的古書上把人肉的品質分為幾等,以年幼者為上。肉質最好的是兒童,其次是青年人,中老年人最差,女人肉比男人肉上乘……”

“行了,你這方面略過就行,不用解釋那么詳細?!惫厝匚嬷欤窒胪铝恕?

“即使是現在在大洋洲和南美洲叢林,仍然存在食人族。在他們眼中,食人并不是一件多么變態的行為。歸根到底,都是人類歷史上曾經存在過的一種陋習,即使在清代還曾發生過買賣人肉的情況,只是到了近代社會才被法律和道德完全禁止了。在這種背景下,兇手覺得他吃人理應被原諒……”

杜志勛打斷,“那他如何強迫其他人跟他一起進行你所謂的‘分享吃人’呢?”

“你猜對了,就是強迫。只不過兇手所用的辦法比較特殊。他并沒有采取暴力,而是更簡單直接的手段?!?

“是什么?”

“饑餓?!?

“如果我沒猜錯,這些人都快被餓死了。兇手把他們綁在椅子上,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放在他們眼前,看得見卻吃不到。這種精神刺激可以激發出難以想象的求生欲,使人處于一種癲狂狀態,為了活下去,互相撕咬也在所難免。在近代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幾次處于絕境的人吃同伴尸體的事例。這種狀態的人跟你所說的‘喪尸’也差不多了……當然,我說這些也是想告訴你們,我們遇到的這個‘喪尸’并不像美國啃臉案里那個失去理智的瘋子,或者電影里的行尸走肉。他是一個有理智的家伙,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他還有相當的文化程度。他是一個有思維、有文化的‘喪尸’?!?

“喂,你不要以為我們好忽悠,一個有思維、有理智的‘喪尸’那還能叫‘喪尸’嗎?”郭蓉蓉忍不住道。

“你們不是一直認為兇手是一個‘喪尸’嗎,我只是順著你們的意思加以補充。再說了,你之前見過‘喪尸’是什么樣的嗎?”

“那誰能見過?”

“這不就得了,既然咱們都沒見過‘喪尸’什么樣,誰又能說‘喪尸’一定得是頭腦簡單的行尸走肉呢?”

郭蓉蓉讓丁潛懟得直翻白眼兒。

杜志勛沒工夫聽他們瞎侃,問丁潛:“你這樣說是有根據還是全憑你自己的想象?”。

“這不是想象,這是共情效應?!?

“什么?”杜志勛沒聽懂,追問一句。

丁潛卻不加解釋,他望著那張死亡餐桌,說道:“如果你真想要證據,證據就在這里?!?

他說著走到柳菲的勘驗箱,從里面找出一把鑷子。

“喂,你怎么隨便動別人東西!”柳菲特別討厭別人亂動自己東西。

“借用一下?!?

丁潛來到餐桌,用鑷子撥弄那些餐具。

“你們注意到沒有,這張餐桌坐著6個人,但實際上卻有8個盤子,8副刀叉和筷子……”

這些多余出來的餐具被分散混入了其他的餐具里面,有的人有兩把叉子,有的人有兩把餐刀,還有的人面前是兩張盤子摞在了一起。連柳菲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3

丁潛剛才不露聲色,心里已經數清楚了,他把每具尸體面前多余的餐具挑出來擺放,恰好多出了兩套餐具。

“這不是巧合,這兩套餐具中肯定有一套是兇手的。他在暗示自己與這些死者分享食物。”丁潛說。

郭蓉蓉插嘴:“不會他也從自己身上割下一塊肉來給別人吃吧。”

“分享只是一種心理上的暗示,不一定兇手也要照做。但不可否認,他很享受分享其他人的食物。”

“這個兇手可真奇怪,他到底算是‘喪尸’還是精神病啊,居然還能罵人‘你該去死,為什么不去死!’”郭蓉蓉忽然想起嚴果在被催眠到最后,用一種奇怪的男人聲反復說的那句話。

丁潛當時的解釋是,這個罵人的男人在嚴果意識里給她帶來了很大壓力,不排除是兇手的可能。

郭蓉蓉隨口一說,就好像在丁潛腦袋上點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在腦子里一閃,但他一時間又抓不住。

咔嗒——

就在4個人聚精會神的時候,屋外大門傳來了一聲輕響,似乎有人推門進來了,可是沒有進屋。

“是開新嗎?小光?”杜志勛見沒動靜,問了一句。屋外無人回答。

屋里4個人面面相覷,神色都有些古怪。

在這種鬼氣森森的殺人現場,伴著6具尸體,即使是開玩笑都讓人覺得詭異。鐘開新、年小光他們再胡鬧,也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莫非不是他們?

那進來的又是誰?

屋里屋外陷入了徹底的寂靜,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了,大家都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杜志勛慢慢拔出手槍,移向門口。

哐當!

外面好像不小心踢翻了鍋碗瓢盆,聲響不大,在極端寂靜的環境中就好像響起一聲炸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廚房!

杜志勛瞬間判斷溜進來的人藏身在廚房,他迅速躥出房間,沖進廚房,雙手舉槍喝道:“別動!”

“咯咯咯咯咯……”

藏在廚房里的人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發出一連串笑聲。

待杜志勛看清了這個人,一下也愣住了。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頭很大,扁平扁平一張臉,兩個腫眼泡眼神古怪地盯著杜志勛,好像他長得特別可笑似的,他笑個沒完沒了,嘴角咧得快到耳朵根兒了。

“你是誰家的孩子,你進來干什么?”杜志勛喝問道。

小男孩不但沒害怕反而笑得更夸張。

“砰砰——”他從灶臺邊拿過一根捅火棍,朝杜志勛做出開槍的姿勢,嘴里還一邊配音。

看見杜志勛拿槍,他也找支“槍”,要跟杜志勛演一場槍戰游戲。

“別鬧了。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

杜志勛見這小屁孩不但不怕他,還跟他鬧,著實心煩,伸手想抓住他。這小孩靈活地躲過,跟杜志勛玩起了游擊戰。

“喂,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有?!倍胖緞妆┨缋?。他很慶幸自己沒那么早結婚,要是生這么一個兒子出來,能把他活活折磨死。

丁潛和那兩個女警聽到廚房里的動靜也趕了過來。

丁潛看著無法無天的小男孩,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

小男孩忽然站住了,呆呆地望著他。

丁潛接著比畫了一個開槍的動作。“砰——你被打死了,倒下。”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小男孩聽話地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雙眼緊閉,真“死”了一樣。

“你搞什么名堂呢,瞎胡鬧!”杜志勛把一肚子火氣發到了丁潛身上。

“你沒看出他智力有問題嗎?”

“智力有問題?”杜志勛回想小男孩瞅人時奇怪的眼神和近似瘋鬧的舉動,還真是有點兒不正常。

“他有興奮型弱智的癥狀。這類兒童容易興奮和激動,好動不停,動作無節制,注意力不集中,集中的時間很短。在他亢奮的時候,你跟他說太多話,他很難聽懂,只能接受簡短有力的命令?!?

“他死了嗎?”郭蓉蓉伸頭瞅瞅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小男孩問。

“沒有。只是利用催眠技巧讓他短暫安靜一會兒?!?

丁潛蹲在小男孩面前,說:“你被我打死了,我讓你活你才能活。知道嗎?”

小男孩閉著眼睛點點頭。

“好,睜開眼。”

小男孩睜開眼。“你叫什么名?”

“安……大……寶?!蹦泻⒒卮鹈值故呛芮逦?。

“你怎么進來的?”

“門。”安大寶伸手指指門口,忽然想起自己已經死了,趕緊把手縮回,緊緊貼在腿上。

郭蓉蓉笑道:“這小孩真傻,真好玩兒?!彼室舛号∧泻?,“老實交代,你跑這里來有什么企圖?”

小男孩愣愣地望著她,一臉癡相,似乎在慢慢消化這話什么意思。

“你不老實交代,我就要把你抓起來哦。”郭蓉蓉掏出手銬在他眼前搖晃,想嚇唬嚇唬他。

沒想到一聽到手銬發出的聲響,小男孩哧溜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嚇得連連怪叫。

“你嚇到他了,趕緊收起來。”丁潛呵斥郭蓉蓉。

“你怎么擺弄他都行,我說兩句話就不行?”郭蓉蓉還有點兒不服氣。

大家誰都沒防備,小男孩瞅了一個空子鉆出了廚房,跟沒頭蒼蠅一樣一頭扎進了客廳??匆娏藝梢蛔赖乃朗?,呆愣愣地停在那里。

其他人隨后跟進來,看見小男孩僵木的表情,都以為他被嚇到了?!摆s緊把他領出去,別讓他待在這里。”杜志勛命令郭蓉蓉。

郭蓉蓉剛要去拉男孩,男孩卻做出了十分怪異的舉動。

他上身拔直,兩只胳膊棍子一樣伸在兩側,梗著脖子,齜牙咧嘴,眼中隱隱帶著殺氣,拖著硬邦邦的兩條腿開始繞著那些尸體轉著圈地走。

這怪異的樣子把在場的人都嚇到了。

“他怎么了,這是犯了什么病啊?”郭蓉蓉嚇得退出老遠,“不會是這屋子里不干凈,他被什么臟東西附體了吧?!?

“別胡說?!倍胖緞赘静恍攀裁垂砩?,但是他也搞不明白為什么這小男孩看到那些尸體,就會有這么詭異的反應。

4

這時候,沉默寡言的柳菲看向丁潛,問他:“你剛才不是說他有什么興奮型弱智嗎,他現在的表現也是癥狀嗎?”

丁潛觀察了小男孩一會兒,搖頭道:“不是。但也沒被臟東西附體,我見過被附體的人,不是這樣子的?!?

“那他這是怎么了?”

“我想,他是在模仿……”

“模仿?模仿什么?”

“模仿他曾經看見過的,越是印象深刻的,他越容易模仿?!?

“……”

“弱智的人分辨能力差,極其容易受到外界事物的影響,最常見的就是條件反射,他們經常會模仿一些給他們帶來深刻印象的人或者事物。我想,這個小孩可能是看見了有人用那樣怪異的姿勢行走,很有可能就是繞著這些尸體走。這種情景給他帶來了強烈的震撼,因此,他一來到這里就不自覺地模仿當時的情景?!?

“這么走路的那不是很像‘喪尸’嗎,天啊,難道……”郭蓉蓉脫口而出,小臉兒霎時變得蒼白。

其他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靜靜地看著這個叫安大寶的小男孩學著‘喪尸’的模樣,繞著尸體行走。他一邊模仿,似乎還感覺很興奮,一邊嗷嗷地做出撕咬的樣子。

這些大人們卻看得心驚肉跳。

這個小男孩模仿的難道就是那個食人魔在這間屋子里做過的事情嗎?

連杜志勛都緊張了,他訥訥地道:“第一起啃臉案,監控拍到的那個人就是這個樣子走路的……”

“喪尸?!?

所有人腦海中同時閃出這個詞。

不管他們有多不愿意相信,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所面對的罪犯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東西……也許連人都算不上。

“喂,丁老師,你說一個有思維能力的‘喪尸’是什么樣子的?”郭蓉蓉問。

“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倍摽嘈Φ?。

杜志勛看著傻乎乎的小男孩一圈一圈繞著那些尸體走個沒完沒了,忽然暴怒,雙手緊緊抓住他,讓他再也動不了,大聲問:“你說,你在這里看見的那個吃人的家伙到底長什么樣,他到底是誰,是不是住在你們鎮子里?你說!”

小男孩嚇得哇哇大哭,手刨腳蹬地想要掙脫杜志勛。

“大寶——大寶——你在這里嗎?”

屋外遠遠地傳來一個女人的呼喚,她聽到孩子的哭聲,走進了院子。

這女人三十五六歲,長相穿戴都有些土氣。剛一進屋就看到杜志勛抓著小男孩,男孩哇哇大哭,女人二話不說,撲上來從杜志勛手里把孩子搶了過去,拉開潑婦的架勢朝杜志勛大聲嚷嚷:“你干什么欺負我們家寶兒,你這么大人了還欺負小孩子,我饒不了你,跟你沒完?!?

說著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手撓杜志勛。

杜志勛最煩這樣胡攪蠻纏的,不情愿地掏出警官證,語氣嚴肅道:“我們是警察,正在調查一起殺人案……請問你是誰?”

“警察?殺人案?”女人停下手,聽的有點兒發蒙。

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杜志勛身后那張桌子和那伙可怕的“食客”。她定定地瞅了兩眼,忽然“媽呀”一聲驚叫,抱起兒子就往外跑。

“站??!”

杜志勛當然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放跑了。

女人抱著孩子剛跑到院子里,被鐘開新和年小光截住。杜志勛隨后趕到:“我叫你站住沒聽到嗎?”

“死人了,媽呀,死人了,太嚇人了。”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癱軟,安大寶在她懷里又咧嘴哭開了。

杜志勛叫來郭蓉蓉把孩子拉到一邊,然后對那女人說:“你也看到了,蔡鳳琴家里出了命案,死了6個人,我們現在正在調查,請你配合我們,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首先告訴我你是誰?”

“我叫……張桂蘭。我家就在蔡鳳琴家前院,那有4個魚塘,都是我家的,過了魚塘就是我家的房子?!?

女人指著院墻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杜志勛能看見大約100米開外有個院落,張桂蘭的家就在那兒。

“你來蔡鳳琴家干什么?”

“我來找孩子?!?

“你怎么知道孩子會來這里?”

“大寶他經常到處亂跑,最近這陣子總往這邊跑。我剛才經過附近聽到了他哭,就順著哭聲找過來了。”

“你說你兒子總往這邊跑,那你之前肯定也到過蔡鳳琴家嘍,你難道沒發現他家出事兒了?”

“我只是路過她家兩次,連院子都沒進來過,今天是第一次,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家里死人了啊?!?

“即使經過她家門口,也能看見院子里的血跡,你不可能看不見?!?

張桂蘭被杜志勛逼問的有點兒慌亂了,結結巴巴地說:“我發誓,我真沒看見地上有血。我發誓?!?

“你上次經過這里是在什么時候?”

“上周,周幾我忘了?!?

杜志勛沒說什么,心里已經明了。

他故意給張桂蘭設了個圈套,想試試她到底有沒有嫌疑。嚴果是三天前從這里逃走的,院子里的血跡也是那時候留下的,如果張桂蘭是上周過來的,那時院子里也沒有血跡。但假如張桂蘭心里有鬼,面對逼問就會想方設法掩蓋,那反而會引起杜志勛的懷疑。

張桂蘭盡管慌張,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問題,這幫她洗脫了嫌疑。

但杜志勛還心存疑問。

安大寶剛才在屋里的反常舉動實在令人懷疑。丁潛認為他是在模仿兇手,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杜志勛不會輕易放過。

“你說你兒子最近這幾天經常往這邊跑,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都看見過什么?”

“那倒沒有,我兒子他……他跟正常小孩不太一樣。”張桂蘭羞愧地指指自己的腦袋,“他只能說明白一些簡單的東西,太復雜就說不清了。”

“那他有沒有反常的舉動?”

“這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反常,他最近確實有點兒躁動,特別敏感,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問他也說不明白。”

“他有沒有用很怪異的姿勢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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