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北之抽出腰間的龍儀刀，在夏桀的指點下，精確地斬開原石，露出里面精美的肉質。

被龍北之切成四四方方的玉料是一一級的上好青玉，質地細膩，滋潤光潔，沒有任何綹裂瑕疵。

這幾刀讓店內的解石匠們都自愧不如，開了一輩子石頭了，倒是第一次碰見有人直接用刀切開。要知道運用蠻力很容易就會將石頭整個切碎，更容易產生后天人為的裂痕。但是這年輕人的刀法實屬厲害，如刀切豆腐。

再一塊，皮殼是灑金皮，身上有一道裂痕。

一旁的解石匠小聲說道：

“這塊料子應該磨皮，看看這綹裂有沒有滲透到肉里。”

龍北之朝他一笑，說道：

“不用這么麻煩。”

說完一刀順著那道裂痕一分為二。

解石匠心疼地直搖頭，對于他們而言，過手的每一塊料子都要小心對待，饒是切了一輩子石頭，也無法看清這石皮下面的肉到底是好是壞。

龍北之切開之后，手里的刀并沒有停下，一手托著石料，一手握刀不斷上下翻飛，一點都不害怕會切了自己的手掌。

一旁的解石匠看懵了，錢多鐸則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刀是好刀，人是好人！”

龍北之把手里切好的料子扔給解石匠，說道：

“錢掌柜說笑了。”

當龍北之只用了盞茶功夫，就把地上的十幾塊原石都解開了的時候，一旁的解石匠已經呆若木雞地跌坐在地上。他的身前已經擺滿了珠光寶氣的玉石，五彩繽紛，絢爛奪目。

青玉，白玉，黃玉，墨玉，碧玉，除了已經瀕臨滅絕的紅玉之外，市面上幾乎能看到的玉種都已經陳列在店鋪之內，而且無一例外都是一級的上等好貨。

“做半價。”

龍北之這句話讓解石匠幾乎是昏了過去，半價出售損失的可是天文數字，就算是天天花天酒地，喝最好的酒，找最好的頭牌花魁，幾輩子都花不完。

“好！”

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錢多鐸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面對他的痛快應承，小狐妖暗地里撇了撇嘴。

“唯利是圖！”

錢多鐸笑道：

“我心里一直好奇，你剛才從我店里拿走的三塊料子是什么質地？”

錢多鐸滿臉好奇，他這個人雖然已經躋身這個江湖高手的行列了，但是他對于賭石這一行當依舊是欲罷不能。他自己癮頭上來了就跑到街上自己找石頭，十賭九垮，輾轉了這么多年依舊是沒摸到什么門道，在賭石上面的天賦遠遠不如他的經商頭腦。

有時候自己也會一個人去昆侖山采玉，當一回玉奴，但是當他滿臉泥灰，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地回來的時候，辛苦勞作個把月的石頭沒切出一塊像樣的美玉。但也不氣餒，樂在其中。

甚至有時候還會起身去往宛州，專門去賭另一種石頭，翡翠，砸進去了不知多少黃白金錢，含恨而歸。

龍北之從白葫蘆里摸出那兩個原石，笑著說道：

“如果我說出來，錢掌柜可不要心疼。”

錢多鐸一擺手，正義凜然地說道：

“玉擇有緣人，擺在店里還不是被人買去的名？與其讓別人撿了漏，還不如落在自家人的手里。”

龍北之聽完眼皮子一跳，錢多鐸也發現自己失言了，連忙打哈哈說道：

“快給我說道說道。”

龍北之也不賣關子，說道：

“一個白玉，一個黃玉，羊脂級，色正，渾厚。”

錢多鐸聽完，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聲道：

“那個黃玉有多正？”

“黃侔蒸梨！”

錢多鐸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倒吸一口涼氣。他這個七品實力的高手在玉面前全然沒有了高手風范。

“林公子，可否...？”

龍北之連忙收回手里的石頭，看向錢多鐸說道：

“你也知道，我們家最愛黃玉！”

錢多鐸挑了挑眉毛，嘬著牙花子說道：

“倒也是。”

他連忙有說道：

“另外那個玉貔貅呢？”

龍北之這一路上光顧著摩挲它了，拿在手里一點都不舍得放下。

“看錢掌柜的這個樣子，我都不敢說了。”

錢多鐸用手扶額，有氣無力地說道：

“快別說了，我已經猜到了。”

“我只想問問，有多好？”

龍北之低著頭看著這個沁紅不多的玉貔貅笑道：

“都說玉石掛紅，價值連城，而我這手里的這個看著只是稍稍沁紅，但是里面......”

“艷若雞冠，油脂光澤，紫紅處如凝血，赤紅處如朱砂。”

錢多鐸有了想死的沖動，他摸出一壇子老酒，正是牧羊鎮特產的‘蒲桃’，他狠狠地灌了一口說道：

“極品？”

“極品！”

“賣嗎？”

“不賣！”

錢多鐸最后懇切地問道：

“能給我看一眼嗎？”

龍北之找來雕刻用的刻刀，一層層小心地去掉外層的一層厚厚的玉肉。剝到最后，只留下正核心處的的一條紅玉。半個手臂大小的玉石，最后就剩下了手掌大小，看形狀分明像一條紅色小魚。

解石匠看完之后，直接暈厥了過去，這塊石頭是他親自解的，就連上面的貔貅也是自己雕刻的。誰能想到里面竟然藏著一條極品的紅玉。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帶一紅玉太娘娘腔了，不如送給我？”

錢多鐸開始耍混了。

“又不是我帶，送人的。”

“姑娘？”

“昂！”

“嘖嘖嘖，好福氣。”

小狐妖在一旁撇了撇嘴，說道：

“鮮花插在牛糞上，不是那女子好福氣，是他能有那位女子，才是好福氣！”

錢多鐸笑道：

“呀，怎么這話里藏著比檸檬還酸的味道？”

小狐妖轉過臉不說話。

錢多鐸站起身，用手愛惜無比地摸了一遍那極品紅玉，嘆息道：

“你說這世間的俗物，為什么讓人如此地著迷？”

龍北之收回手里的紅玉，就像自己的女人，怎容的他人上下其手？

“因為我們就是俗人啊！”

錢多鐸收回手，點了點頭。

“此話在理！”

他環顧自己店鋪里所有的玉石，心想著等晚上自己親自都解開了，看看里面到底還藏沒藏著什么好東西。但是轉念一想，能入眼的東西都讓這家伙給順走了，也沒什么值錢貨了。

“要不這樣，你帶我去領略領略美玉巷的風情？”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份請柬，繼續說道：

“不白讓你辛苦，今晚上可是有一場拍賣會。”

他小聲說道：

“拍靈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