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仇恨

懷朔鎮外的柔然軍帳內，左賢王召集各部頭領議事。

“你們各部人馬是否都已歸隊？此次出征可汗交代只為教訓一下西魏，不可與他們發生大規模的正面沖突，如無異議，你們各部首領今日就各自率部返回草原吧。”

柔然帝國不同于中原政權，依然是部落聯盟的形式，整個柔然帝國包含有柔然人、鐵勒人、突厥人、鮮卑人等，各部又按照姓氏分為　伏羅部、斛律部、吐突鄰部、袁紇　部、敕力犍部、幡豆建部、　薛、延陀、　契苾、　回紇、　都播、　骨利干　、　多覽葛　、　仆骨、　拔野古　、　同羅、渾部、　思結、　斛薛、　奚結、　阿跌、　白霫等幾十個小部落。

各部頭領大多數都已經集合好了自己的部屬，只有鐵勒部的首領起身。

“回左賢王，我延陀部有一隊人馬暫時沒有歸隊，屬下已經派人出去搜尋，可否等他們歸來后再開拔？”

“又是你們鐵勒部的人，都多少次了，哪一次都是你們為了多搶點戰利品，不顧整個大軍的紀律，影響我們的行動，上次東征庫莫奚，要不是你們鐵勒人輕敵冒進，也不會讓整個大軍中了埋伏！＂

突厥部的首領阿史那土門在一旁氣憤的說到。

“哼！打仗哪一次不是我們沖在最前面，竟有臉說我們輕敵冒進，哪像你們突厥部，就會做縮頭烏龜！”

鐵勒首領不甘示弱的反諷到。

“你說什么！”

阿史那土門一拍桌子，騰的站了起來。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剛才探馬來報，魏軍先鋒楊忠已經到了黃河，正在準備渡河，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都盡快返回吧！”

左賢王喝止了他們的爭吵，不耐煩下達了側退的命令。

“可是……＂

＂可是什么？你要想留下，就帶著你的部族留下吧，我可要提醒你，這次魏軍統領是楊忠！”

鐵勒首領剛開口就被左賢王用話給頂了回來，當聽到楊忠的名字后，也不再堅持了，訕訕的說到：“一切聽從左賢王安排。”

“都下去準備吧，事不宜遲，盡快各自返回吧。”

回到自己營帳內的鐵勒首領阿伏至羅氣憤的將桌上的酒壺狠狠的摔在地上。

“可惡，這個阿史那土門越來越囂張了，竟敢在王帳內出言不遜，早晚要滅了他！”

“是啊，去年竟然敢和我們搶河曲牧場，這筆賬還沒找他們算！”

“要教訓他們就要早點下手，最近幾年他們靠著會制鐵，撈了不少好處，實力壯大不少，將來恐對我們不利啊。”

鐵勒人早就一直預謀吞并突厥部，當首領提出這個想法時，他的這些手下一個個都在一旁煽風點火。

畢竟對于這些草原部落來說，搶奪是一種生存本能，為了生存，他們不僅進入中原劫掠，對周邊的其他草原部落同樣如此。

“既然要打就要一擊而中，我們來好好研究一下。”

鐵勒頭領將個手下聚攏到桌前，開始秘密商議……

――

進入山谷內的郭羿眾人，在短暫的興奮之后，也圍坐在一起，規劃著今后的生活。

在一番討論后，眾人都一致決定，這里就是他們今后的家。

大家一致推舉郭羿為他們的領頭人，郭羿原本還想推脫，但是架不住大伙的熱情，考慮到確實也沒有什么合適的人選，也就同意了。

對于郭羿而言，眼下還有許多事要做。

“大家都歷經磨難，好多可能已經妻離子散，。在這亂世中，我們就像無根的浮萍，如同螻蟻一半茍活于世，承蒙蒼天開眼，讓我們來到這里，賜給了我們這片寶地，我們一定要珍惜這片土地。今后這里就是我們的新家園，大家也不再分彼此，我們從此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

大家都被郭羿的話給感染了。

“既然是一家人，我們從現在開始就要同心協力的開始建設我們的新家園，各位鄉親父老是否愿聽郭某的安排？”

“愿意聽從將軍調遣！”

除了那位靠在樹旁無動于衷的頭陀僧，其他人都情緒激昂的等待郭羿安排。

每個人都對將來的新生活充滿的憧憬，這片土地讓他們燃起了新的希望。

面對繁多的事項，郭羿簡單整理一下思路。

首先安排人員將山谷外的幾十匹戰馬弄到谷里來，對于這群物質匱乏的人群，那些戰馬對他們太重要了，另一方面幾十匹戰馬散落在外面，目標太大，萬一被柔然人發現，恐怕會引來報復。

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柔然人已經開始撤離了。

其次，天氣漸冷，估計兩個月后就會下雪了，必須趕在入冬之前安頓好住所。好在山谷內不缺木材，人群中工匠也不少。

“小武，你帶著我們的兄弟負責將戰馬牽回來，注意警戒。”

“趙鐵匠，你負責將那些收集起來廢棄的武器改造成斧鋸鐵釘等，以作建房之用。”

“王木匠，你負責規劃建造房屋，務必在入冬前讓大家都住進新房。”

“將軍，將軍，我呢我呢？”

金算盤看到別人都安排了工作，卻不提他，著急的問道。

“金算盤，你就負責大伙的錢糧吧，可不能讓大家餓了肚子。”

“還有，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這里再也沒有什么將軍了，大家叫我郭羿就行了。”

“一家人好，一家人好，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嘛。我金算盤今天把所有的東西東貢獻出來，有什么能用的上的只管來這里拿就行了。”

金算盤激動的說到。

“哈哈哈哈，這可不像你金算盤的作風啊，今天怎么改性了？”

眾人都哄笑到。

“就是就是，上次買你三尺布，最后連根針都不舍得搭一根，莫非今天日頭從西邊出來了？”

胖嫂對上次買布的事還記在心里，不免又提起了這事兒。

“那怎么能一樣？上次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買賣關系，當然講究了。今天的我們是一家人了，我金算盤的東西就是大家的東西，一家人當然不分彼此了。”

金算盤嚴肅的說到，看來是真心的。

“大家為一人，一人為大家！”

“孟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楊某一介書生，也愿為新家園出一份力。”

昨日那名挺身而出的青衣書生也站了出來，主動請纓。

青衣書生本名楊恒，本為弘農楊氏名門望族，自幼聰慧過人，和另一位堂兄楊愔并稱為楊門兩大才俊。七年前，因其族兄楊侃參與誅殺權臣爾朱榮的活動，整個弘農楊氏被爾朱榮的弟弟爾朱天光滅門，當時他和楊愔在外地游歷，兩人僥幸逃過一劫。后來楊愔投奔了東魏丞相高歡，而他卻無意混亂的官場，只身流浪到了邊荒之地懷朔鎮，以詩書為伴。

家道中落的他也被滎陽鄭氏解除了婚約，但是鄭家大小姐鄭媛對他一往情深，不顧家人反對堅持嫁給了他，在這亂世中陪她來到邊荒小鎮，兩人雖然清貧，倒也幸福。

“楊先生，你夫人有孕在身，就不用參與建房了，有個更重要的工作要你來做，我們這里的幾名孩童需要你和夫人共同照看，教他們習文斷字，這些孩子一定要用心教育好。”

“將軍請放心，楊某必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

將這些事情有條不紊安排下去后，只剩下一個重要的問題，這些人的糧食如何解決？雖然山谷內適合耕種，但是最早要等到明年夏季麥粟才能收割，這大半年的時間內如何挨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