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中國人！”苗大爺卻說。

胡耀祖知道苗大爺還是提防著他，嘆口氣，把自己那一份金條和大洋都推到苗大爺面前，“我知道你們差錢，全給你，我拉人力車能養(yǎng)活自己。”

“謝謝，我們真的差錢。”苗大爺也不客氣，把錢收下，然后說，“你現(xiàn)在是有錢人了，就應該出入夜來香這種地方了。”

“夜來香？那不是夜總會嗎？我都還沒有成事，就開始敗家了？”胡耀祖吃驚地問。

苗大爺點頭，“就是要這樣，你越這樣，本田越信任你，你才能掙到更多的錢。”

胡耀祖似懂非懂，這一天，經歷了太多，他把車放在院子里提好幾桶水才洗干凈，便直接回到閣樓睡覺了。

他真的很累，沒多久就睡著了，醒來天已經大亮，苗大爺也不在家。

他到街上胡亂吃了點東西，就把金條送到本田指定的來福米店去，再把錢的明細都放在聯(lián)絡箱里，這才拉著車上街。

一邊拉人，一邊找房子，不知不覺到了城中路，看到沒有一家店鋪開門，整條街冷冷清清基本上沒人，而且每個路口都有卡點。

出于好奇，胡耀祖繞路去了樣子胡同，跟著血跡走，看到地上到處都是空的子彈殼。

有人？胡耀祖心一沉，他感到旁邊一個窩棚里有動靜，便慢慢走了過去，剛靠近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槍口對著自己。

他順著槍口看過去，詫異地問，“你受傷了？”

“大哥，救我！”是苗艷。

胡耀祖伸手摸她的額頭，燙得要命，傷口已經被她自己簡單包扎過了，但還是在滲血，“我怎么幫你？”

“來源客棧……帽子……同城醫(yī)院……”苗艷的臉蒼白得就像一張紙，還沒說完就直接暈過去了，這是她最后的一點力氣。

胡耀祖趕緊退出來，將窩棚的門關好，去南大路，剛才他路過看到有房子出租，只是這地段肯定很貴，就沒上前問。

他敲門，“你家房子出租，多少錢一個月？”

“太貴，你租不起，我這房子可不是你這種拉車人住的。”一個穿著旗袍的胖女人白了他一眼，就要關門。

幾次來租房子的人都沒談成，她正在生氣，心情不好，看到胡耀祖是拉車的，當然不給他好臉色。

“你告訴我多少錢！”胡耀祖不耐煩，猛地一掌拍在大門上，露出兇光，惡狠狠地問。

“呃……一個月一塊大洋。”胖女人沒想到一個拉車的那么大脾氣，嚇得后退兩步，聲音都有些發(fā)抖了。

“這兒，三塊大洋，”胡耀祖掏出錢拍在胖女人手里，又拿出槍和證件在她面前一晃，“警告你不要多事，房子現(xiàn)在是我的了，滾，我會每個月按時給你房租。”

那女人看看手里的大洋，是真的，慌忙把鑰匙遞給胡耀祖，一轉身沖出大門就跑得沒影了。

胡耀祖拉著人力車，把苗艷接過來，小心地抱到床上，又拉著車去了來源客棧，“掌柜的，有個短頭發(fā)小子，個子比一般人矮點，戴個帽子，年輕，穿著……”他對掌柜形容了苗艷的形象，“他東西還在這兒沒拿，我來幫他取。”

“哦，我知道，一看就是女扮男裝，她只交了一晚的房租，可晚上也沒回來，我就把她的東西拿出來了，都在這兒。”掌柜的從柜子底下將箱子拿出來遞給胡耀祖。

胡耀祖打開箱子，里面是一頂紅色的禮帽，上面也有蘭花，他將帽子拿出來，再將箱子遞給掌柜，“他的東西麻煩你再看管一下。”

“老板，我事多，不一定看得住。”掌柜不理。

“這東西你能看得住嗎？”胡耀祖拿出槍。

“看得住，看得住，對不起，對不起。”掌柜的舉起手不敢動。

胡耀祖戴著帽子，拉著人力車去同城醫(yī)院門口，沒有生意，就坐在車把上發(fā)呆。

“胡耀祖，你戴的是女人帽子。”胡耀祖拉人力車時間長了，認識一些車友。

胡耀祖轉頭笑笑，“你懂什么，我昨天做了一個夢，說戴紅帽子生意好。”

“想多了吧胡耀祖，今天到處都是關卡，街上人都沒幾個，哪來生意，我們比你先來，哥幾個坐半天了，一單生意都沒有。”幾個車友笑起來。

胡耀祖也跟著笑，他在醫(yī)院門前來回走著，和大家一起聊天，都在說昨天的事情。

過了一個多小時，并沒人要坐車，胡耀祖不知道這個紅帽子到底是不是接頭信物，便拿在手里把玩，放在指頭上轉來轉去。

又過了差不多半小時，還是沒人來找他，胡耀祖心急了，他想著再不搶救，苗艷肯定會死，難道自己曲解了她的意思？

算了，他拉起車準備離開，得趕緊去看看苗艷，剛走幾步，就被人從后面拉住人力車，并上了車。

“胡耀祖，你小子生意真的來了。”幾個車友笑起來。

“誰要帽子，我給你們，戴它生意肯定好。”胡耀祖將帽子扔出去，幾個車夫爭著搶著。

“請問去哪里？”胡耀祖戴上平時拉車的大檐帽小跑著。

“帽子是怎么回事？”車上的乘客問。

“我撿的。”胡耀祖隨口回答。

“你再亂說，我一槍打死你。”乘客說。

胡耀祖拉著車跑了幾分鐘后，便察覺到后面有輛人力車一直跟著自己，他對乘客說，“我們被跟蹤了。”他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人，畢竟昨天才出大事，今天街上肯定到處都是眼線。

“你走就行了。”乘客淡定地說。

路上遇到關卡，乘客拿出證件便立刻被放行，這樣通行無阻讓胡耀祖開始擔心，要是車上坐著秘密警察就麻煩大了。

但是為了苗艷的性命，他只能賭一把，還是將乘客帶到了剛租的屋子。

他的車停下來，后面的人力車也停下來，手都放在身后，胡耀祖知道他們手里肯定都拿著槍。

胡耀祖進屋，也掏出槍握著，乘客戴著口罩，他小心地往前走著，猛地轉身用槍指著乘客，屋子里就兩個人，胡耀祖有把握能控制住這個人，因為乘客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