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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篷車里的天井

就這樣,阿頓給桑亞大叔留下了一個簡短的小紙條,告訴桑亞大叔自己一定會回來的。然后,他便將行李扔到了J馬戲團大篷車的車尾上。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大篷車便要啟程離開木蘭鎮了。

一陣晨風吹了過來,天邊泛起了玫瑰般的柔和色彩。鎮子上傳來郵差丁零零的自行車鈴聲,還有壓水機吱咯吱咯的汲水聲、母親溫柔地呼喚孩子吃早飯的聲音……這個偏僻閉塞的小鎮,此刻在阿頓的眼里是那么美麗。

“快走啦,孩子!”

駕車的老車夫響亮地甩了個鞭花。

昨晚那個小丑打著哈欠從車廂里鉆了出來,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小丑的油彩,身上依舊穿著小丑的演出服。他跳下馬車,身體踉蹌了一下,他搖晃著站穩了身體,又蹣跚著跑過來親昵地摟住阿頓的肩膀。

“我們到那里坐會兒吧!”他指了指車后面。這是一小塊與車廂隔開的小空間,像一個小小的陽臺。

阿頓輕巧地跳了上去,小丑看上去卻很吃力,阿頓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馬車轟隆轟隆地開動了。

風灌滿了阿頓的衣袖。這是個早春的清晨,一絲絲涼意像小針尖扎著阿頓的皮膚。

他恍若在夢中。

阿頓和小丑并排坐在車尾,他們的腿都垂了下去,隨著車的搖擺晃動著。小丑的那張臉被油彩涂滿了,根本看不到原本的皮膚。

“昨晚,你為什么……要幫我?”阿頓并不敢看小丑的臉,他低著頭絞著手指,輕聲問道。

“這……”小丑的眼睛望向遠方,沉吟了一會兒,“那應該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吧,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莫名感到心怦怦地跳……”他的語調有些憂傷。阿頓聽不明白,也不好意思追問。

“不過也很好,我們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小丑的語調又歡快了起來。

“昨晚那個諾德……諾德阿蘭……”阿頓結巴著說,“他真的是個馬人?”

“是呀!那個神秘的家伙,很傲慢!在我們這里,只有他沒有跟J團長簽訂契約,他也許是J團長的合伙人呢!但,誰知道呢!”小丑抽動了一下嘴巴,湊向阿頓耳朵邊說,“我們都不要惹他哦!”

阿頓又想到諾德阿蘭那冰冷的表情,心不禁沉了一下。

這時,阿頓突然注意到了小丑的手。那是一雙怎樣的手??!瘦骨嶙峋,還長滿了皺紋和斑點,那分明是一雙六十歲老人的手!阿頓又想起了他爬車時的蹣跚。

但小丑說話時的聲音分明是一個少年的活潑音色??!

“你……”阿頓很吃驚,猶豫著問,“你多大啦?”

“什么?”小丑正專注地欣賞頭頂飄過的一朵云彩,沒有聽清阿頓的話。

“呃……我今年十六歲,你呢?”阿頓小心地問道。

小丑這才注意到了阿頓正盯著他的手看,他不自然地將手抽了回去,放在身后?!拔乙彩鶜q……”他說。

阿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怔在了那里。

小丑看到阿頓的樣子,聳了聳肩膀,攤開手,做了個夸張的笑臉。那張繪滿油彩的臉是那么怪異。

不,是他的油彩面具在帶著他笑。

他的笑就像一把壞掉了的手風琴,奏出了一個漏氣的音。

“你生了什么病嗎?”阿頓問。

“這是一個秘密,”小丑看著阿頓,“J馬戲團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許你也是。阿頓,你看,你有一雙多么深邃的眼睛!”小丑收斂了笑容,看進阿頓的眼睛里。

阿頓怔了怔,他感覺到了小丑的傷感,“你叫什么名字?”他連忙岔開了話題。

“尼莫?!?/p>

馬車顛簸著一路向前。由于他們兩個人是坐在車尾,阿頓總覺得那些樹木山丘,全都在迅速地向前奔跑,遠離他們而去。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全都向著同一個方向聚焦,最后交匯在了一起,成了一個小黑點。

太陽已經漸漸地升高了。一層鉛灰色的云流動了過來,罩在了太陽周圍。那太陽看上去就像一只紙燈籠一樣,散發著朦朧微黃的光。風更加涼了,阿頓打了個寒戰。

他把手插進了褲兜里,突然碰到了一個東西。

是那個紅桃A。

阿頓這才想起自己一念之差,在馬戲團留下來的原因。也許這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秘密吧。

“時間差不多啦,伙伴都該起床了,走,我帶你去見他們!”尼莫說著,又給了阿頓一個夸張的表情,“我們從這里爬到前面去吧!”

他指了指馬車車廂的邊沿。那邊沿只有一指寬,有三米多長,是光滑的橡木制成的,沒有任何把手。在飛快而又顛簸的馬車上,要想從這里爬過整個車體,這簡直像在過一段結滿冰的懸崖路,并且是動蕩搖擺的懸崖,稍不小心便會被馬車狠狠地甩下去,摔個半死。

“從這里過去,就像一次真正的歷險那樣!”尼莫朝阿頓眨了眨眼睛。

“這真是個刺激的游戲!”阿頓不禁精神抖擻,躍躍欲試,“我先來!”

阿頓緊緊地抓住車沿,小心地跪爬著,挪動著身體,心里既緊張又興奮。

“啊——”身后的尼莫一陣驚呼,阿頓向后看時,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尼莫的身體已經半掛在了疾馳的馬車外面,眼看就要被甩出去了。阿頓連忙伸出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尼莫的一只胳膊。由于重心偏離,阿頓也差點兒滑下車沿去。

他們好不容易爬到了車前面。尼莫撫著胸口,長長地出了口氣,腰身更加佝僂了。

“嘿!阿班大叔!”尼莫在趕車人背后猛地拍了一下,把那個全神貫注地甩著彩色鞭子的老頭兒嚇得差點兒跳了起來。

尼莫咯咯地笑得喘不過氣來,臉上漾起無數細小的皺紋波浪,油彩都遮蓋不住。

“淘氣的小鬼!”

阿班大叔回過頭來,眼睛瞪得圓圓的,那把長長的白胡須一翹一翹的。他甩過鞭子作勢要打尼莫,但只停在半空,又和善地笑了起來。

他把目光停在了阿頓身上。阿頓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了一陣小小的波瀾。

“早上好,阿班大叔!”阿頓學著尼莫的樣子向他問好。

“嗯,嗯,好?!卑啻笫邈读艘幌?,又忙不迭地答著,“新來的小子,祝你好運?。 ?/p>

“我們進去吧!”

尼莫用力拉了一下阿頓,掀開了車廂前面掛著的那塊厚重的毯子,上面有一個十分奇異的圖案,似乎是一團巨大的墨綠色的草莖纏繞在一起。

一剎那,阿頓有些恍惚,腦袋一片空白。

真是不可思議!

尼莫掀起毯子,在阿頓眼前的,不是一個擁擠的車廂,而是一座安靜的院落。院內四周圍繞著青磚砌成的兩層小樓,中間是一座寬闊的天井。天井里還種著一棵粗大的月桂樹,樹影婆娑。樹下擺放著一張小圓木桌和幾把圓椅。

頭頂上是一片迷人的藍天,一朵云都沒有。與剛才薄陰的天空大相徑庭。

咦?

阿頓搖搖頭,這里不應該是長度只有三米左右的車廂內嗎?對,三米左右!他們剛剛從車舷上歷險過來,那段距離阿頓是不會估計錯的!擁擠的車廂怎么忽然變成了一個寬敞明亮的小院?

他連忙詫異地回過頭,他們剛才進來的那個掛著奇異圖案毯子的地方,分明成了兩扇合起來的大木門。

“這……”阿頓驚詫萬分,他慌張地拉住尼莫,“這是哪里?”

“你沒有感覺到這里在飛速地前進嗎?”尼莫瞇起眼睛,將臉湊到阿頓的臉旁,“這里是J馬戲團的車廂啊!”

還沒等阿頓再追問什么,他一把把阿頓拉進了一樓樓梯拐角處的一個小房間。

“以后,你就跟我住一個房間吧?!蹦崮軣崆榈嘏闹㈩D的肩膀,“只是,你別嫌擠哦,我們的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伙伴!呵呵!你瞧,他還在睡覺呢!”尼莫又神秘地笑了一下。

阿頓打量了一下房間,房間里只有一張小床,鋪著皺巴巴的圓點麻布床單,一些東西胡亂地扔在床腳。墻壁上貼著淡綠花紋的墻紙,掛著一些演出的道具,墻腳堆放著一些有彩色花紋的皮球,一軸卷起來的布面畫卷倚在墻那里。

房間里沒有其他人??!

阿頓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尼莫。尼莫微笑著抬起下頜向墻腳那里示意了一下,正要說什么,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了:“尼莫!”有人大聲地喊著,門突然被咣的一下推開了,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是個穿紅衣的女孩,看上去年齡與阿頓差不多。一頭濃密卷曲的黑發披在肩頭,一張貓咪似的圓臉龐,一雙大而亮的眼睛忽閃著,右眼角有一顆明顯的小紅痣。

她沖進來的時候,差點兒撞到了阿頓的身上。

她連忙收住了腳步,身體卻因為慣性打了個趔趄,差一點兒跌倒。她吐了吐舌頭,迅速地瞥了阿頓一眼。

“聽說咱們來了新伙伴!”她湊近尼莫,悄悄地指了一下阿頓,壓低聲音說,“就是他嗎?”

“嗯哼!”尼莫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是J馬戲團的優秀舞火人西婭——”他又指指阿頓:“這位呢,便是正待J團長培養打造的新明星,阿頓!”

“你好!”阿頓禮貌地朝女孩微笑了一下。

西婭盯了他一眼,卻并不回應,只管扭過臉去對尼莫說:“這家伙看上去挺強壯的,我覺得J團長也許會讓他來馴那頭老獅子!”

“那可是個危險的活兒!”尼莫嘆了口氣。

“對了!”西婭神色緊張了起來,抿著嘴唇,看看尼莫,又看看阿頓,然后指了指對面的墻壁,“隔壁那個家伙今天肯定要倒霉了?!?/p>

“魔術師?他怎么了?”尼莫問。

“他昨晚演出的時候,弄丟了一只飛鴿!”西婭神秘兮兮地說,“J團長正大發雷霆呢,他一定會找魔術師算賬的!”

“這么說,J團長的那副寶貝撲克牌少了一張?”尼莫轉動著眼珠,“他會氣瘋的!”

飛鴿?撲克牌?

阿頓的心頓時緊張起來,他悄悄地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兜里。他的心怦怦跳著,他不知道這張牌將意味著什么。

“我們去看看他吧!”西婭建議。

當他們推開隔壁的門,看到那個魔術師的第一眼,阿頓幾乎立刻便被石化了。

他正是那個昨晚在臺上動作敏捷的神奇魔術師。他仍然穿著魔術師的禮服,大大的黑禮帽遮住大半張臉。但是現在,他伏臥在一張藤椅上。頭和胳膊無力地垂下來,兩條腿像沒有骨骼一樣軟綿綿地拖在地上。

他看上去完全是一個被抽了線的提線木偶的樣子,沒有一點兒生命的氣息。

“?。 卑㈩D難過地叫道,“他怎么了?”

西婭和尼莫卻十分鎮靜。

“他這人,就這樣?!蔽鲖I淡淡地說。

阿頓壯著膽子走上前去,碰了一下那個魔術師的手,他的手露在衣袖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那手輕飄飄地蕩了一下。阿頓驚得跳開了。

“別動他!”西婭大大咧咧地說,“現在他可不是個活人呢!只有到了舞臺上,他才像個真人!”

“啊?”一陣涼意爬上阿頓的背脊,“他不是真人?”

“別聽她的!”

尼莫走上來:“魔術師只是在休息?!?/p>

“不知道J團長會怎么對待他……”阿頓的心里泛起了一陣憐憫之情。

他又想到了自己褲兜里那張寫有隱秘的“救命”兩個字的撲克牌。忽然,他意識到,這一定是魔術師在求救。

以現在的情況看,這個可憐的魔術師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幸。他差一點兒就將那張紅桃A拿出來給大家看了,但是他忍住了。

“也許J團長會給他延長契約期限?!蹦崮q豫著說。

“那個要命的契約,它有期限嗎?”西婭像跟誰賭氣似的說。

“你們每個人都簽了那個契約嗎?”

阿頓覺得不太對勁,他想起那個晚上,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馬人諾德阿蘭遞過來的契約的內容,J團長便一把按住他的手,在末尾按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西婭和尼莫的臉上都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他們都沒有回答。

“這個魔術師分明像一個提線木偶呀!”阿頓自言自語道。

“他現在就是一個木偶,在臺上的時候也是!”西婭小聲說。

“那提線者是誰?”阿頓連忙問,“是那個J團長嗎?”

“不知道,”尼莫皺著眉頭,看上去十分滄桑的樣子,“沒有人知道是誰,也許是——命運!”他在最后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怎么會這樣?他是被強迫的嗎?”阿頓十分同情。

“不,他是自愿的!”不知為何,西婭又像跟誰賭氣似的甩出一句。

“尼莫!尼莫!”

這時,有人在門外輕聲地呼喚著。

“阿布睡醒啦!”尼莫的臉上露出歡快的神情,他拉著阿頓朝門外走去。

門外耀眼的光將阿頓的視線滑了個跟斗。他揉揉眼睛,發現天井的大月桂樹下站著一個鮮亮的男孩,手中正拿著一支木制的短笛,安靜地站著。他十三四歲的模樣,眉目清秀,臉色卻十分蒼白,又有些憂郁。他頭上戴著一頂奇怪的三角小帽,身上穿著深色的呢絨短上衣和茜紅色的褲子,上衣的銅紐扣和別在腰間的金屬短笛套閃閃發亮。不知道為什么,阿頓總覺得他的身體那么虛幻,很不真實,就像蒙著一層淡淡的紗霧,又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他似的。

“阿布!”尼莫親熱地跑過去,摟住那男孩的肩膀,“昨晚睡得怎么樣?”他關切地問那男孩。

“他昨晚在表演中走神了,進行曲漏掉了好幾個小節!”西婭帶著嘲諷的語氣湊了過去。

那男孩有些局促不安起來,低下頭,撫著短笛上的笛孔。

“就你什么都懂!”尼莫白了西婭一眼。

“沒事,阿布!”尼莫安慰那男孩,“根本沒有人聽得出來的!”

“那幾個小節我練習好多次了,總是吹奏不好,我真笨!”阿布幾乎快要哭了。

“……這樣我就永遠回不去了!”他抽泣起來。

他的話讓阿頓摸不著頭腦。這個孱弱、憂傷的小男孩讓他莫名地心痛。

“阿布是很想家的??!”西婭一邊說,一邊將胳膊搭上了阿頓的肩膀,就那樣倚靠著他。

阿頓立刻覺得肩膀那里火辣辣地燒了起來,但他又不好意思立刻抽身而去。

“西婭!你看,這是我連夜給你做成的手鏈!”有人跑了過來,歡快地叫著。

阿頓和西婭同時回過頭去,是一個身穿藍白條紋衫的男孩,他身體頎長,臉色白皙,眉目秀氣,一頭棕色的頭發十分好看。他手里捏著一條用紅色細繩子編成的手鏈,臉上帶著笑意。

當他看到西婭和阿頓的時候,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臉上。他狠狠地盯住阿頓,眼睛里帶著厭惡的神色。

“珀耳,早上好??!”西婭熱情地招呼他。

“哼!”不知為何,珀耳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白了阿頓一眼,眼光里像是有一把小刀子,然后轉身鉆進了一個敞開著門的房間里。

阿頓有些莫名其妙。

“他是空中飛人珀耳?!蔽鲖I把胳膊從阿頓的肩膀上移開,也向那個房間走去,“該去廚房吃早飯啦!”

她招呼大家。

“快給我看看那條手鏈!”她叫喊著,追著珀耳進了廚房。

在廚房的飯桌旁,珀耳坐在西婭的旁邊,邊喝湯邊瞟了阿頓幾眼。

“這個新來的阿頓,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他似乎是故意想讓阿頓聽到,話語中帶著戲謔而且聲音響亮。

阿頓的胸膛里涌上了一股怒火,但他拼命將那火壓制在了胸口。

“別胡說!”西婭低聲說,“我看阿頓挺機靈的!”

聽到西婭的話,珀耳的臉唰地落了下來,一塊紅一塊白,一臉怒意。

“反正我不會跟這種笨家伙合作的!”他狠狠地甩了一句。

“你——”阿頓終于被激怒了,搶白一句,“誰稀罕與你這樣的娘娘腔合作!”

珀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這時,咣當一聲,響亮的盤子落地的聲音打斷了這場即將發作的風暴。

尼莫塞滿食物的鼓鼓的嘴巴,像只小松鼠一般,他隔著桌面伸長胳膊,分別從珀耳和阿頓的盤子里各拿走了一塊早點。

“你們不吃……我替你們……吃了啊!”他鼓著嘴巴大嚼,含糊地說著。

阿頓和珀耳都把那熾烈的目光轉到了尼莫的身上。

尼莫朝兩個人做了個笑臉,又轉向西婭,有點兒戲謔地說:“西婭,你的手鏈給我看看唄!”

西婭聽到這話,臉一紅,迅速地把手抽向了桌子下面。

“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她狠狠地白了尼莫一眼。

尼莫朝她做了個鬼臉,西婭轉過桌子想要伸手打他,桌子上的餐具被七零八落地碰落在地。尼莫嬉笑著朝門外跑去,哐當一聲,他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馬人諾德阿蘭陰沉著臉,站在門口說:“都別鬧了!到天井來開會!”

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幾個人都跟在諾德阿蘭身后走進了天井。

諾德阿蘭四只銀白色的馬蹄子在陽光下閃著光亮,一條長長的馬尾巴不時地甩來甩去。

J團長已經坐在了天井中月桂樹下的圓椅上,肥胖的身軀隨著重重的喘息起伏著。

他瞥了阿頓一眼:“在卡卡離開我們后,我們又新來了一個優秀的演員?!彼钢㈩D接著說:“這是阿頓。J團的演出任務很重,希望大家以后能夠好好合作!”

沒有人吭聲。

“還有,”J團長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我的撲克牌丟了紅桃A?!?/p>

阿頓頓時抽搐了一下。

“好在我計算出來,它沒有落到別處,就在我們的大篷車上!”J團長環視大家,察看每個人的神色,“希望大家能夠齊心協力把它找出來!”

依舊沒有人吭聲。

地面猛地顛簸了一下,J團長身子一歪,差點兒摔在地上。他臉色陰沉提高聲音吼了一句:“阿班,駕車穩當點兒!”

這時,有什么東西從門縫里噗地掉了進來。是一張精致的卡片,薄荷綠的紙片邊緣上還有桃粉色的花邊,看上去十分甜美。

J團長撿起來看了一眼,臉上頓時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揚揚卡片,對大家說:“好消息!是兔子谷的邀請函呀!兔兒爺要做壽了,請我們去演出助興呢!”

“兔兒爺可是個大方的好主顧!”J團長雙眼放光,“我們的好運氣要來啦!”

“紅桃A,我會找到的!”他說,“不過,現在大家得拿出最好的狀態來,準備去兔子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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