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你將御馬監將士今天吃的軍糧，給我也準備一份！”朱由檢語調如常道。

“奴婢這就吩咐光……”反應過來的涂文輔表情瞬間凝固，他結結巴巴的建言道：“王……王爺，奴婢還是吩咐光祿寺給您做一份吧！”

“嗯？”朱由檢舒緩的眉頭再度緊皺，語氣也顯露出了一絲不耐煩道：“涂伴伴，你在教我做事？”

朱由檢的不悅令陷入短暫性喜悅狀態的涂文輔瞬間由天堂調到了地獄，因驚訝而顯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只聽“噗通”一聲，涂文輔雙膝跪在地上，將額頭狠狠地磕在了地板上帶著哭腔的自悔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站在涂文輔身旁的徐應元眼見自己愚蠢的侄子將大好的局勢搞砸，內心同樣也有些不悅。

眼下他又不得不幫助自己這個愚蠢的侄子度過難關。

畢竟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做太監也要有個三姑六婆才行。于是徐應元“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朱由檢的表情露出了恰如其分的訝然道：“徐伴伴，你這是何意？”

徐應元瞟了涂文輔一眼，大聲的沖朱由檢數落自己的罪行道：“是奴婢視察不嚴讓這個蠢材惹得王爺不高興，請王爺治奴婢的視察之罪！”

說罷，便將頭狠狠地撞在了木板做成的地面上，木板因額頭的撞擊打出來的“嘎吱”的斷裂聲。

跪在徐應元身旁的涂文輔見到自己的老舅為他求情不由得心中一暖，在這個人心冰冷的皇宮中，還是有些許親情。

涂文輔哪里知道，徐應元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因為利益使然罷了。

依據他對自己主子朱由檢的了解來看，朱由檢根本沒有動殺心。

如果真要是動殺心的話，自己愚蠢侄子根本不可能等到求饒的時候。

“徐伴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朱由檢雙手按住了靠椅兩旁的扶手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兩條腿根本不聽使喚無法動彈。

看來猝然的劇烈運動真是有損身體。

朱由檢只能尷尬給了孫應元一個眼神，心領神會的孫應元向前一步走攙扶起徐應元。

“多謝孫將軍！”徐應元向孫應元拱手表示感謝。徐應元明白，倘若沒有朱由檢的命令，孫應元的絕對不敢將他攙扶起來。

朱由檢一邊用食指與中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扶手，一邊對涂文輔說道：“涂伴伴，我真的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起來吧！”

如釋重負的涂文輔緩緩起身低頭道：“謝王爺！謝王爺！”

“涂伴伴，將頭抬起來！”朱由檢命令道。

涂文輔緩緩抬起頭。

此刻他的額頭因用力撞擊木制地板，導致紅腫了一大片。

朱由檢嘆了口氣對徐應元說道：“徐伴伴！”

“奴婢在！”徐應元謙恭的說道。

“從宮中支幾貼膏藥給涂伴伴吧！”朱由檢對徐應元說。

“是！”徐應元回應道。

“謝王爺！”

涂文輔剛想在跪下給朱由檢叩首，便聽到朱由檢的聲音：“涂伴伴，不用再跪了！你的心有都知道！”

“王爺！”

“死里逃生”的涂文輔內心只有感激。

朱由檢再次打量了涂文輔一眼，嘆息道：“剛剛本想讓徐伴伴支幾兩銀子給你，卻發現你是一個不缺銀子的人！”

“奴婢的銀子都是王爺的，王爺想要的話……”

涂文輔想要解釋，卻被朱由檢抬手阻止道：“涂伴伴，當今這世道又有幾個人不貪！”他露出了自嘲的表情道：“就連我也是一個貪財之人，但是……”

朱由檢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他打量著徐應元與涂文輔道：“你們要知道，什么錢該拿什么錢不該拿！貪了不該貪的錢，可是要誅十族的！”

朱由檢的警告不止是對涂文輔，還有徐應元。

徐應元與涂文輔的心中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一捏，他們齊聲道：“奴婢遵旨！”

朱由檢看著涂文輔額頭上的傷疤，來回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后，才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帶什么值錢的東西。

于是，對徐應元說道：“徐伴伴！”

“奴婢在！”徐應元慌忙回應道。

朱由檢命令道：“等一下，你去府上將我那塊玉佩賜予涂伴伴吧！”

徐應元見狀大驚失色，他跪在地上道：“王爺，愚侄有何德何能敢要王爺的玉佩！”

涂文輔見到自己的老舅跪下來，同樣也跟著跪了下來。

“徐伴伴！難道你也想抗命不成？”朱由檢的語調再次流露出不高興的情緒。

“奴婢遵命！”

徐應元小聲的沖身旁的涂文輔訓斥道：“還不謝恩！”

“奴婢涂文輔謝恩！”涂文輔跪在地上叩首道。

“徐伴伴！涂伴伴，你們起來吧！”朱由檢說道。

徐應元與涂文輔起身，朱由檢笑著說道：“涂伴伴，本王也沒什么送給你的東西！那是一條陪伴了我6年的玉佩，希望涂伴伴不要嫌棄！”

涂文輔這才明白徐應元為什么要讓他謝恩。

王爺儼然已經將他看做親信中的親信，否則怎么可能將玉佩贈予他。

“王爺之恩厚，涂文輔必當萬死不辭！”涂文輔聲音抽泣道。

“好了！涂伴伴！不要像個小姑娘一樣哭哭啼啼了！本王讓你辦的事情，你還沒做完呢！”朱由檢對涂文輔說道。

涂文輔這才想起王爺讓自己做的事情，內心只有感恩的他忙不迭對朱由檢說道：“王爺請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拿！”

“我在這里等著涂伴伴！希望涂伴伴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朱由檢瞇著眼隱晦的警告涂文輔不要騙他。

涂文輔趕忙回應道：“奴婢絕不敢欺瞞王爺！”

說罷，涂文輔躬身離去。

過了沒多久，涂文輔變將今日份軍營食物拿到了朱由檢的面前。

一碗用醋侵過的米飯，一份看上去賣相還算不錯的黃色小麥餅，還有一份鹿肉邊角料混合粗面制作而成的鹿肉餅。【1】

PS:1.御馬監伙食方面，來自于明朝《武備志》中的內容，其中鹿肉餅來源于戚繼光的《紀效新書》，可以說是明軍標配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