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朱小北去陽臺柜子里拿出了一次性藥包袋，往里裝了點干的野菊花，艾草和忍冬藤，丟進水壺，盛滿水插電燒上。然后把寶寶泡澡盆沖洗下，外面擦干搬進臥室，再備點涼水。燒這藥水是為了給小嬰兒泡澡，可以消炎，免得寶寶起疹子什么的。平時都是陳子昂在做的，陳子昂不在家，朱小北也不好意思開口指揮她婆婆去做，就只能自己動手。準備好了想在床上躺會不動，她兒子就醒了。朱小北喂奶工上線，嬰兒吃飽了放床上讓他自己玩，朱小北看著他兒子嘴角一動一動在那吐泡泡就笑了。

婆婆進來看見朱小北把孩子泡澡的都準備好了說：“小北，你怎么不等我來弄？”

“我這不也閑著沒事，總不能什么都讓媽您來做呀？”朱小北盡量溫和回道。

“等會把你累壞了，子昂回來要說我沒照顧好你們娘倆。”

“不會的，子昂最喜歡您了，他還擔心你照顧我們太累呢！”

“累個撒，我們那會生孩子第二天就要下地干農活，現在每天在這不是吃就是睡，我還不習慣呢！我們這閑不下來，勞累命”。

“媽，您別老想著以前不好的，您兒子多好的，以后一定會讓您過好日子的。”

“他照顧你娘倆就好了，我和你爸還暫時不用你們管，我們至少還能奮斗10年，爭取不拖累你們。”

朱小北聽了婆婆的話，很是無措：“媽，您這說的我都不知道說什么了。我也不太會說話，反正您對我們的好，還有幫助，我們都記得，我們也會好好給您們養老的。”

“現在不用管我們，你們過好就成，你和子昂好好過。”陳媽媽平靜道。

“我知道了，謝謝媽。”朱小北只能附和著。

“有啥好謝的，你媽我也嘴笨，不會說什么好聽的。你和子昂結婚了，我們就是一家人，在我心里，你也是我親閨女。有什么都可以告訴媽。”陳媽媽突然熱情道。

陳媽媽的話沒問題，但朱小北直覺就怪怪的，想了想，也沒想出問題在哪。干脆就不想了“嗯，我知道了，謝謝媽。那個今晚我自己帶寶寶吧，你自己睡，不用管我們。”

“你是不是嫌棄媽耳朵不好，晚上不能幫你看孩子，還是媽晚上打呼嚕吵到你了？”

朱小北只覺有口難言，但還是想和婆婆好好相處。深吸一口氣：“媽，不是的，沒有的事，我是想您晚上好好休息，白天好幫我看寶寶。不然您睡這，寶寶一吵，我們都睡不好。”

水燒好了，給小子昂泡澡時候，朱小北的大學同學趙丹回來了。趙丹回自己房間放下包就到朱小北房間了，進門說：“我出差回來了，你們在給寶寶洗澡呀？兩天不見，寶寶又可愛了不少”。

朱小北說：“聽到了，這次出差回來心情不錯呀！”

“那必須的，有訂單當然開心，就是好想阿姨呀，阿姨肯定也想我了。”陳媽媽聽到趙丹的話，喜笑顏開說：“阿姨當然想你呀，趙丹你餓了吧？阿姨去給你熱飯”，說完就起身，

趙丹拉著陳媽媽的胳膊說：“謝謝額阿姨，我現在最想吃阿姨燒的菜了”。

陳媽媽去熱飯了，朱小北給躺在澡盆的兒子澆水，逗他玩，小家伙興奮的一直用腳蹬水。

“小北，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看著好憔悴呀!”

“晚上沒睡好吧!”

“還好有阿姨在，人又好，不然你肯定更累。”

“是的呢！”

“怎么感覺你心情不好，”

“沒有呀，你快出去吃飯。”

“有兒子就不要我們這些朋友了。”

“吃你的飯去。”

“那好吧，我去吃好吃的了。”

趙丹出去了，朱小北嘆了一口氣，感覺心里不太得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每次看趙丹和陳媽媽在一起時候，朱小北就有種自己是外人的感覺，還是多余的那種。她不止一次在心里勸過自己不要多想，可每次看她們那么親熱，她總覺得自己才是外人。

朱小北給寶寶洗好澡，擦上潤膚乳早早抱著就睡了，一夜還是折騰，哭鬧，換隔尿墊，喂奶，哄睡，基本都在重復。八點半陳媽媽準時進來喊朱小北起床，“小北，起來吃早餐了”。

朱小北一頭扎起來，生怕起晚了婆婆會有想法，還得笑著說：“好，謝謝媽”。

餐桌上，朱小北問陳媽媽，“趙丹今天不是在家休息，怎么不吃早餐？”

“額，她昨晚說讓我們先吃，給她留點就好，她要多睡會，可能是出差太累了”。

朱小北不再做聲，低頭吃煎蛋。

“孩子昨晚沒鬧你吧”？陳媽媽問道。

“熬過前3個月會好的吧！現在還太小了，什么都不會，餓了哭，拉了哭，尿了也哭。”

“都怪我這耳朵沒用，晚上什么都沒聽到，也沒能幫上你。要不今晚讓孩子和我睡，你好好休息一晚。”陳媽媽試探著問。

“謝謝媽，不用了，就算抱過去，他晚上還要喝奶的。”

朱小北感覺自己說完，陳媽媽皺著的眉頭都松展開來，紋理淺淺的。

陳媽媽帶著一絲輕蔑的口吻：“孩子小時候就這樣，不然怎么說當媽的辛苦，養大一個孩子很不容易的。還好你沒生在我們那個時候，不然還要下地干農活。你肯定不行的，鋤頭都好重，子昂那會剛滿月沒幾天，就被我綁在背上，背著他下地了。”

朱小北聽完，突然感覺嘴里的小米粥都有點難以下咽，她深吸一口氣，用力將嘴里那口小米粥咽了下去。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婆婆的話，聽起來似乎是在為她考慮，可她又感覺不到婆婆的關心。隔了好一會，朱小北才接話：“媽您說的都對，您好厲害。”

“哪有什么厲害的？日子不好，孩子只能跟著受苦。”

“奶奶沒幫您？我之前聽陳子昂說他和姐姐小時候都是奶奶幫忙照顧的。”

“那是后來，奶奶是個好人，也是個苦命人，年紀輕輕時候，你爺爺就走了，你奶奶一個人守寡把你爸爸和大伯，還有兩個姑姑帶大。我坐月子時候，奶奶有幫我，又是給我做飯，又要幫我照顧你姐姐。但是你大娘那人不行，不講道理，還潑辣了，我剛出月子，你大娘就每天都到我們家來鬧，說您奶奶偏心，只幫我帶孩子，不管她的孩子。我不想讓你奶奶為難，就讓奶奶去她家幫忙了。但是你奶奶舍不得你姐姐和子昂，經常隔著一堵墻兩邊跑的來幫幫我。后來你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生病了，你大媽嫌棄你奶奶不能幫她干活，雞蛋和肉都偷偷吃，不給你奶奶吃，對你奶奶態度也不好。于是我和你爸就把你奶奶接來我們家了，看病也花了不少錢。奶奶在我照顧下慢慢好起來了，就在家幫我看孩子，我和你爸就沒日沒夜的干活還債，我們住過船上撈魚去鎮上賣，還在村子里給人打零工。慢慢把人家的錢都還上了，日子好過些了，你大娘又來鬧，讓奶奶去她家，奶奶怎么都不愿意去了，你大娘沒辦法就回去了。但是她心情一不好，就在院子里對你大爺罵罵咧咧，指桑罵槐的，說的可難聽了。奶奶肯定心疼他兒子的，心情不好，誰勸也沒什么用，奶奶經常自個抹眼淚，又生病了，沒多久，奶奶就走了，也沒享到福。其實奶奶就是被你大娘氣死的。”

朱小北聽完這段往事，心里五味陳雜道：“媽，您也不容易，過去的就不要想了，守得云開見月明。”

“都不容易，我現在就希望你和子昂好好的，一起努力把日子過的更好。”

“嗯，會好的。”朱小北十分堅定道。

“你都不知道你大娘多討厭，要不是你大娘，說不定奶奶現在還活著，可以抱上曾孫了。奶奶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子昂了。”陳媽媽提到大娘就氣不打一處來。

“媽，您不喜歡大娘就離他遠點，不理她好了，沒必要因為她影響自己的心情。”

“我們老早就不往來了。”

這邊婆媳正聊著起興，孩子哭了，于是朱小北說：“媽，我們等會聊，我去看我兒子了。”

“小北，你再吃會，我去。”

“不用了媽，我吃飽了，您收拾吧！”朱小北一邊開臥室的門一邊講道。

陳媽媽在廚房洗碗時候，趙丹起床了，穿著珊瑚絨睡袍，戴著近視眼鏡，打著哈欠來到廚房說：“阿姨，我起來了。”

“那你先自己盛碗小米粥喝，我把這個碗洗了就給你煎雞蛋。”

“沒事的阿姨，您先洗吧！我還沒洗漱，我先去刷個牙，剛好。”

陳媽媽把雞蛋煎好，趙丹剛好刷完牙過來吃早餐。陳媽媽坐在對面看著趙丹，趙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阿姨，你干嘛一直看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吃早餐了”。

“你好看，阿姨才看你的。”

“阿姨，你也好看，你年輕時候肯定是你們村最好看的，現在也是。”

“我都老了有什么好看的？還是你們年輕人好看。”

“同齡的人中，阿姨你您打扮下，肯定沒幾個有你好看，腿又細，該有肉的地方有肉。”

“你這孩子，還和我開玩笑。”

“沒開玩笑，我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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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的兩人哈哈笑作一團，臥室的朱小北聽著，心想，如果自己也想趙丹那么會哄人開心就好了，那么陳媽媽是不是就會多喜歡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