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婆婆的打呼聲和兒子的呼吸聲，朱小北特別想給陳子昂打電話，手機撥號鍵一直沒按出去。放下手機睡覺，翻來覆去的又睡不著，再次拿起手機，打開微信，陳子昂的頭像就在第一個，朱小北在九宮格鍵盤上打字：“聽說你大三時候就有優秀的女老師看上你了？”猶豫過來，猶豫過去，朱小北眼睛一閉，就發出去了。陳子昂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復，朱小北更加心煩意亂，過了10多分鐘，陳子昂直接打電話過來了，朱小北起來穿了羽絨服，走到客廳才接。

“小北，我剛在剪片子，客戶在。”

“額，那你忙。”

“累了，想聽你說會話。”

“那好吧！你告訴我，你和老家那當了女教師的姑娘怎么回事”？

“你吃醋了？”

“沒有，你不說就算了。”

“我和她沒什么，就見過一次面，我都不記得她長啥樣”

“人家不是還讓她爺爺上你家提親了？”

“那我不是沒回家嗎？那年初二晚上，你從烏鎮回到學校，被鎖在女生宿舍樓了，不是我去找老師給你開的宿舍大樓門了嗎？而且我那天晚上還請你吃大盤雞了，你忘了？那可是我們第一次單獨吃飯。”

“可是，咱媽好像很喜歡她，說她工作穩定又體面，長得也好看，還高。”。

“不好看，一點也沒你好看。”

“可你那會不還說你都記不住她長相嗎？”

“本來就記不住，我的心里只有你。”

“你說咱媽是不是覺得我太矮了？不夠高？嫌棄我現在沒工作？”

“你不要想太多，是我讓你辭職專心養胎的，我之前和我爸媽都說過了，他們也都贊同。”

“額。”

“小北，你現在坐月子要保持好的心情，恢復的才會好，不要胡思亂想。要自信點。”

突然嬰兒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朱小北對電話那頭的陳子昂說：“兒子醒了，我進去看看，先掛了。”朱小北開門進去時候，婆婆也從床上坐起來說：“你怎么出去了？寶寶怎么哭了？是不是餓了”？

“我去看看”，朱小北說。

“要不要我幫忙“？

“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媽您先睡吧！他就尿了，換了干凈的就好了”。朱小北邊說邊利落地脫掉寶寶的尿墊，抱起來用恒溫濕巾紙擦了擦pp，換上干凈的隔尿墊。

“那好，隔尿墊丟地上好，我明天洗，有事你叫我。”陳媽媽說完就躺下睡了。

朱小北這才脫下外套，給寶寶喂母乳，好在寶寶吃上就不哭鬧了。寶寶睡著了，朱小北給小子昂蓋好單獨的被子，也睡下。只是寶寶差不多兩個小時醒一次，不是尿了就是拉了，然后就是要吃的。

朱小北被折騰一夜。才知道陳子昂在家時候，自己只負責喂母乳，有多幸福。而自己卻每每在陳子昂叫醒自己喂母乳時候，還有起床氣，甚至覺得委屈，還講陳子昂心里只有他兒子。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朱小北卻沉沉的睡了過去。沒一會朱小北就聽到了她婆婆叫她的聲音：“小北，快九點了，起來吃早餐”。

“媽，我不餓，不想吃，我就想再睡會。”朱小北迷迷糊糊的說。

“那個我都做好了，你不是愛喝小米粥嗎？小米粥喝著好，下奶。我都給你放餐桌上了。”

“媽我真不餓，我只想睡會。”

“小北，你要吃點的，你看你本來就瘦。你不吃，等會我孫子哪有奶喝？”

“吃吃吃，”朱小北從被窩爬起來，去餐廳喝了兩小碗小米粥。回臥室準備再睡會，嬰兒的諦哭再次響起。

就在朱小北撩起睡衣準備喂奶時候，陳媽媽推開房門過來問：“怎么了？我孫子怎么又哭了”？

朱小北連忙轉過身去尷尬道：“他不會說話，醒了就只能哭唄”！

陳媽媽說：“你不用轉過去，我們都是女人，媽看下也沒啥的”。

朱小北屏住呼吸，又深吸一口氣小聲說：“其實我有點不太習慣。”也不知道陳媽媽聽到沒有，反正陳媽媽沒進來就關上門了，朱小北卻有種解放的快感，但是困意也沒了。

朱小北又想到了她和陳子昂第一次一起吃飯的那晚。

14年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好巧不巧，朱小北回到宿舍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把行李箱放好，打掃完宿舍的衛生，就想去外面買超市買點吃的。下樓發現宿舍樓的大門既然打不開，從外面鎖上了。朱小北有點崩潰，她一天沒吃東西了，宿舍里又沒有可以吃的，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似乎不好的事情都有她的份。她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腿就哭了，肚子還在咕咕叫，哭完了還對自己說：“不能哭，要笑，愛笑的女孩子運氣才不會差”。于是朱小北開始有氣無力的爬樓梯，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回宿舍睡覺，少吃還可以減肥。”

躺在床上刷手機，打開朋友圈就看到陳子昂發的“重溫西游記”，配圖是宿舍桌的筆記本屏幕在放的最老版本的西游記。

朱小北毫不猶豫的發消息給陳子昂，“陳子昂，你這會空嗎”？

“空，怎么了？”陳子昂秒回。

“我看你朋友圈定位在學校的男生宿舍，在看老版的西游記，找你幫忙話，會不會耽誤你？”

“不會呀，有事你說。”

“那個是這樣的，我剛從外面回來就被鎖在宿舍樓了，然后我想出去買點東西，出不去。你能不能幫我到女生宿舍樓門衛室說下，我被鎖里面了，看能不能麻煩他們過來開下門？”

“好的，那你等會，我現在就去。你那邊幾號樓？”

“7號樓，謝謝你”。

“沒事，等著。”

朱小北看著陳子昂的回復，臉上笑開了花似的，趕快原路返回，也不覺得餓了。一口氣跑下五樓，在門口借著鐵大門的縫隙眼巴巴望著外面。陳子昂跑過來時候看到朱小北扒著大鐵門，一雙大眼睛直直瞅著外面。看起來甚是可愛，他不由笑出了聲。

朱小北著急道：“你怎么進來的？沒人攔你？宿管阿姨和保安呢？”

“宿管阿姨不在，保安讓我把學生證壓在門衛室了，給了我鑰匙，讓我來開門。”

“額，謝謝哈！”朱小北一臉真摯道。

“不客氣”，陳子昂說著就把鎖打開了。他們一起往出走，陳子昂的步伐很快，朱小北落在后面，一前一后，朱小北看著陳子昂的背影莫名的感覺到了踏實。

突然前面的陳子昂站住不動了，朱小北小跑跟上問他：“你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要拿鑰匙去換學生證嗎？”

“等你一起走呀！

”“額”。

就在這時，朱小北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起來，把她尷尬的頭都要把臉低到地下去了。

“你沒吃晚飯，”陳子昂問道。

朱小北沒好氣的說：“你不都聽到了，還要問？”

“嗯，聽到了。”陳子昂特別實在的回答。

朱小北被他的實在搞得有些羞愧，只想趕緊逃離，趕忙低頭道：“今天的事謝謝你，我先出去了。”

陳子昂看出來朱小北的不自在，但他當作不知道，很隨意的說：“一起吧，我也沒吃晚飯。”

“啊？”朱小北正準備跑的，聽到他說一起吃飯，突然驚到了，不由就停下腳步，轉頭去看陳子昂。

陳子昂見朱小北的一雙大眼睜的圓鼓鼓的看著自己，明顯是驚到了。心想，她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解？我說的還不夠明顯？整個人也陷入短暫的懷疑中，又一想，算了。

“一起去吃飯，我請你。”陳子昂望著朱小北的大眼睛，重復了一句。

“今天這么好說話？”朱小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感覺怪怪的，上下打量著陳子昂。

“我什么時候不好說話了？”陳子昂站那不動，一副任由朱小北打量的架勢。

“平時你都不怎么和我說話，怎么突然要請我吃飯？”

陳子昂被朱小北問的也有點緊張了，面上還是很淡定：“這不是剛好我也餓了，又是過年的。”

“額。”朱小北點了點頭。

剛剛一瞬間，陳子昂還擔心朱小北不答應來著。沒想到，平時看她大大咧咧的，還不太好忽悠。

兩人陷入沉默走到女生宿舍門衛室，陳子昂拿學生證時候，門衛大叔指著旁邊的朱小北說：“這是你女朋友”？

朱小北連忙擺手說：“大叔，不是，不是，我們就同學。”

“怎么不是？不是他能那么著急？跑那么快過來？大學談戀愛也很正常。”門衛大叔說完還笑了笑，一臉他什么都懂的表情。

陳子昂摸了下朱小北的頭說：“今天謝謝大叔了，那我們先去學校外面吃個晚飯。下次你手機膜不好使了，我免費給你換”。

“那感情好啊！”門衛大叔笑得臉上褶子都擠到了一起。

朱小北跟在陳子昂后面，問陳子昂：“你剛怎么不解釋清楚？”

陳子昂淡淡道：“沒什么好解釋的。”

朱小北有點小竊喜，她想，或許對陳子昂來說，她和別的女同學是不一樣的，所以才會每次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會幫她。可是他又從不會主動發消息她，更不會找她。甚至有好幾次在校園碰見，他似乎都裝作沒有看見她。

這么一想，朱小北又變得低落起來，她不想再和陳子昂有過多接觸。于是她喊住了陳子昂，“陳子昂。”看到陳子昂聽到她的叫聲，停下望著她，她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等會還是我請你吃飯吧，為了感謝你。畢竟今天沒有你幫我話，我可能還在宿舍出不來，你想吃什么？”

“今天還是我請你吃，下次你再請我，你想吃什么？”陳子昂隨意的接過話。

朱小北看著陳子昂那張哪哪都長在她審美上的臉，一時沒有辦法拒絕他說的“下次你再請我。”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咚咚咚“的一下又一下。她回過神，只慶幸陳子昂不知道她腦子的廢料。她感覺自己臉紅了，火辣辣的，心虛的小聲說：“額，都行”。

好不容易來到吃飯地方，應該是過年又太晚了的原因，好多家店都休息著，就剩下一家必勝客，一家清真面館。

“我請你吃披薩吧”！陳子昂對朱小北說。

“你喜歡吃披薩？”朱小北反問道。

“我不挑食，我以為你們女孩子都喜歡吃披薩。”

“額，你是不是經常帶女孩子來這吃披薩？”

“沒有，我平時不吃披薩，我在學校看見女生經常吃披薩。”

“我對牛奶過敏，也不喜歡沙拉醬，所以我不吃披薩，還是吃面吧！”

“聽你的。”

陳子昂帶著朱小北走進清真拉面管，面對面坐下，陳子昂就點了個新疆大盤雞。

朱小北說：“不是說好要吃面的，你點大盤雞干嗎？”

“大年初二，再怎么樣也要吃點肉嘛！你看還點點什么？”

“不用了，有大盤雞吃米飯就好了。”

大盤雞上來朱小北吃了一塊雞肉，又淡，又沒什么味道。朱小北就一直挑里面的青椒和土豆就著大米飯吃，陳子昂負責啃雞肉。

后來朱小北和陳子昂在一起了，說起那個大盤雞才知道，原來都覺得很難吃，但是為了給對方留一個好印象，才強迫自己吃下去的。

年少感情剛剛萌芽時，多少都會有點不自信，覺得自己不夠完美，總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展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可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真正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