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子昂哭鬧的時候，張佳還是照常起來幫忙。

“其實你不用幫我的，我一個人可以的。”朱小北有點不好意思道。

“我在這能幫你一點是一點，就不要說那些生分的了。”

“額。”

早上起來照常吃了早餐，朱小北回到房間，就看到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在閃。她走過去，拿起來時候，已經不亮了。朱小北滑動屏幕，解開鎖屏，看到一個熟悉號碼的未接來電。猶豫片刻，嘆了口氣，還是回撥了過去。手機里傳來質問的口吻：“給你打電話怎么不接？你那手機拿著有什么用？”

“吃早餐去了”

“還有早餐吃，不錯。”

“怎么，您是希望我餓著，早餐都沒得吃？”

“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說話？”

“有什么事您說吧”

“也沒什么，我剛好這兩天有點空，準備買下午的機票過去看你。”

“真的？”朱小北有點不可置信道。

“那個機票你幫我手機上買下，微信支付我還不太會用。”朱媽媽在手機那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啊？您之前不是用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說不太會用？”朱小北純屬好奇的問。

“之前是之前，現在不會怎么了？再說我過去看你，你幫我買個機票怎么了？”陳媽媽有些惱羞成怒道。

“好，您把身份證號發我下。”朱小北沒了朱媽媽來看她應有的驚喜，只有說不上的不舒服。

“那先掛了。”

朱小北買完機票，就把行程鏈接發給了朱媽媽，朱媽媽回了個句“謝謝。”

“您愿意來看我和您大外孫，或許我應該謝謝您。”朱小北回復道。

張佳進來剛好看到朱小北坐在床邊對著手機屏幕在笑，打趣道：“是不是在和你家陳先森發消息。”愣了一下的朱小北道：“不是，是我媽說她要過來看看。”

“那這是一件好事。”

“但愿吧！”

朱小北的內心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是太久和朱媽媽沒見的原因，還是別的什么。

“你和阿姨都鬧了那么久，也有3年沒見了吧？”

“差不多。”

“這次見了，好好聊天。”

“我倒是想，就是不知道她來了會怎么樣？”

“阿姨肯定是想你了，她都愿意過來了，就好好的。”

“有點不可思議，我的心情有點復雜，一點小激動，還有點不安。”

“你怎么會不安呢？”

“說不上來，就是有點害怕，感覺我媽不是想來單純的看看我。”

“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怎么和你說呢！我感覺這種事說出口有點傷我自尊，我需要一點面子。”

“你現在不想講也沒關系，等你以后想說的時候再說。”

“我所有丟人的事，你似乎都知道一點，多這一件也沒差啦！”

“看你說的，誰還沒個不好的經歷。”

“我上次和我媽吵架，是因為我媽問我要我們為生孩子準備的10萬塊錢，我說不行，我們身上就這點錢，還是問陳子昂爸媽借的，算利息的。這錢一方面用來支付產檢費用，另一方面生孩子時候，醫院要交5萬押金，就怕剖腹產或者有什么特殊情況應急。她就說借，我說全借肯定不行，醫院押金絕對不能動。她就說生我養我有什么用，別人嫁女兒都有彩禮，她什么都沒有。我說您怎么不講別人準備的嫁妝呢？我也沒問您要嫁妝。她就在電話里把我一通罵，白眼狼什么的都出來了。沒想到，她前面罵完我，后面就打電話問陳子昂借錢。你知道我當時多難過不？別人家女兒懷孕生孩子，媽媽各種補貼，還帶著現金去產房外面等著。我媽卻想把我生孩子的錢都忽悠走。”

“阿姨是你親媽，不至于吧？她可能是真的需要用錢周轉。”

“說句難聽的，她現在就像個無底洞，我就是把我自己給賣了，也沒辦法把她拉出來。不是只有炒股，大賭才會沉迷其中。”

“我有點聽不懂了”

“你也不用太懂，你知道嗎？在我上大三時候，我媽就聽一男的忽悠，把我們京都那套3室一廳的房賣了。”

“那應該賣了不少錢，你說的那男的怎么回事？”張佳也有點八卦起來。

“具體賣了多少我不清楚，但是現在她已經沒什么錢了。男的還能是怎么回事，她總以為自己遇到真愛了，錢被騙的差不多時候，也把她拋棄了唄！你說諷刺不？她永遠覺得外面那些男的或者是她那些所謂的朋友比我們這當兒子、當女兒的靠譜。找的男的，也是一個不如一個，現在又在老家找了個好吃懶做，離婚，帶一個兒子的男的。可笑的是，自己的兒子都不養，去給那樣一個人養兒子。有時候，這些事，想起來，我氣的死的心都有。我也一點都不想回到那個被人指指點點的家鄉。所以，我不怨我婆婆看不上我，畢竟我親媽也沒多在乎我。如果不是我自己經歷了生孩子的痛，我現在可能也不會想見她。”

“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其實你現在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其實，相見不如不見也可以用來形容我們母女的。”

“很狗血吧！我弟和我小姨也是那么說的，讓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去管我媽，不能借錢我媽。借了，她也不會還，還會和我算賬，說我還差她多少什么的。”

“阿姨的錢不至于都被別人騙完了吧？”

“我還真不太清楚，她現在和我也沒幾句實話，我說的她也不會聽。雖然現在沒錢了，但她花錢還是大手大腳，一如既往的愛熱鬧，誰家辦個事，她都會趕去送個禮，即使別人沒請她你說她，她還不開心，回懟我懂個什么，又沒花我的錢。現在還有酒癮，喝也喝不了多少，一喝就醉。我就羨慕你和我大姑姐，你媽疼你，我婆婆疼我大姑姐。”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也只看到了表面，我爸我媽也經常吵架。”

“但是并不影響你們家庭和睦。”

“我以前就是個沒家的，就羨慕你們那樣的家庭。現在陳子昂給了我個家，我很感激，也想好好經營我們這個家。但是常常都在害怕，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媽或者我婆婆又會整出個什么來。你看你多好，有叔叔阿姨做你堅強的后盾。我呢？就像我小姨說的，沒有堅強的后盾，前路也不坦途，只能自己一步一步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其實阿姨也不容易的。”

“你覺得我容易嗎”？朱小北聽到這話就來氣，滿眼通紅的問張佳。

“初中時候，我很羨慕你可以買自己想買的任何零食，可以那么的無憂無慮。”

“那你記不記得我媽去學校找我那次？就是當著很多同學的面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大聲質問我是不是偷偷拿了她錢包里的200塊錢，我說沒有，她還說我說謊，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我臉上。那一巴掌下去，整個吵鬧的走廊突然都安靜了，同學都看著我，小聲議論著。我哭著問她，你昨晚打麻將輸了多少，她才想起來是自己打麻將輸了。我還記得我進教室坐下，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一會，你過來對我說，如果你是我，你永遠都不要原諒我媽。你現在動不動就要求我寬容點、大度點。”

“那會我也不太懂事。”

“可是愛恨分明，真實。”

“沒有那么完美的家庭，也沒十全十美的父母。”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這是你對生活的妥協？我怎么發現，我們現在爭執的比在學校那會還多。我也沒期望我媽成為十全十美的媽媽，我只是想她可以多在乎我一點，多少可以為我考慮一點。可能是她也沒怎么被人愛過，不知道怎么愛我吧！”

“你就不要想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了，這次阿姨來了，你們好好相處。”

“你看你現在，一開口就是勸我，你到底是在勸我，還是在勸自己？”朱小北一臉平靜的盯著張佳道。

張佳沒有作聲。

“張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朱小北沉默了一會小聲問。

“沒有，我能有什么事。”張佳明顯就是在逃避朱小北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