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嫁衣朱紅唇,紅布蓋頭嫁新人。滿堂紅喜滿堂人,一夜花燭洞房春。
我目瞪口呆的看看眼前的大廳,隨處可見的喜字,正前的高位,墻上的大紅花,兩邊喜慶的對聯(lián)。
這里,竟然是成親的地方。
只是此刻大廳布滿的紅色,早已失去了喜慶的意味,反而在陰沉和死寂的氛圍下,更顯恐怖。
嫁人身,死人心,滿堂皆喜,新娘流淚。
這個新娘,應(yīng)該就是那個女老師,村中女性稀少,讓村民做出了這種強(qiáng)娶的荒唐事情,借著結(jié)婚的幌子,奪取了一個滿懷著夢想和善意的女人的清白。
那天紅色成了喜堂的主調(diào),但那個女人眼中的世界,一定因此變成了灰色。
我端著蓮花燈朝另一邊的房間走去,這個房間應(yīng)該是新房,破爛但依然可見的紅色被子,翻倒的桌子,破碎的酒壺,凌亂掉落在地的衣裳,仿佛在訴說著當(dāng)初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切。
一個不屈的女人為保清白最后的無力反抗。
我掀開被子,上面染著一片黑色的血跡,即便時隔多年,依然讓人觸目驚心。
新娘死了,在新婚的那天,是她的‘喜事’,也是所有人的喪事。
猶如實(shí)質(zhì)一般的煞氣充斥整個房間。
我皺著眉,示意劉仁跟我一起在房間里找一找。
砰砰砰!
外面的門開始發(fā)出瀕臨崩潰的聲音,我兩的心跳不由的加快。
必須加快速度,五鬼尋人術(shù)找的地方不可能出錯,馬秋詩和造成石流村如今這幅樣子的源頭,一定就在這個房間里。
這個房子我和劉仁之前來過,但卻沒有見到過這些新房的裝扮,所以我斷定,這些東西就是新娘用鬼氣變幻而來。
村里的人也斷然不是在新娘死亡當(dāng)天全部遇害的,很有可能是新郎無意將新娘殺死后將其藏了起來,這才導(dǎo)致怨氣凝聚,最后怨氣化尸,才爆發(fā)了這場災(zāi)難,目前來看也只有這種情況能夠解釋這個村子發(fā)生的一切了。
然而就在我和劉仁搜索房子時,卻是沒有發(fā)現(xiàn),一道血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了床上。
紅色的被子開始蠕動,一絲絲鮮血從中滲透而出,流到地上朝四周蔓延開來。
“啊!這什么東西!”
劉仁正在柜子里翻動衣服,兀的感覺到腳底一陣粘稠的感覺傳來,轉(zhuǎn)過身一看,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嚇的貼在了墻上。
以床為中心的血液不斷朝四周蔓延,一只只血色的手臂從血液中伸出,朝劉仁的雙腳抓去。
“朱火流煥,炎煙散精。急急如律令!”
我一把將劉仁推入柜中,同時擲出朱火符,明黃中帶著幽綠的火焰瞬間燃起,在跟血液接觸的瞬間,竟然像是接觸到汽油一般瞬間將整個房間覆蓋。
砰!!
與此同時,大廳的門終于承受不住鬼尸的攻擊而崩潰。
“吼!”
一聲聲讓人心悸的低吼聲從大廳傳來,卻沒有一個鬼尸進(jìn)入房間,只是在門口暴躁的低吼著,似在忌憚著什么。
我站在房間邊緣,一臉凝重的盯著那燃燒的血液。
按理說被朱火灼燒之后,其中的煞氣應(yīng)該會被清除才對,然而自朱火燃起,那血液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愈加猩紅。
當(dāng)血液濃郁到一定的程度后,門外的鬼尸突然發(fā)了瘋一般沖進(jìn)來,越過我朝血池?fù)淞诉^去。
撲通撲通。
一聲聲入水聲充斥整個房間,血池竟然如同深潭一般,不斷吞噬著跳入其中的鬼尸,然而那張床卻一直穩(wěn)定在血池上沒有沉下去,仿佛血池中有什么東西支撐著這張床一般。
煞氣越來越重,我也更加煩躁來,心中被一股殺戮的欲望給充斥。
不能讓血池一直吞噬下去,得想個辦法。
還好血池上還燃燒著朱火,鬼尸在接觸到血池的瞬間也被火焰灼燒了大半魂魄,不然血池會變成什么樣子還真不好說。
“朱火流煥,炎煙散精。蒼舌綠齒,威摧巨靈。蒼靈耀景,電激霆奔。飛空巨斧,變化天關(guān)。玄冥陰獄,群兇吐威。雷火雙附咒,急急如律令!!”
我祭出兩根銀針,口中法咒猶如連珠般吐出,一絲電芒圍繞著幽綠朱火在銀針上流轉(zhuǎn)著。
心中的暴虐已經(jīng)越來越濃,我必須抓緊時間。
“敕!”
兩根銀針洞穿一個鬼尸的身體,下一刻那只鬼尸身體一僵,一縷帶著電芒的火焰從洞穿的傷口開始蔓延,頃刻間化為一個火人,猶如連鎖反應(yīng)般將其他的鬼尸點(diǎn)燃,整個房間頓時被一股惡臭充斥著,這不禁讓我心里的煩躁更加強(qiáng)烈。
不過我應(yīng)該是賭對了。
銀針洞穿鬼尸后準(zhǔn)確的釘在了床上。
雷電本就是天地間極具陽氣的存在,再加上朱火,即便是一只厲鬼,正面被纏上也要受到重創(chuàng)。
雷火在接觸到床的瞬間便爆發(fā)開來。
“轟!”
一聲雷鳴從房間中爆發(fā),整張床閃過一陣電光后突然燃起熊熊烈火,一股黑煙從中洶涌而出,若仔細(xì)觀察,就能看到其中夾雜著的血絲。
“劉仁,快走。”
床燃燒起來后,鬼尸也終于停了下來,然而床燃燒散發(fā)的濃煙和火焰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如果一直呆在房間里我和劉仁必死無疑。
我將柜子打開,拖著劉仁朝外跑去,一路上遇到的鬼尸都猶如發(fā)了羊癲瘋一般倒在地上抽搐,看來那張床問題很大,只是我現(xiàn)在沒法去弄清楚那張床內(nèi)到底有沒有鬼煞。
看著不斷冒出的滾滾濃煙和那沖天的煞氣,我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氣,如果我沒有跑出來又或者雷火雙咒沒有將床點(diǎn)燃的話,那濃郁的煞氣到底會創(chuàng)造出一個什么東西,我真的不敢去想。
四周的鬼尸似乎都往房子那邊去了,眼下村子里又只剩下我和劉仁兩個人,除了房子燃燒發(fā)出的嗤嗤聲外,便只剩下我兩的心跳聲。
我皺了皺眉,明明已經(jīng)逃出了那個地方,為什么心里還是有種不安的感覺,我下意識的看向劉仁。發(fā)現(xiàn)劉仁被嚇的不輕,頭一直都低著。
我喊了他一聲,他的身體卻是兀的顫抖了一下,緩緩將頭抬起。
劉仁突然開口唱了起來。
“紅粉嫁衣朱紅唇,紅布蓋頭嫁新人。滿堂紅喜滿堂人,一夜花燭洞房春。”
聲音尖細(xì),好似那唱花鼓戲的戲子,一邊唱著還一邊搖晃著頭,等到他完全將頭抬起的時刻……
我神情大變,身形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