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了?”
我看著倒在巷子里的蜥鬼,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起來。
“第五只了。”
劉仁拿手機(jī)拍下照片后,我便打開青竹門將尸體送往葉執(zhí)鳴的房間,死亡的尸體若不好好處理,黃泉樹便會生根發(fā)芽,屆時孢子若散播開來,那江市將會迎來前所未有的末日。
“廣哥,都過了這么久了,為什么只看到蜥鬼的尸體,而沒看到人類的尸體啊。”
劉仁翻動著手機(jī)里的照片,這些都是這幾天收集尸體所拍下的,里面無一例外都是蜥鬼的死亡照片。
“不清楚,這一切都要等葉執(zhí)鳴得出結(jié)論才行。”
我搖了搖頭,將橡膠手套和口罩都取下來收好,孢子的傳播是有一定范圍的,而長成的黃泉樹又非常明顯,至少在白天的時候不用畏手畏腳的戴著口罩到處走。
然而就在我準(zhǔn)備離開時,一個人影卻突然從小巷深處一閃而過。
“追!”
我連忙戴著劉仁追了上去,剛剛收起來的口罩又得拿出來戴上,畢竟難保對方是不是第三階段黃泉樹的攜帶者,然而,劉仁卻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跟上來的時候也花了半天時間才將口罩戴好,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時,四周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廣哥。”
劉仁有些弱弱的呼喚一聲,然而除了小巷深處傳來他自己的回音外,連個鬼影都看不見。
漆黑的四周讓劉仁萌生了一絲退意,但他回頭卻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白點。
“這小巷竟然這么長?”
劉仁驚訝的張了張嘴,就是這么一會兒時間,就連那個白點都消失不見了。
他已經(jīng)徹底被困在了這片如同深淵般的小巷當(dāng)中。
而且隨著他在原地停留的越久,這種由深邃所帶來的恐懼就會越加濃郁。
雖然說在原地等著應(yīng)該是最好的,但坐以待斃也不是劉仁的性子。
開什么玩笑,腳下已經(jīng)不知道為什么開始變得粘稠起來,他要是繼續(xù)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什么莫名的東西吃掉。
嘴里一直念叨著菩薩保佑,劉仁朝著前方繼續(xù)前進(jìn),走了一段路程后,劉仁發(fā)現(xiàn)地上有些黏糊糊的竟然是一種奇形怪狀的樹枝,這種樹枝并不像普通樹木那樣堅硬,而是帶著一種軟乎乎的粘稠感。
不過劉仁并沒有怎么在意,這種小巷子通常會有一些垃圾堆積在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奇怪。
“這是……什么玩意兒。”
倒是眼前的這個東西,讓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棵如同肺葉般張開的植物從地面上長了出來,一直長到跟劉仁一樣的高度才停下。
沒有任何人回答劉仁的問題,但是劉仁卻有種自己知道這是什么的感覺,但任憑他如何回憶都想不起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非但是眼前的東西都想不起來,就連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也是滿臉懵逼。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么,誰在呼喚我。”
耳邊不斷有呼喚他的聲音傳來,然而他卻看不到人,只有眼前的樹一直在搖曳著樹枝,仿佛在向他招手。
劉仁下意識的朝樹枝走去,伸手想要觸碰這棵樹的枝干,不知不覺中,肺葉樹枝也慢慢彎了下來,想要將劉仁整個包裹進(jìn)去。
“劉仁!你還不回來!”
就在這時,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劉仁從腳指到頭頂打了個大大的冷顫。
再次回過神來時,他依然站在原地,眼前什么都沒有。
“你怎么回事?!我喊了你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滿臉疑惑的看著劉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就愣在原地。
“廣哥,我剛剛,看到一棵樹,它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劉仁滿臉迷茫,我不禁皺了皺眉。
“你說的,可是黃泉樹?”
“黃泉樹?”
劉仁有些迷茫的摸了摸頭,一副什么都想不起來的樣子。
“竟然會忘記黃泉樹有關(guān)的信息?還是說,被篡改了記憶?”
我摸了摸下巴,毫無疑問,劉仁肯定是剛剛追逐的過程中,不小心吸入了黃泉樹的孢子,這么看來,這孢子不但有寄生能力,還有致幻能力?還是說讓劉仁陷入幻覺當(dāng)中的根本不是孢子,而是黃泉樹的另外一種能力。
不論如何,我已經(jīng)確切的知道那個宿主的位置了,現(xiàn)在雖然讓他跑了,但我卻可以通過五鬼找到他。
周舒跌跌撞撞的闖進(jìn)房間,將頭上的兜帽取了下來,露出蒼白消瘦的面孔。
“差點,差點被發(fā)現(xiàn)了,那是什么人,為什么我看到他會渾身顫抖。”
周舒拿水的手不斷顫抖,水從杯子里灑了出來,他只好趕快將杯口湊到嘴邊貪婪的喝著,清涼的水從滾動的喉嚨中流下,他這才漸漸冷靜下來。
“神樹剛剛是怎么了。”
周舒將胸口的衣服扯開,上面赫然長著一棵黃泉樹,而且看著黃泉樹的樣子,明顯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第二階段,周舒體內(nèi)的根系已經(jīng)長成了一只手掌。
然而本來對神樹保佑恐懼心理的周舒,此刻卻充滿著狂熱的表情。
“雖然有些太早了,但也只能先將神樹移植出來了。”
神樹的第二階段,根系還未跟心臟融為一體,而且可以將其從體內(nèi)移除,一旦神樹到達(dá)了第三階段,根系便無法移除。
周舒拿出一把刀,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盡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狂熱狀態(tài),但是在自己身上下刀子,身體的本能還是會恐懼和阻止他的。
然而,胸口的神樹不過擺了擺樹枝,周舒便猛的將刀扎進(jìn)了自己的肉中。
然而,血肉被割開,周舒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反而感覺到一陣舒爽,他現(xiàn)在終于知道,為什么那個消瘦的村民會露出那樣幸福的表情了。
這種獻(xiàn)祭自身來喂養(yǎng)神樹的感覺,會從神樹反饋到自身,其實爽的不是周舒,而是神樹。
直到周舒將神樹整個從自己身體上移植下來,他的身上竟然沒有流下一滴血,所有的血在流出的瞬間就被神樹全部吸收,血色如同手掌的根系在不斷流淌著血液,整棵神樹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在不停跳動著。
周舒癡迷的看著眼前這棵神樹,之前他只能看到樹冠,此刻卻能看到整體。
不過將神樹取出來時,他的血液已經(jīng)流出許多了,現(xiàn)在他只感覺渾身疲軟,馬上就要倒下去。
于是他連忙從懷里拿出一個小袋子,里面裝著灰白的神樹枝粉末,這次他直接一股腦將其全部吞了下去,然后直接抓起一邊的水壺粗暴的往嘴里灌水。
沒多久,他身上的傷口便全部愈合,然而,事情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
周舒的臉上的血管開始鼓脹起來,如同蜘蛛網(wǎng)一般密布他的整個頭部,他的身體也在以極其詭異的方式扭轉(zhuǎn)著,肌肉如同鼓起一般膨脹起來,僅僅片刻,周舒便成為了一個魔鬼筋肉人。
“哈哈,哈哈哈哈!”
周舒癲狂的大笑著,渾身爆發(fā)的力量讓他擁有了極致的快感,他一把抓住身邊的單人沙發(fā),雙手狠狠用力,竟然輕而易舉的就將沙發(fā)給整個撕成了兩半。
與此同時,江市各個地方正在工作的人突然臉色一變,滿臉的肌肉抽搐起來,以各種借口離開目前所在的工作崗位,來到廁所或者無人的小巷中將胸前的衣服扯開。
原本只有一絲脈絡(luò)的黃泉樹此刻竟然瘋狂汲取營養(yǎng)成長起來。
“啊!!!”
一道道如同野獸般的吼叫從無人之地傳來,吼叫聲中仿佛帶著無盡的痛楚,又仿佛只是愉悅的發(fā)泄。
一番吼叫之后,這些人又如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的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只是他們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了的血管脈絡(luò),雙眼宛若白內(nèi)障一般帶著一絲灰白,全部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有人在朝這邊趕來。”
夜幕下,原本打算悄悄潛入黃泉樹宿主家里的我突然停了下來,肩膀上的老白也有些不安的看向四周。
“有很多人類,小秦廣,你說的這種黃泉樹只怕不單單只是一棵植物這么簡單,如果這種邪異的植物存在世間過久,妖化的可能性很大。”
老白的雙眼閃爍著綠光,身后的四條尾巴在空中搖晃著,四肢的爪子也漸漸從指縫中彈出。
“計劃有變,咱們先藏在暗處,不要輕舉妄動。”
這時我看到別墅區(qū)外突然走來一群人,包括門口的保安也如同夢游般朝里面走去,一大群人匯聚到一座別墅前如同朝圣一般跪坐下來。
等到所有人都到齊后,別墅的門突然打開,一個渾身都罩在黑衣下的人從中走了出來。
看到這人的第一眼,一邊的劉仁差點直接爆粗口,這個人的身高竟然接近三米,如同一個巨人般站在這些人的面前,跪坐在地上的人甚至都沒他的一條腿高。
巨人掃視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最后將手中的東西擺在了地上……
“黃泉樹!”
我雙眼猛的睜大,這形同肺葉的樹冠,不就是黃泉樹么。
就在巨人將黃泉樹拿出來的瞬間,一旁的劉仁突然愣在了原地,雙眼無神的朝著黃泉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