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殘燭忽明忽滅,四周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
等我護住火光抬起頭時,一雙雙猩紅的視線聚集在了我跟秋詩身上。
鼠潮發了狂一般朝我跟秋詩沖了過來,情急之下,我一口咬破手指,在秋詩的手心畫下金光咒。
金光附體,百邪不侵。
兩道白影見到秋詩身上的金光后立刻晃了晃消失在夜色下,燈光也因此恢復了正常。
“吱吱吱!”
火光照射下,四周的鼠群又如潮水般退散,一些沒來得及跑的,也被火光燒成了灰。
“阿廣,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之前因為剛剛醒來,秋詩還有些迷糊,下意識的依靠起身邊的人來,在接受了幾次驚嚇后,突然意識到自己身為姐姐的責任,毅然決然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心中不禁一暖,從小就沒有怎么體會過親情,這種被人毫無保留的保護的感覺,讓我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
“秋詩姐,只要有油燈在就沒事的,這些老鼠很怕光。”
我將油燈放在了地上,還好這種油燈有燈罩,不容易被風吹滅,我也不用時常用手護著燈光。
兩人就這么依偎著坐在門邊,周圍的鼠群已經將所有的尸體吃完,地面上四處躺著白骨,宛若一片煉獄。
好在我們醒來時已是半夜,經過一番折騰后,天邊也漸漸泛出了魚肚白。
鼠群抬頭望了一眼,隨后一只只往地底鉆去,片刻后地面上便再也看不到一只老鼠的蹤跡。
我跟秋詩緊繃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疲憊洶涌,一低頭差點睡了過去。
但若是就這么睡過去,只怕待會連尸體都不會剩下。
所以我們只能忍著睡意趕路。
之前我將所有的房子都看了一遍,結果無一例外的,所有的食物都被老鼠給吃光了,好在我之前藏了點糧食放身上,不然只怕也會成為路邊尸。
收拾好東西,拿上秋詩的嫁妝,我起身按著路線趕往城鎮。
趕了小半天的路,我跟秋詩才到了城鎮外,看著一片凄涼的門口,我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該不會就連城鎮都已經淪陷了吧。
“阿廣,怎么了?”
秋詩顯然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可能是因為今年來的饑荒讓每個地方都顯得荒涼,所以她才沒有感到違和。
“沒什么,既然來了肯定要進去的,走吧,秋詩姐。”
天亮之后我就將油燈掛在了腰間,懷里還揣著火折子。
“看來是我多慮了。”
進入城鎮之后,我看到街上還是有一些零星的行人,至少跟之前那個村子比起來要好上許多,只不過這些行人也顯得憂心忡忡,顯然鎮子里也不好過。
因為考慮到以后要在城鎮落腳,我跟秋詩找到了個當鋪準備將嫁妝當掉換點東西吃。
用嫁妝換了兩天的干糧,我跟秋詩這才找了個地方落腳,客棧已經關門,我跟秋詩準備找個沒人的破房子將就一晚上。
“前方禁止進入。”
然而我們才沒走多遠,便被幾個官兵給攔了下來。
“為什么,前面不是居民區嗎?”
我皺了皺眉,這地方屬實奇怪,進來時,搜身檢查特別嚴格,現在更是限制了很多地方的出入,就像是在隔離什么東西一般。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跟秋詩另外找個地方了,好在城鎮是相當的大,也不愁沒有地方住。
七繞八繞走了一會兒之后,我跟秋詩才找到一所靠近隔離區比較近的住所,據說這所房子的主人在兩天前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然后又因為城鎮出了些事情,這件事也就沒人關注了。
因為無法接觸到高層,關于鼠災的事我也無法匯報上去,眼下只有等待時機,不過再此之前,我還是決定去收集一些木柴和油來做個火把以防萬一。
天色漸晚,城鎮戶戶門口都點上了燈籠,比起鄉下,這里要明亮很多。
“阿廣,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等到所有的門戶都將燈光熄滅后,秋詩招呼我早點休息,出于安全考慮,我和秋詩睡在一個房間,破舊的桌子上擺著油燈,微弱的燈光為昏暗冰冷的房間增添了一點點光亮。
只是不知為何,白天的事情總讓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腦海里不時的浮現出男人家里那兩個孩子的身影。
當時因為先入而主的原因,我以為那兩個孩子是被那個男人弄死的。
但仔細回想一下發現,時間根本不夠那個男人做些什么。
所以說……
那兩個孩子……其實一開始就是死的……
一般來說就算老鼠會在極端環境下快速繁殖,但是這種鼠潮的程度還是太過夸張,而且那種被火光照射就會化為灰燼的樣子,怎么看都像極了邪祟。
莫非,那兩個鬼娃娃其實跟這些老鼠還有關系。
想到這里,我連忙坐起來,之前在城鎮里買了一些朱砂,正好現在可以多畫兩道符放身上備用。
坐在桌子前,久違的拿起朱砂筆和符咒,因為條件不允許,也就沒了那些繁瑣的過程,畫出的符效果自然會差上許多,但至少聊勝于無。
嘎吱——砰!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的門嘎吱一聲狠狠的關上。
我皺了皺眉,發出這么大聲響,難道是有人進來了?還是說被風吹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秋詩,她白天太累了,一個女孩子的神經一直緊繃著,難得獲得這樣的休息機會,我也沒叫醒她,油燈一直亮著,那些老鼠也不敢來這房間里。
拿出白天做好的火把點燃,我推開門來到了大廳,門并沒有關上,看起來沒有什么事情發生,但是那么大的聲響絕對不會是幻聽,我有些不甘心的在大廳里走動,愣是想找到點什么。
最后果然讓我找到了一個地窖的入口。
沒想到這破房子竟然還有一個地窖,也不知道下面有沒有藏什么東西。
這么想著,我將火把插在一邊,慢慢把地窖門打開。
一張慘白如同紙人的臉就這么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且這張臉上還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我盡量安撫住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這具尸體說不定就是房子的主人,只是為什么會以這么詭異的姿勢躺在地窖里呢?
就在我準備將地窖門關上時,那張臉卻突然動了。
那張笑臉的嘴角明顯的動了一下。
這絲異常仿若連鎖反應一般,牽動著尸體的整個面部都扭曲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涌動。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兀的,尸體安靜了下來。
噗嗤!
尸體猛的炸開,一只只黑色的老鼠從尸體內洶涌而出,整具尸體竟然被一群老鼠當成了窩!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鼠群絕對不止這么一堆,我飛快的將地窖門關上,起身拿著火把往臥室趕去,這個城鎮要完了,如果不趕緊離開,遲早會成為這堆老鼠的口糧。
“秋詩,快起來,快起來!”
我大喊著沖進臥室,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房間里一片空蕩蕩,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白天換的物資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一盞油燈在桌子上抖動著火苗。
我連忙從房子里沖了出去。
城鎮的夜晚一片漆黑,陰涼的風在街上打著轉,不遠處就是隔離區。
隔離區到底有什么東西,為什么會被官兵這樣嚴格把守,這些我都不知道,也沒有興趣。
但是……就在那隔離區的圍欄之后,卻站著一個非常熟悉的白色身影……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