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南賈更加精通世故，翻身下了鹿背，張開雙臂，老遠就笑道：“我親愛的老伙計赫爾墨斯，來到勃諾瓦怎么能不和我打招呼呢？

我也好及早給你還有你的族人準(zhǔn)備豐盛的宴會招待你們?。」?！”

話外之意，不打招呼就上門，這是客大欺主的意思了？

赫爾墨斯如何不懂？

趕忙上前兩小步，與庫南賈相擁，同時貼面表示親近。

兩人隨即分開，拉開一段距離表情略顯嚴(yán)肅。

庫南賈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袄渖呤献鍨槭裁磿霈F(xiàn)在我的領(lǐng)地外圍？難道要借住或者是借路？”

無非這兩種可能，當(dāng)然，最不希望看到的其實是第三種，戰(zhàn)爭！

赫爾墨斯張開雙臂挺直胸膛，以示自己沒有敵意。

他說道：“親愛的庫南賈，我無意與牧鹿部落過不去，更不可能無端挑釁你，只是希望從你的領(lǐng)地旁邊繞過去，前往艾納格斯山脈。”

庫南賈挑了挑眉：“哦？你們這是打算搬進山里去？”

赫爾墨斯無奈道：“這次的寒冬持續(xù)時間超乎想象，先祖給予我們的啟示便是如此，以至于現(xiàn)在這樣，你都看到了，我們已經(jīng)沒有其它辦法了。”

庫南賈心頭一沉，原來不僅僅是勃諾瓦草原，海利厄爾森林都遭遇了寒冬侵襲。

說起來，牧鹿部落的境況更加難熬，他們能夠支撐到現(xiàn)在，就是靠著宰殺鹿獸以及從海利厄爾森林甚至艾納格斯山脈兩頭捕獵或者收集一些可食植物度日，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有餓得受不了的牧鹿族人在吃草根了。

但是庫南賈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家的虛實，只能故作痛心道：“真是太不幸了！

今年寒冬確實來得奇怪，我們也沒想到它會持續(xù)這么久。好在我們儲備的食物足夠多，再撐半年都不是問題。

我相信這次的寒冷最多要不了幾個月就會消失，到時候萬物復(fù)蘇，青草遍地，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赫爾墨斯人老成精，對庫南賈的話半個字都不信，但他也不會去戳破他的謊言。

“真是讓人贊嘆！你的先見之明保護了整個部落，不像我已經(jīng)老的聽不到神靈的旨意了，以至于部族不得不離開賴以生存的祖地，實在慚愧。

既然這樣，能否勻一些食物給我們呢？

我們可以用東西交換！”

赫爾墨斯終于把真實意圖暴露出來，他確實希望能夠從牧鹿部落手中換取一些糧食，否則族人肯定撐不到到達艾納格斯山脈的那天。

庫南賈頭皮發(fā)滿，雖然預(yù)料到赫爾墨斯會有這么一問，可他手里也沒有余量，千余族人在溫飽線上掙扎，他無論如何不會把任何一粒麥子給別人，否則他就是牧鹿部落的罪人。

他故作鎮(zhèn)定道：“你們用什么交換呢？

你們現(xiàn)在的樣子可看不出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這話讓赫爾墨斯與帕魯臉色難看，但卻沒法反駁。

之前狩獵所得大半都已經(jīng)喂給那頭祭祀用的肉牛，一次性消耗了。

現(xiàn)在手頭剩下的零碎能核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但是有一粒糧食都不能放棄。

赫爾墨斯從自己內(nèi)襯口袋里掏出一個布織的小袋。

小袋內(nèi)就是冷蛇氏族現(xiàn)存的所有能核了，抓在手里都不足半斤重，但這卻是最后的公共財產(chǎn)。

赫爾墨斯雙手鄭重地將布袋托在掌心送到庫南賈面前。

“這是我們僅剩的能核，有多少糧食就給我們換多少糧食，可以嗎？”

庫南賈微微動容，赫爾墨斯拿出來的能核少得可憐。放在以往，他們牧鹿部落一個族人一月的收入就差不多有這些了，可赫爾墨斯剛才怎么說的，全族的公共財產(chǎn)就這么多了！

庫南賈不知道是該為他們悲哀還是該慶幸自己的部落生活在勃諾瓦大草原上，依靠放牧的收入還是要比這些純粹依靠森林產(chǎn)出的部族幸運地多得多，至少在災(zāi)年里，他們最差還能宰殺牧養(yǎng)的牲畜，而這些沒有固定產(chǎn)出的部族只能啃樹皮。

庫南賈很想幫他們，但是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他正在為難之際，年輕氣盛的庫爾斯曼忽然來到父親身邊，用力拽了拽庫南賈的衣服。

庫南賈皺著眉，回頭看著兒子。

庫爾斯曼對著一邊努努嘴，父子兩個走到一旁。

庫爾斯曼大膽道：“父親，現(xiàn)在荒野之熊部落不就是仗著人多拳頭大在這兒欺負(fù)人嗎？如果我們能夠得到冷蛇氏族的支持，是不是就不要看他們臉色行事了？”

庫南賈搖頭道：“這怎么可能？一來冷蛇氏族就這么大，人就這么點，加上我們也不過荒野之熊部落，哪里比的了？

其次，你靠什么拉攏他們？我們有多少糧你不清楚？”

庫南賈走到了赫爾墨斯身邊，把那袋能核推了回去，道：“親愛的赫爾墨斯，我并不是不愿意幫忙，但是這個災(zāi)年里糧食的價格只會漲不會跌。

況且我也要為部落考慮，手里有些余糧也好繼續(xù)過下去。所以這個糧我是不會賣的，希望你理解我的用心?！?

赫爾墨斯點點頭，他對于購得糧食的期望也不大，這次更多的還是試探。如他所想，牧鹿部落過得也緊巴巴。

“那我能不能從你的部落借道呢？就用這筆錢，換我的族人通過勃諾瓦草原可以嗎？”

放在往年，過路費肯定不止那么多，但是赫爾墨斯與庫南賈畢竟也有交情，這次冷蛇氏族遭難，但未必不可能有再輝煌的一天，這個時候落井下石，沒有必要，反而有可能斷絕往后伸出援助之手的可能。

“當(dāng)然沒有問題！我的老伙計，這么點忙不是應(yīng)該幫的嗎？”嘴上這么說著，還是把那袋能核裝進了兜里。

就在此時，一位牧鹿族人騎乘他的鹿獸跌跌撞撞向這邊跑來，他滿身是血，快到近前時一個跟斗從鹿獸身上翻下來，跌倒在地。

庫爾斯曼立刻上去把他抱起來，聲音顫抖著問道：“怎么會這樣？發(fā)生了什么？”

那名牧鹿族人有氣無力道：“荒野之熊部落的棕熊騎士闖入了部落，他們帶走了艾麗婭。還告訴我們，這是諾曼對我們的懲罰，因為我們沒有招待好他的使者。

他還說……還說如果我們這次送去的鹿不足四百頭，諾曼就要讓我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