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霜河迷渡
- 今別離滿江春
- 迎鈺
- 6231字
- 2025-04-10 21:58:49
霜降前夜,宜安宮的梧桐葉落滿青石小徑,蘇茹婷抱著裹成粽子的劉逸站在滴水成冰的廊下,看繡兒用銅盆接住檐角垂落的冰棱。孩子忽然盯著遠處宮墻上的月光,小手指著西南方向,含糊不清地說:“河、河……”
自三個月前早朝太子黨東窗事發,劉逸的“神童”之名已傳遍六宮。此刻他重復著近幾日常說的字眼,蘇茹婷心中一緊——前日收到兄長密信,黃河流域突發百年一遇的凌汛,堤壩告急,而太子黨余孽竟在朝堂散布“狼神降災”的謠言,將水患歸咎于蘇家軍帶回的北疆“邪氣”。
“娘娘,陛下召您去御書房。”老太監吉安的聲音驚破暮色,他手中捧著的明黃圣旨上,隱約可見“九皇子隨駕聽政”的朱批。蘇茹婷心頭劇震,自劉承煜被廢為庶人后,皇帝對這個幼弟的寵愛已近乎破例,卻也讓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前朝從無襁褓皇子參與朝政的先例。
御書房內,檀香混著羊皮地圖的霉味撲面而來。劉慶正與戶部尚書爭執,案頭攤開的黃河地形圖上,用朱砂標著十三處決堤隱患。“陛下,河道衙門報稱需二十萬石漕糧賑災,可江南糧道已被凌汛沖毀!”戶部尚書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忽然瞥見蘇茹婷懷中的劉逸,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何況讓襁褓小兒參與國事,成何體統?”
劉逸忽然在母親懷中掙扎,小手指著地圖上的“云梯關”,前世寫古代言情時背過的《河防通議》突然在腦海中浮現。他想起書中提到的“束水沖沙法”,以及利用冰凌期開鑿引河的技巧,急得直拽母親的耳垂,發出“沖、沖沙”的含混音節。
“九皇子說‘沖沙’?”吉安驚得拂塵落地。劉慶卻若有所思地湊近,看見孩子ubby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彎曲的弧線,正是前世潘季馴治河的“束水攻沙”示意圖。他忽然想起半年前劉逸抓周時選中的地圖,心中一動:“傳河道總督進京,明日卯時三刻,乾元殿議事。”
子夜,宜安宮的暖閣里,劉逸趴在炕桌上,用狼毫筆在宣紙上畫著歪扭的線條——上游筑壩、中游開渠、下游分洪。蘇定坤剛從黃河堤壩趕回,鎧甲上還沾著冰水混合物,盯著孩子的“畫作”忽然愣住:“這是開‘人字引河’分流冰凌?與我在北疆治額爾齊斯河的法子竟有相通之處!”
前世作為碼子狗,劉逸曾為寫古代水利文惡補過典籍,此刻看著舅舅眼中的震驚,忽然急得直跺腳——他記得《河防一覽》中記載,萬歷年間黃河凌汛正是用此法化險為夷。“舅、舅,冰、冰分開……”他拽著蘇定坤的甲胄,指腹在地圖上的“金溝”處反復按壓,那是前世記載的最佳分洪點。
“陛下,九皇子的法子雖驚世駭俗,卻與臣在北疆的經驗相符。”蘇定坤在次日早朝上展開手繪的分洪圖,狼衛斥候帶回的冰情數據與劉逸“亂畫”的標記驚人吻合,“若在金溝開鑿引河,可將七成冰凌導入廢黃河故道,保下游徐州城無虞。”
殿中嘩然。吏部侍郎王大人忽然出列,手中舉著張泛黃的卦象:“陛下,欽天監夜觀星象,稱‘狼星犯河’,此乃蘇家軍帶來的災厄!九皇子年僅一歲便能畫河防圖,分明是妖邪附體!”他的目光掃過蘇定坤,“當年霍去病弱冠封將,亦未見能在襁褓中定國策!”
劉逸在乳母懷中攥緊狼骨手環,前世寫過的“功高震主”橋段突然涌現在腦海。他看見父親的臉色從狂喜轉為冷凝,看見舅舅按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神童”表現雖解了燃眉之急,卻也成了政敵攻擊蘇家的靶子。
“王大人既稱天象示警,”蘇定坤忽然冷笑,從懷中掏出本染著水漬的冊子,“不妨看看這黃河堤壩的修繕賬冊——近三年來,河道衙門虛報的三十萬兩修河銀,竟有半數進了您的私宅!”他甩冊子的力道極大,紙頁拍在王大人臉上,露出里面夾著的地契和銀票,“昨夜狼衛在您的地窖,還發現了與瓦達暗通的密信。”
殿中死寂。王大人撲通跪倒時,劉逸看見他腰間玉佩上的紋路,正是前世小說里“瓦達細作”的標記。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大漠孤煙》中描寫過類似的情節,細作會用黃河水患制造混亂,趁機刺殺治水大臣。而此刻,他必須提醒舅舅,河道總督可能已被收買。
“舅、舅,河、河督……”他扯著乳母的衣襟,拼命往蘇定坤的方向掙,前世書中的細節如潮水般涌來:河道總督會在分洪當晚炸毀金溝堤壩,嫁禍蘇家軍。他急得用狼毫筆在乳母的帕子上畫了個炸開的堤壩,又畫了個跪著的人——那是前世主角識破的反派形象。
蘇定坤接過帕子,盯著上面歪扭的圖案,忽然想起斥候回報:河道總督的親衛中有瓦達降卒。他猛地抬頭:“陛下,臣請命帶狼衛趕赴金溝,親自督工開河!”他將帕子遞給皇帝,上面的“炸壩”圖案讓劉慶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只有參與密議的核心人物才知曉的陰謀。
戌時三刻,金溝河畔的寒風卷著冰碴子,吹得狼衛的銀鷹旗獵獵作響。蘇定坤踩著及膝的積雪,看著河道總督指揮民夫搬運的“石料”,忽然發現石縫中露出的竟是火藥引子。他抽出“鎮北”劍,劍刃在月光下劃過總督驚恐的臉:“說,是誰讓你在堤壩里埋炸藥?”
與此同時,宜安宮的暖閣中,劉逸盯著母親新請的星象圖,忽然指著“狼星”旁的暗星——那是前世《天官書》中記載的“災星”,主陰謀。他忽然抓住母親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個“殺”字——用的是前世練過的瘦金體,雖稚嫩卻筆畫清晰。
蘇茹婷渾身一顫,想起方才吉安傳來的密報:太子黨余孽買通了御膳房,在給九皇子的輔食里下了慢性毒藥。她忽然明白,兒子的“河防圖”不僅解了水患,更斷了太子黨借災變奪權的后路,此刻他們孤注一擲,要除掉這個“妖孽”般的孩子。
“把今日的膳食全部封存,送太醫院化驗。”蘇茹婷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指尖撫過孩子后頸的銀鷹胎記,“去請陛下,就說九皇子有重要的話要說。”她看著劉逸用狼毫筆在紙上畫了個倒塌的宮殿,旁邊跪著無數人——那是前世小說里“逼宮”的經典場景。
子時,皇帝劉慶匆匆趕來,看見炕桌上擺著的“逼宮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宮變,冷汗浸透中衣。劉逸抓住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的“玄武門”處畫了把刀,又在“東宮”舊址畫了團火——前世《王朝秘史》記載,太子黨余孽計劃在凌汛最烈時發動兵變,趁亂攻入皇宮。
“傳朕旨意,狼衛連夜進宮護駕,關閉九門。”劉慶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他忽然抱起孩子,發現他掌心還寫著個“穩”字,“小逸,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為何能知曉朕都不知的陰謀?”
劉逸望著父親眼中的復雜神色,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未卜先知”雖能救命,卻也在逐漸打破帝王家的平衡。他想起前世寫過的“天機不可泄露”,此刻卻不得不繼續扮演“神童”——因為只有讓皇帝相信他是“天命所歸”,才能保住蘇家滿門的性命。
丑時三刻,金溝傳來捷報:狼衛在堤壩下挖出二十車炸藥,河道總督及同黨被一網打盡。幾乎同時,玄武門傳來廝殺聲,偽裝成民夫的太子黨余孽剛靠近宮門,就被早有準備的狼衛全殲。劉慶抱著孩子站在乾元殿的露臺上,看著東方漸白的天際,忽然聽見懷中傳來稚嫩的聲音:“父皇,穩了。”
朝陽初升時,宜安宮的梅枝上掛著未化的冰凌。劉逸趴在母親膝頭,看著舅舅卸甲歸來,鎧甲上的血漬在晨光中泛著暗紅。他忽然想起前世小說的結局,主角登基時也是這樣的冬日,而他的“金手指”,正是那些被人當作“天命”的前世記憶。
“小逸,你怎么知道他們會炸壩?”蘇定坤摸著孩子的狼骨手環,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探究。劉逸抬頭望著舅舅,忽然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奶聲奶氣地說:“舅舅,狼衛,贏。”——他不敢說得更多,怕暴露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秘密。
霜降后的第一個晴天,劉逸坐在母親肩頭,看著宮人們在宜安宮門前種下九棵雪松——皇帝說,這是為九皇子祈福。他摸著母親鬢邊的銀鷹步搖,忽然明白,自己早已不是前世那個在出租屋里碼字的孤兒,而是深宮中的九闕鳳雛,肩負著蘇家的榮耀與王朝的命運。
前世記憶如同一把雙刃劍,既讓他在危機中化險為夷,也讓他不得不時刻警惕暴露的風險。但此刻,他望著遠處城墻上飄揚的銀鷹旗,望著父親批閱奏折時剛毅的側臉,望著舅舅擦拭長劍時專注的神情,忽然覺得,就算這是一場注定充滿荊棘的權謀之旅,有了這些親人的陪伴,他也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暮色中的宜安宮,響起了悠揚的塤聲。劉逸趴在炕上,看著自己方才畫的“黃河分洪圖”被舅舅鄭重地收進檀木匣,忽然想起前世寫過的一句話:“命運給你的每一份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而他的價格,或許就是永遠不能暴露的前世記憶,以及必須在這深宮中,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既要有鐵血手腕,也要有悲憫之心的帝王之路。
霜河初渡,前路漫漫。九皇子劉逸的眼中,倒映著宮燈的暖光與星空的璀璨,那個來自千年后的靈魂,正與這個襁褓中的皇子逐漸融合,在命運的長河中,劃出一道獨特的軌跡——既有碼子狗的狡黠,也有皇子的尊貴,更有對親情的珍視,這,或許就是他在這九闕深宮中,最大的“金手指”。
冬至前夜,宜安宮的琉璃瓦上積了三尺厚的雪,蘇茹婷對著銅鏡卸去珠翠,鬢角竟添了幾根銀絲——自黃河水患后,太子黨余孽雖被清繳,可關于九皇子“妖邪附體”的流言卻在民間愈演愈烈,甚至有尼姑庵傳出“狼童降世”的荒誕說法。
“娘娘,九皇子在御書房畫了幅怪畫。”繡兒捧著半幅凍硬的宣紙進來,上面用朱砂畫著燃燒的宮殿,殿中跪著個戴冕旒的人,胸口插著把染血的劍。蘇茹婷指尖一顫,想起三日前劉逸突然高燒,昏迷中喊著“火、火”,竟與畫中場景一模一樣。
御書房內,劉慶盯著案頭的《資治通鑒》,書頁停在“巫蠱之禍”那章。自黃河事畢,他對這個幼弟的關注已從寵愛轉為忌憚——一個能預知陰謀、熟稔兵法的皇子,即便尚在襁褓,也是太子之位最危險的競爭者。忽然聽見殿外喧嘩,只見蘇定坤抱著渾身滾燙的劉逸闖入,孩子胸前的狼骨手環竟在冒青煙。
“陛下,有人在九皇子的襁褓里縫了浸過桐油的咒符!”蘇定坤鎧甲上的積雪落在青磚上,化作點點血痕般的水跡,“暗衛在城南破廟抓到個巫祝,他供認受前太子黨羽指使,要在冬至夜行魘鎮之術。”
劉逸在舅舅懷中抽搐,前世寫過的《茅山志異》突然在腦海中閃現。他想起書中提到的“離魂咒”需配合生辰八字,而破解之法正是用至親之人的血祭。他拼命拽蘇定坤的衣襟,指甲劃過對方鎧甲縫隙,在其手腕上留下淡淡血痕——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提醒。
“用我的血!”蘇定坤突然頓悟,抽出匕首劃破掌心,將鮮血滴在狼骨手環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手環上的狼頭紋路竟發出幽藍光芒,劉逸胸前的咒符瞬間燃起,卻未傷及襁褓分毫。蘇茹婷望著兄長蒼白的臉,忽然想起幼年時,他曾為保護自己被惡犬咬傷,傷口也是這樣的形狀。
子夜,冬至祭天的鐘聲響起。劉逸在暖閣中醒來,看見母親正在抄寫《楞嚴經》,每寫一句便滴一滴血在“辟魔”二字上。他想起前世看過的《周公解夢》,夢中的焚宮場景,分明是前世自己寫的《王朝覆滅錄》里的經典橋段——新帝登基前,舊宮必遭大火,象征“除舊布新”。
“母、親,火……”他拽著母親的衣袖,指了指窗外的東宮舊址。蘇茹婷心頭劇震,那里如今是片廢墟,卻在今夜突然燃起詭異的藍火。她抱起孩子沖出門去,只見暗衛正圍著幾個穿道袍的人,他們手中捧著的陶罐里,竟裝著劉逸的胎發和指甲——正是魘鎮術的關鍵。
“陛下有旨,東宮舊址徹夜燃燈,為九皇子祛邪。”老太監吉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卻帶著幾分顫抖。劉逸盯著吉安袖口露出的朱砂符,忽然想起前世小說里的“雙面細作”——表面效忠皇帝,實則聽命于隱藏的勢力。他在母親懷中掙扎,小手指著吉安的方向,發出“壞、壞”的嗚咽。
五更天,雪停了。劉逸趴在炕桌上,用狼毫筆在宣紙上畫了幅“百官跪迎圖”,最前方的老臣正是吉安。蘇定坤接過畫,發現人物袖口的紋路與昨夜被俘巫祝的服飾一模一樣——那是瓦達“藍月教”的標記。他忽然想起,黃河水患時,瓦達曾派使者“慰問”,或許,這一切都是異族勢力的陰謀。
“定坤,你說小逸為何總能提前知曉危險?”劉慶盯著案頭的“焚宮圖”,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深邃,“朕派人查過他的生辰八字,竟與太祖皇帝登基那年的星象完全吻合。”他忽然冷笑,“或許,這不是妖邪,而是天命。”
宜安宮的晨鐘響起時,劉逸望著母親鬢邊的銀鷹步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前世記憶已不再是簡單的“金手指”,而是成了深宮中各方勢力博弈的焦點。他必須更加謹慎,將那些來自千年后的知識,偽裝成“天命所歸”的征兆,才能既保護家人,又避免成為眾矢之的。
“小逸,該喝藥了。”乳母端著羊脂玉碗進來,碗里是太醫院新配的“安神湯”。劉逸盯著湯面上漂浮的枸杞,忽然想起前世寫過的“鴆酒鑒別法”——真枸杞遇毒會下沉。他伸手打翻玉碗,湯汁潑在青磚上,竟發出“滋滋”的響聲。
“快傳太醫院!”蘇茹婷驚出一身冷汗,看著磚面上的腐蝕痕跡,忽然想起兄長密信中提到的“瓦達毒術”。劉逸拽著她的衣角,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做了個“吐”的動作——這是他能想到的,提醒母親湯中有毒的最直接方式。
未時三刻,狼衛在太醫院后山挖出個密洞,里面堆滿了瓦達文的咒符和毒藥。主謀竟是太醫院首座張院正,他衣領內側繡著的藍月紋,與昨夜巫祝的服飾如出一轍。劉慶看著從他懷中搜出的密信,上面用瓦達文寫著:“待九皇子夭折,北疆狼衛群龍無首,大景可圖。”
雪后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劉逸熟睡的小臉上。他夢見前世在出租屋里趕稿的冬夜,暖氣片壞掉,只能裹著毯子打字,屏幕上正寫著“幼帝臨朝,外戚輔政,必遭權臣忌”。此刻,他在夢中苦笑——原來自己寫過的所有權謀橋段,都成了現世的預言。
“小逸,你知道嗎?父皇今天在朝堂上說,等你開蒙,便讓你兼修文武。”蘇茹婷摸著孩子掌心的朱砂痣,想起皇帝今早的話,“他還說,要為你建一座‘鳳雛閣’,專門存放天下典籍。”
劉逸在夢中皺了皺眉頭,他知道,這看似榮寵的背后,是更深的忌憚與利用。但他別無選擇,只能繼續扮演好“天命皇子”的角色,將前世的知識化作“天賦”,在這深宮中步步為營。
冬至后的第十日,宜安宮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北疆活佛。他盯著劉逸后頸的銀鷹胎記,忽然雙手合十:“此子乃狼神轉世,北疆三十年不遇的雪災,正是因他降世而止。”活佛的話很快傳遍朝野,“狼神皇子”的稱號取代了之前的流言,成了百姓口中的祥瑞。
劉逸望著活佛手中的轉經筒,忽然想起前世在西藏旅游時見過的場景。他知道,這是舅舅為了破除“妖邪”傳言,特意請來的助力。而他胸前的狼骨手環,此刻正與活佛的念珠產生共鳴,發出低沉的嗡鳴——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安排,讓他這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在古代成為連接草原與王朝的橋梁。
雪又下了起來,宜安宮的宮燈在風雪中搖曳。劉逸趴在母親肩頭,看著遠處御書房的燈火,知道父親正在那里批閱關于自己的密奏。他忽然明白,深宮中的生存之道,從來不是單純的權謀或武力,而是讓自己成為一個“有用”的存在——對皇帝來說,是穩定民心的祥瑞;對舅舅來說,是蘇家軍的精神象征;對母親來說,是血脈相連的希望。
前世記憶如同一幅展開的長卷,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他知道,前方還有更多的危機:瓦達的聯姻陰謀、江南的鹽商叛亂、甚至來自皇室內部的猜忌。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有母親的溫柔守護,舅舅的鐵血庇護,還有父親對“天命”的期待。
雪夜漸深,劉逸在母親的搖籃曲中漸漸入睡。夢里,他站在北疆的雪原上,望著舅舅的狼衛在星空下列隊,每匹戰馬的額間都印著與他相同的朱砂痣。遠處,活佛的經幡在風雪中飄揚,上面寫著藏文的“鳳雛降世,萬邦來朝”。
這一夜,宜安宮的炭火格外溫暖,窗外的積雪卻凍住了所有的陰謀與流言。九皇子劉逸的掌心,緊緊攥著半塊從前世帶來的記憶碎片——那是他寫過的第一本小說的開篇,此刻,卻成了他在這九闕深宮中,最珍貴的護身符。
霜雪焚心,天命加身。屬于劉逸的傳奇,正隨著這場冬至的大雪,在大景王朝的版圖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他眼中倒映的,不僅是宮墻內的權謀紛爭,還有更廣闊的天地——那里,有前世未曾見過的草原與海洋,有需要他用智慧與勇氣去征服的未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