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話還是留給丞相聽吧。”
燕霜寒也懶得磨嘰，把人交給相府的侍從就走了。
裴勤惡狠狠地又看了一眼蕭公子，回頭對家仆說了句話便也跟著走了。
一直沒有動靜的江公子終于睜開了眼睛，三袋碎銀丟在了桌上。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今天表現不錯，明日讓蕭公子給你們送紅顏齋新出的胭脂來！”
“謝公子！”
三人齊聲而起，拿好了獎賞打扮一番，再次去迎客。
花江月和瀟湘從后門出去，三轉兩轉，剛走出胭脂巷不到五十步，經過一家包子鋪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在背后響起。
“兩位公子留步！”
微微皺眉，花江月回眸。
燕霜寒的目光比之昨夜更加清亮了不少。
“我見兩位公子有些眼熟，不如樓上一敘，喝喝茶，聊聊天？”
花江月聞言抬頭，包子鋪旁邊就是漫天香，胥都有名的食肆之一。
久聞他家的烤鴨不錯。
點點頭，示意燕霜寒帶路，瀟湘跟在最后。
“兩位公子似乎是從胭脂巷而來？”
聽他這么說，那邊的兩人都是一皺眉。
燕霜寒輕笑。
“兩位不必緊張，在下沒有惡意，只是覺得，兩個女子在那種地方出入，不是很安全，特來勸告一二。”
扯著鴨腿的手一頓，花江月瞇了瞇眼。
“這位公子，我雖不知道你的身份，但說我兄弟二人是女子的話，是不是玩笑太過了？”
粗獷的嗓子跟真男人一樣，燕霜寒的眼底閃過驚訝之色，但嘴角的笑意未止。
“沒想到花家小姐的偽音之術竟然如此厲害，怪不得可以在煙柳之地順利出入。”
被人拆穿了身份，花江月就不能再淡定下去了。
忍痛放下了雞腿，花江月反而大方地與那人對視上了。
“想不到我都這樣了還是能被你看出來，少將軍的眼力的確很好。”
后者扯唇，要是這點眼力都沒有，還怎么從危機四伏的戰場活著回來？
“不過，你打扮成這樣，還得罪裴勤，是為了什么？”
“得罪他？我可不是得罪，我是為了讓爹爹看清他手下的人是什么嘴臉！今日就算是你不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沒錯，花江月，就是那個讓燕霜寒來幫忙的人的親閨女，丞相最疼愛的嫡女！
燕霜寒揉眉，“那你是故意引我出來？”
隨便想想就能捋清楚中間的關系了。
不然丞相好端端地讓他來煙柳之地做什么？而且還拐了一個大彎，通過大將軍的口來找他。
“還是為了公主和駙馬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氣，花江月沒有要把胡子拿下來的準備，但是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
“你還想私奔啊？”
燕霜寒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都親眼看到他們那樣了！
后者搖頭指著自己的眼睛，“我是瞎的嗎？都那樣了我還嫁？我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他不要臉，我要！”
聽見這話，燕霜寒放心地點了點頭，可是，“那你還來找我干嘛？”
“找你娶我啊！”
一口茶水沒咽下去，差點嗆死燕霜寒。
“你說什么？”
花江月忍了又忍，還是拿起了鴨腿，邊啃邊說：
“我知道你仰慕公主，可是以你的身份，做面首肯定不成，那不如我們聯手，拆散了他們如何？”
輕飄飄的語氣，跟鬧著玩兒一樣。
“你當婚姻大事是兒戲嗎？想結就結？再說，你怎么拆散他們？那是皇上下旨成婚的。”
“我沒有當成兒戲。”一個腿兒火速吃完，花江月的爪子就伸到了另一個腿兒上去，“我雖然深居閨閣，卻也知道燕將軍有意要為你娶妻，而那個最佳人選就是我。”
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對著男人說這種話，正常人不應該都會害羞的嗎？
也是，她又不喜歡自己。
燕霜寒的嘴唇緊了緊。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會娶你？”
“娶我的好處很多啊，我都聽說了，你不愿成婚，多半是因為公主吧？娶了我，我不僅可以幫你拆散公主和穆大哥，以后你若是想和離了，我也依你，你想納妾也隨意，出入胭脂巷，也全憑你的心情，這筆買賣，你只賺不賠。”
捏著鴨腿的手在半空翻動了幾下，眼梢的得意流露出來。
眼波幾經流轉，燕霜寒頷首。
“好，那我就答應你這筆買賣！”
先不管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能先用花江月擋一擋奶奶的催婚也是可以的。
“成交！那我就在家等著令尊來下聘了！”
說完，也不管燕霜寒驚訝的表情，拉著瀟湘就走，后者還順走了剩下的烤鴨。
“拜托燕公子買賬了啊！”
這人……
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盯著面前空蕩蕩的盤子，燕霜寒的手收緊了一些。
計劃順利完成第一步，花江月很是開心，卻沒想到前腳剛回來，后腳燕家的聘禮就到了。
“瞧瞧，之前還說我癡情，他自己不也是一樣？”
翻了個白眼，想起那晚某人笑話她的神態，花江月用力撇嘴。
瀟湘沒有說話，她的話一向很少，不過卻很可靠。
抓著自家小姐重新更衣打扮，剛插好簪子，就有家仆前來通報。
“小姐，老爺叫您去主院。”
“知道了，馬上去。”
對瀟湘使了個眼色，主仆二人款款而出。
燕霜寒一直站在自家老爹的身邊聽他們說話，余光撇著聘禮，眼角還是抽了抽。
本還以為老爹聽到他要娶花江月的時候會驚訝然后一起商量怎么準備的，結果那老頭就只是眨了兩下眼睛，問他是不是認真的，他一點頭就立刻讓人把聘禮拉出來了！
“早就讓你娶花家小姐你不聽！這聘禮都落灰了！還行，現在也來得及！”
說完也不給燕霜寒換衣服的時間，直接扯著人就過來了。
正聽見老頭子說自己的壞話，余光就掃到了一個人。
一席碧水色束腰裙，廣袖上繡有幾片竹葉，薄紗微攏。柳眉略柔，絳唇豐盈，腮染微紅，長睫微翹。烏云髻上是一支翠玉簪，簡單大方，三分柔美七分英色十分動人。
有人雙目含湖，有粼粼湖水蕩起水花，引得陣陣漣漪，流向了內心深處。
花丞相很少向人引薦自己的寶貝女兒，但每每提起都是笑得彎眉。
“這就是我家小女，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