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俱樂部遇見熟人，教練黃鴻飛。

黃鴻飛看了賀蘭巧心一眼，對唐麻子說：“怎么，昨天不來今天來了?！?

唐麻子抬起下巴說：“我可是顧客，你對我說話尊重一點好么？”

洪鴻飛一本正經的說：“好的，唐先生?！?

唐麻子笑笑說：“我要陪別人練車，所以過來了。懂了嗎，黃兄?！?

黃鴻飛小聲說：“我不懂，昨天你不是說……那樣么？”

昨天唐麻子說過賀蘭巧心和陳如風大有可能是情侶，所以黃鴻飛才有此問。

唐麻子說：“哪樣呀？算了，我換衣服去。”

換上賽車服，戴上頭盔，唐麻子對賀蘭巧心說：“巧心，可以開始了，我還有點緊張。”

賀蘭巧心站在車邊，一手叉腰說：“你緊張什么？”

唐麻子說：“我跑不過你呀?！?

賀蘭巧心笑道：“這容易，你先跑吧?！?

唐麻子說：“我先跑？”

賀蘭巧心說：“沒錯，我讓你先跑一圈。五圈決勝負，如何？”

唐麻子心想：“即便如此，我只怕勝不過她?！弊焐蠀s說：“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好，我先跑！”說完坐進自己的車里，“嗚嗚”的發車去了。

賀蘭巧心也坐進車里，戴上頭盔，雙手握著操縱桿，眼盯著唐麻子的車，面容嚴肅。

唐麻子經過練習，和黃鴻飛的指教，將速度控制在160km/h。不超過這個速度，他方能保持穩定且不犯規。

賀蘭巧心很快便測出唐麻子的車速，嘴角一勾。等唐麻子跑完一圈，她的車緊接著騰空而起，追了上去。

唐麻子也測出賀蘭巧心的速度，超過230km/h。

不到第四圈結束，賀蘭巧心就已經追過了他。

唐麻子心想：“反正是輸，犯規也沒關系了。”將車子的飛行高度提起來，速度提升至230km/h。立馬感覺眼睛不夠用，視野中虛擬的建筑物紛至沓來。

他鼓大眼睛，齜著牙，堅持這個速度。畢竟是宇航員出身，這種生理上的應急訓練以前是有過的。只是環境不同，因為飛行訓練是不會在建筑叢林中進行的。

最后一圈跑完，唐麻子幸沒犯規，還是輸了。

兩人將車停在場邊，賀蘭巧心對唐麻子說：“阿糕，最后你那沖刺了不得，只差兩秒鐘就贏過我?！?

唐麻子說：“我是霸蠻開那么快，僥幸沒有犯規?！?

賀蘭巧心說：“不錯了，你要是全場都用這個速度，那么跟專業選手有的一拼，我也就不用找別人練習了。”

唐麻子心想：“開得太快腦袋都會裂開?！钡犓f不找別人練習，嘴里硬氣說：“那行，我就拼拼命跟你比一下。”

賀蘭巧心露齒笑道：“你可別霸蠻喲，犯規也沒有關系。”她只是想找一個陪練的，所以唐麻子開快了，犯規是可以的。

唐麻子說：“我理會得?！?

于是兩人又將飛車開進賽場。

唐麻子果然將速度飚到230km/h，若是不計犯規，倒可以與賀蘭巧心相抗衡。

俱樂部的監控系統通過唐麻子的防護服向他提示：“唐先生，您犯規了，您犯規了……”

開得五六圈，唐麻子就感覺腦袋不好使，有種想吐的感覺。

監控系統對唐麻子說：“警報，警報！唐先生，你身體的狀態出現異常，請立即減速，請立即減速，并將車停到安全區域！”

唐麻子放慢速度，然后說道：“不要緊，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他深呼吸，慢慢的調整狀態，腦袋又清醒許多。

“嗖”，賀蘭巧心的飛車從他上空飛了過去。

唐麻子心想：“我好歹也是體質過硬的宇航員，這點生理挑戰還是可以克服的！”又將速度提起來。

再飛了幾圈，唐麻子臉色發白。

監控中心再次報警：“危險，危險！”

只見他將車速降下來，停到場邊的安全區。

賀蘭巧心也將車停下來，取下頭盔，甩了甩頭發，深吸一口氣。下了車，走到唐麻子的飛車旁邊，彎腰敲了敲車窗。

唐麻子放下車窗，抹了抹嘴巴，兩眼有些無神，看向賀蘭巧心。

賀蘭巧心哈哈大笑。

原來唐麻子吐了，弄得身上臟兮兮的。好在車載系統是智能的，不會輕易讓飛車失控。若是駕駛者意識模糊，就會啟動安全策略，恢復自動駕駛。怕就怕駕駛者意識強悍，又不顧安全。

唐麻子臉上有些尷尬，對賀蘭巧心說：“對不起，速度跟不上，讓你見笑了。”

賀蘭巧心收起笑，對他說：“是我不好，不該勉強你。”

唐麻子說：“哪的話？讓我沒想到的是速度跟不上也就罷了，居然身體也跟不上?！闭f著，打開車門，下來說：“我得去洗洗?！?

賀蘭巧心說：“賽車手不是天才，是從小訓練的，所以才能適應。”

唐麻子點了點頭，往洗手間去。

黃鴻飛跟在他后面進了為生間，看著唐麻子洗臉又擦洗胸前的贓物。他說：“唐先生，你可把我嚇壞了。何必開那么快呢？”遞上一塊毛巾。

唐麻子擦把臉，從鏡子里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一個適應的過程，身體還不習慣?！?

黃鴻飛說：“我說過賽車手需要天分，常人能夠適應的話，那么就不缺賽車手了，我們這俱樂部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唐麻子說：“我覺得我還是有天分的?！?

黃鴻飛臉上寫著懷疑：“有嗎？”

唐麻子點頭說：“肯定有?！彼晕腋杏X良好是因為宇航員也是千挑萬選的。

黃鴻飛勸道：“唐先生，你不要逞強。畢竟你不是專業選手，玩玩就好，千萬不要拿生命開玩笑。”

唐麻子說：“我有分寸，害你擔心了。”

說到分寸，其實唐麻子分析問題不是按已知條件來的，他總是在試探，尋找問題的邊界。這種思維是在航天大學就開始培養的，已知的條件不能成為束縛。試探也是一種驗證，驗證自己的設想，即使這設想超出認知。

黃鴻飛搖頭苦笑，說道：“你是在給我壓力。”作為現場的教練，若是有客人在賽場上受傷，必然要承擔責任。

唐麻子嘿嘿一笑。

從洗手間出來，唐麻子看賀蘭巧心一個人在場地里面跑。

他鉆進自己飛車里，眼睛看著賀蘭巧心的車，對阿丫說：“阿丫，連接意識操控?！?

阿丫說：“是的，唐先生?！庇终f：“唐先生，希望你不要再吐，氣味分子難以清除?！避囎涌梢宰詣忧宄噧鹊某魵?，但唐麻子嘔吐的臟東西還留在車上，所以說難以清除。

唐麻子說：“廢話，我該吐的都吐完了，肚里空空?！?

阿丫說：“追女孩子不要那么拼命?！?

唐麻子說：“誒，你怎么這么八卦？智能得有點過分，你怎么知道我在追女孩子啊?！?

阿丫說：“因為你看見女孩子意識波動強烈，是色鬼的具體表現。”

唐麻子說：“什么？誰教你的詞語，敢叫我‘色鬼’？”

阿丫說：“Sorry，還有別的詞語，比如色狼、好色之徒、登徒子?！?

唐麻子聽得張大嘴巴，然后說：“閉嘴，否則將你送回工廠好好修理修理。”

阿丫說：“是的，唐先生，我閉嘴。”

唐麻子啟動引擎，跑進場地。

不一會兒，他的車速又飆到230km/h。不過這次的狀態比上次要好，犯規也少了。跑完十圈，跟著賀蘭巧心將飛車停在場邊。

唐麻子鼓著眼睛，不停的深呼吸，腦袋里一片空白。

賀蘭巧心又敲了敲他的車窗。

唐麻子將車窗放下來，咧開嘴露出假笑，看向賀蘭巧心。

賀蘭巧心看他表情古怪，問道：“阿糕，你沒事吧？”

唐麻子說：“沒事，我好得很?！?

賀蘭巧鼓勵說：“跑的不錯，看來你的意識挺清醒的?！?

唐麻子說：“那是?！痹拕傉f完，涼風從車窗吹進來。他忍不住嘔吐兩聲，只是沒有吐出東西來，干嘔。

阿丫說道：“唐先生，還需要我閉嘴么？”

唐麻子果斷說道：“閉嘴?！?

賀蘭巧心笑道：“辛苦你了?！?

唐麻子依舊一副笑臉，說道：“不辛苦，不辛苦。”

賀蘭巧心說：“今天就到這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唐麻子說：“那行。”

接下來幾天，唐麻子總給賀蘭巧心打電話，問她練不練車。賀蘭巧心不去的話，他就獨自去俱樂部練車。

他對賀蘭巧心說：“巧心，我感覺自己又進步了，可以陪你去練車?！?

賀蘭巧心笑道：“哦，是么？別那么賣力，身體怕吃不消?！?

唐麻子說：“我身體棒得很，不用擔心的?！?

賀蘭巧心說：“可是今天我要去寫生，改日吧，好么？”

唐麻子說：“你要去寫生呀？正好，我可以陪你去呀?！?

賀蘭巧心說：“呃，阿糕，我約了別人。”

唐麻子說：“這樣啊，那好吧。等你寫生回來，一定要把作品給我瞧瞧，讓我欣賞欣賞?！?

賀蘭巧心說：“那是當然?！?

唐麻子說：“那，再見。”

賀蘭巧心說：“再見?！?

掛斷電話，唐麻子撓了撓腮，嘀咕道：“她約了誰呢，莫非是陳如風？”

等到追蹤器上顯示陳如風的飛車去了點翠山，唐麻子才確定賀蘭巧心多半是和陳如風在一起。

他自言自語的說：“嗯，我得瞧瞧，看姓陳的對巧心到底是出于真情還是假意。若是真情，哎，那我只好退出。若是假意嘛，哼哼?！?

他買了一個外表看起來像老鷹的無人機，將它用袋子裝了，然后出門去。

唐麻子駕車來到點翠山，只見此處通紅的巖石裸露，草木斑駁，蒼蒼翠翠，好像鑲嵌在屏風上的翡翠。

山下有好幾個湖泊，泛藍而清透，金色的陽光灑下來，絕美。

根據追蹤器的定位，隔著四五里，唐麻子將飛車停在一塊裸露的巖石上，然后放出老鷹無人機。

無人機在空中盤旋，不久便發現了陳如風和賀蘭巧心。

賀蘭巧心是乘飛行摩托過來的，只為了方便欣賞美景和攝影。

唐麻子顧不上眼前的美景，只盯著手里一扇薄薄的屏幕，上面是無人機傳回來的圖像，他心中忐忑，生怕陳如風對賀蘭巧心動手動腳。

然而唐麻子觀察了十多分鐘，發現兩人并沒有什么曖昧的動作。陳如風好似正人君子，只是守在旁邊看她作畫，或又自己欣賞風景。

賀蘭巧心只留心眼前的畫布，腦海里想到什么就畫什么，而滿世界的山水不過是些許調料，刺激腦海中的味蕾。

陳如風抬頭朝天上望了望，回頭對賀蘭巧心說：“巧心，我看見一只老鷹。”

賀蘭巧心稍稍停筆，也朝天上看，說道：“誒，是有一只老鷹?！彼漠嫴忌?，沒有山水的具象，紅與翠的顏色交錯連綿，如水般激蕩，而底下藍色靜靜的，點綴金黃，說是湖面的磷光卻又不像。

陳如風從胸前的衣襟上取下墨鏡，戴上，再次朝老鷹望過去。墨鏡自動聚焦“老鷹”，分析數據，結果顯示那不過是個無人機。他卻不動聲色，看向賀蘭巧心說：“這山上有獵物么，怎容得下老鷹呢？”

賀蘭巧心說：“我想應該有小動物吧，這里山勢險峻，老鷹在此筑巢也不奇怪?！?

墨鏡聚焦賀蘭巧心的面容，分析數據，說謊的可能性為0。

陳如風心想：“這老鷹是哪來的呢？”

賀蘭巧心看他沒再說話，又繼續提筆作畫。

“叮鈴鈴”，陳如風的電話響了。他瞧了一眼賀蘭巧心，走開些，抬起手上的戒指，接通電話：“喂……我在哪？告訴你吧，我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你想看呀，沒關系，我拍給你看?！闭f著，用電話無線連接墨鏡，實時傳遞視野中的風景。

他對著電話說道：“看到了吧，是不是很漂亮……沒有別人，真的……好呀，下次帶你來玩……”

打完電話，陳如風抬頭看向“老鷹”，心想：“她在監視我，不能吧？”

他走到賀蘭巧心旁邊，看了看畫，說道：“是不是快畫完了？”

賀蘭巧心說：“還早呢。是不是有人找你？你要有別的事，可以先走?！?

陳如風說：“沒事，我說過要陪你畫畫的，絕不食言?！?

賀蘭巧心回頭對他粲然一笑，眼如秋水。

觀察了好久，唐麻子都覺得無聊，借著“老鷹”的視角俯瞰天地，不禁贊嘆：“此地真是鐘靈毓秀，這樣的美景，我要是不畫下來，那才是辜負了?！?

好不容易，賀蘭巧心將畫畫完，同時也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陳如風說：“畫完了？”

賀蘭巧心說：“畫完了，晾一會兒?！?

陳如風笑道：“終于畫完了，這畫畫還真不是簡單的事情。”

賀蘭巧心點了點頭，說道：“如風，到中午了，咱們就在這吃點東西吧，你帶的食物呢？”

陳如風一拍手說：“哎呀，你看，我這腦子，居然給忘了?！?

賀蘭巧心說：“沒關系，我帶了吃的?！?

陳如風說：“這怎么好意思呢，我看也不夠兩個人吃吧？”

賀蘭巧心說：“稍等?！彼龔哪ν熊嚿先硎澄?，是一包蛋糕，還有水。食物不多，只夠一個人吃的。

陳如風看了，說道：“還是你吃吧，我不餓。”

賀蘭巧心以為他謙讓，說道：“咱倆分著吃，先墊墊肚子，然后再去市里面吃?！?

陳如風說：“那好吧，謝謝。”

兩人席地而坐，分蛋糕吃。

唐麻子從屏幕上看得清楚，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兩聲。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自言自語的說：“哼，蛋糕有什么好吃的？”

賀蘭巧心一邊吃蛋糕，一邊對陳如風說：“如風，你覺得我的畫怎么樣？”

陳如風看了一眼畫架上的畫，說道：“好看。”他說過不懂畫，所以“好看”二字只是最簡單的表達。

賀蘭巧心面帶笑意說：“那你覺得我怎么樣？”

陳如風笑道：“夠朋友?！?

賀蘭巧心一聽，臉上的笑意不見了，說道：“就這些？”她分明已經給出了暗示。

陳如風說：“你美麗大方，勇敢又驕傲，難得的是你還會畫畫，很有浪漫氣息?！?

這些似乎從肚里搜刮出來的詞語依舊沒讓賀蘭巧心滿意，但她還是客套的說：“謝謝。”

吃完蛋糕，陳如風對賀蘭巧心說：“巧心，吃完了，咱們走吧?！?

賀蘭巧心說：“好的，我收拾一下?！笔帐袄?，還有畫畫的工具。

陳如風不自覺的瞧了頭頂的老鷹，心想：“還在？”

賀蘭巧心對陳如風說：“如風，幫我一下?！?

陳如風說：“哦，好的。”幫忙將東西放在她摩托車上。

賀蘭巧心暗想：“他好似心不在焉，枉費我一番心意?！?

收拾完東西，兩人上了車，起飛，往城里去。

唐麻子看他們走了，也收起“老鷹”，嘴中“嘿嘿”一笑：“陳如風果然有賊心沒賊膽，不是我的對手?！?

根據追蹤器的顯示，知道他們二人在安靜雅致的噴泉廣場旁邊的餐廳。

唐麻子沒有跟過去，在車上給珍妮打電話：“珍妮，又得麻煩你了，陳如風在噴泉廣場旁邊的西西里餐廳。”

珍妮用軟糯的聲音說：“唐先生，別那么客氣嘛，我馬上就過去?！?

唐麻子說：“這次多叫幾個美人，很美很美的那種，知道么？”

珍妮說：“知道了，不過錢的話……”

唐麻子說：“你放心，我先給你一萬?！?

珍妮咯咯笑道：“好的，謝謝。”

唐麻子說：“對了，最好讓他的女伴下不來臺?！?

珍妮說：“明白了。”